第九章 白头佬

　　白头佬其实不老，他才45岁，是医院动物房的主管，叫他白头佬是方言的一种叫法，因为他只有额头上的头发是白色的，所以认识他的人都叫他白头佬，当然我得叫他是蒋主任，我认识他是因为一个朋友和他有交情，一起吃过一次饭，后来便认识了，他有好几次需要用车，朋友都让我去接他们。在我的印象中，他是我朋友的重要客户，是一个个子不高看上去却眼珠转的飞快的人，他总是一副客气的样子，却丝毫不会让自己吃亏，每次都和我的朋友在车上算着不同小账，让我觉得他不像个领导，倒像个商人。我不太喜欢眼珠转的很快的人，也不喜欢那种平时冷冷淡淡突然热情满满的人。而他两样都是，但是我朋友很喜欢他，说这样的人需要什么就说什么，满足他就是了，虽然是真小人却比那些伪君子强多了。我不太喜欢符号化去形容一个人，但是我对这个人似乎有一些好奇，从我朋友的口中和好几次听他们的聊天我稍稍了解了一下白头佬，让人意外的是，这样精明和聪明的他竟然是一个一直走冤枉路的人。。
　　白头佬大学一毕业就进了大医院的检验科室，但是他却是一个不专注自己专业的人，那时的他是一个安利产品的推广者，折腾了好几年没有折腾出花来，当他看到医院有些人开始写文章报课题的奖金都能买到房子的时候，他似乎觉得这方面有钱途，于是卖掉当地的房子在上海买了一套房子，并在上海读了硕士，等到他硕士毕业，又卖了上海的房子，又回了温州，他离开温州的时候温州的房价还没有大幅的起来，当他离开上海的时候，上海的房价还没有大幅起来，但是当他回温州的时候，温州的房价已经永冠全国，而他离开上海没几年，上海的房价翻了好几番。所以这样一来一回，他损失惨重，回到温州后一边炒股，一边写文章，但是碰到了金融危机损失了50多万，让他这几年挣的钱全部打了水漂。就这样当初的同事都已经有好几套房的时候，他还只有一套房，他受挫的心情可想而知，然而他确实是一个聪明的人，在当上小领导之后，开始到处挣钱，现在的他一年文章，课题，房子和副业都是大丰收，一下子也赶上了前几年浪费的金钱，就这样他的额头也出现了一大片的白头发。虽然我不喜欢这样的人，全是上下透着对钱的渴望，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真的很聪明，那么多的事情他都能涉及，即使是荒废了的专业，也能在短时间内做得比别人还要好，而且超过40岁了，还有那么旺盛的精力。我每次去接他都是在晚上或者休息日，即使是对他来说已经是小钱了他还是乐此不疲的在挣着。这些天我知道他同时还读着在职的博士，而且马上能毕业了，他一年能发好几篇SCI，这样旺盛的生产力让很多从国外回来的所谓的教授都比不了。而他却是一个年轻时还在做安利呢炒股的人。当然我也能看到他的烦恼，一是在医院激烈的人事斗争中不能从容上升，二是面对那些挣的更狠的人内心不能平静下来，每当别人夸赞他的成绩，他总是会摆出好几个挣的更狠的人物，然后表明自己的不足，当然我好几次看到他的手下或者是学生一副很不愉快的模样，遇到这样的老板大概既不能混日子，又不能多挣些。我听说他每天都要在实验室待到8点才下班，这样的人的手下肯定很惨，我好几次接到他的手下都会和他们聊上几句，据他们说基本是一年走2个，这是很正常的，在我一开始把他归为不喜欢的那一类的时候，我开始对做他的生意不是很愉快，直到有一天我去接他和他的同事喝醉酒，那一次他和他的同事言辞犀利的互相怼着，我似乎感觉这样的人更加的立体了。
　　按照现在说法来说他应该是有钱的拆二代了，但是由于父母重男轻女和文化水平的不高，他没生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他只分了几十万，五套房子一套也没有，全部分给兄弟们的儿子了，而他老婆生完第一个之后再也怀不上了，这一点应该是他能每天寄情与工作的前提条件之一吧。而他因为做好几次失败的试管婴儿也砸了很多钱进去。也许我是不能理解他们这个圈子的事情，钱，权和面子在他们那个圈子可能真的很重要，他或许也是憋着一股子劲才能在这个年纪保持如此旺盛工作精力。好几次我看到他在为一些小钱奔波的时候，我似乎可以感受到人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对钱的渴望，特别是一个男人。如果有一天我碰到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也许想的事情也只是挣更多更多的钱。好几次我看到他即使在路上还是处理着各种事情的时候，我在想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意义上的站立在这个混沌的世界里，无论什么样的情况，都能凭借自己的聪慧成为一个被人奉承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