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凡胎境

　　熬骨时间不断过去，药池中的孩子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五个孩童，分散在药池中。
　　名叫方二壮的孩童始终在哭泣，泪珠不断，但看似悲惨，他的身体却强壮如小牛，青色的小莽牛虚影在他身后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有三名男童虽然也抽抽搭搭地哭着，可一直在掐诀，修行莽牛劲，希望能在这次熬骨中，修炼出莽牛虚影。
　　聚在药池外的方家村人还有很多，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族老，最是关注药池中的孩童。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越是最后从药池中走出的孩子，潜力和实力就会越强。
　　就像目前族中的三大强者：方烈、方昭、方大千。那在五岁时，都是同龄中的第一。
　　“疼！爹爹我疼！”
　　这时，药池中的一个孩童痛呼连连，他稚嫩的脸蛋上浮现红色瘢痕，迅速扩散，眨眼便蔓延到了脖子。
　　两位族老连忙跃入池中，将孩童捞出，放入大瓮里。紧接着，又有两名孩童浮现红色瘢痕，被带出药池。
　　至此，药池中只剩下了方二壮和方游。
　　方游始终保持一个姿势，一只手向天，一只手在水中来回比划，闭着双眼，如同小僧入定。
　　数刻钟后，从药池出来的这三名男童，开始举大石！
　　方藤龙和几名族老，一众族人，都翘首以盼。
　　“方悍，举起一百五十斤石头！”记录的族老扯着嗓子大喊。
　　人群顿时沸腾，纷纷看向那大石前，体态敦实的五岁男童‘方悍’。
　　方悍在放下一百五十斤石头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走向了二百斤石头。
　　他双脚深踩泥土，躬身、托石，起身！鼓足一口气，爆发出稚嫩的喊声，随着这声喊，二百斤的石头猛地被拔起，但刚及胸口，石头却再次一沉，向着方悍的脚砸下！
　　不好！
　　所有人都在惊呼！
　　二百斤的石头，砸在五岁男童的脚上，必然会把脚砸扁！脚废了，这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将会断了修行路。
　　但众人想象中的惨事并没有发生，老族长方藤龙挥着拐杖，数抹青光从其中交织而出，搭成一张网，稳稳地托住了石头。
　　方悍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脸紧张兮兮，眼角已有了泪珠。
　　方藤龙把石头托放在地上，收起青光，严肃地看向方悍，说：“孩子，我曾三令五申强调，举大石之前，一定要感受你身体中的力，感受你能承受的极限！二百斤，本不是你现在能搬起的。以后不要逞能，而是要做到心中有数，这样做事才会有章法，日后闯荡大荒、乃至大荒之外的世界，才能避免早夭。”
　　方悍鼻子一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名族老别过头，没有去看方悍。
　　方悍，其实是他孙儿，但这位族老始终用坚硬的方法来教导方悍，希望孙儿能自幼食苦。
　　五岁孩童，默默承载着一切。
　　“方钢萌，举起一百斤石头！”
　　“方庞光，举起一百五十斤石头！”
　　其余两名孩童，依次举大石，取得了相当好的成绩。
　　方藤龙将目光放在方二壮和方游身上，按照他的猜测，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孩子经过熬骨后，都能举起两百斤石头。
　　上次方家村出现这样的孩子，还是在前年，方大千的长子方大壮，熬骨后从药池中走出，一口气举起两百斤石头，震动全村。
　　老族长陷入回忆。
　　而这时，原本躲在阴凉地偷吃鸡腿的方大壮，大摇大摆地走到药池前，手中攥着一只吃干净的鸡腿骨，对药池中的方二壮喊：“弟弟，加油！我给你带了一条鸡腿！”
　　那药池中的方二壮闻声看去，当瞅见方大壮手里那被吃的干干净净的鸡腿时，顿时哭得更加汹涌。
　　这次一哭，方二壮好像再也坚持不住，挂满泪痕的脸蛋上，出现了红色瘢痕。那咆哮的小莽牛虚影，也逐渐变淡。
　　“快，去把二壮带出来！”方藤龙连忙对两名族老说。
　　谁知有道人影更快，顷刻间便如奔雷扑到方二壮面前，单手拎起来他，放进了大瓮。接着，那人影找到方大壮，对着大脑袋便是一抽，方大壮攥着鸡腿怒视，看清人影容貌后却一缩头。
　　这人正是方大千。
　　“没吃过鸡腿儿是吧？”方大千耸了耸鼻子，悄然咽了口唾沫，旋即怒气冲冲地说。
　　方大壮委屈地丢掉鸡腿，甩开大胯、抹泪而去。
　　数刻后，方二壮挂着鼻涕站在一排大石前，他捧着一枚十斤重的石头怎么也不撒手，方藤龙气得直跺脚。
　　最后，还是方大千出面，拎起次子，放在二百斤的石头前，满口唾沫星子：“给老子举！举不起来给你屁股打开花，哭？哭什么哭！昨天诓骗我说吃十个鸡腿，今天熬骨就拿第一，鸡腿吃了，现在你干啥呢？抱着十斤的石头打算孵蛋？”
　　方二壮再度奔溃大哭，然后双手一下子举起了两百斤石头，他身后，壮硕的小莽牛虚影在仰天咆哮，如同再现世间。
　　方藤龙哈哈大笑，连连赞道：“大千，你生了两个好儿子啊！大壮和二壮两个小子，未来有望踏入后天境，带领我族缔造辉煌！”
　　药池外，人群沸腾。
　　药池中，方游默念‘饕餮吞元’心诀，辅以莽牛劲，冲击‘中冲穴’，已是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
　　数缕青光自他经脉奔涌，沿着血液，汇聚两根中指。
　　砰！
　　砰！
　　砰！
　　方游心脏巨颤，仿佛有远古的洪荒猛兽自内心复苏，那颤音，震动血液，激荡心灵。
　　识海中，化为观象图的《社稷图录》，在这震颤如远古洪钟声音下，缓缓掀开一角。
　　方游看向那一角，只见其中茫茫混沌，似有古兽在咆哮，有神禽在悲鸣，但被黑暗遮住，如笼罩了一层大幕，看不清、看不透。
　　就当他想再靠近一些，拨开黑暗看清楚一些时候，观想图的一角猛然合上，他被震出了识海。
　　咔嚓......
　　中冲穴的膈膜碎裂，方游睁开了眼睛。
　　轰！
　　他周身散发出‘气’，向四方浩荡涌出，药液如浪潮爆炸，惊呆了众人。
　　“护好孩童们！”方藤龙眼中惊异，抬起拐杖，青光形成屏障，护住了周身几米。
　　方烈、方昭、方大千、李岚，和几名族老亦出手，护住了孩童们。
　　方烈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身为方游的父亲，他当然知道儿子天赋异禀，却不曾想，今日熬骨，方游竟激发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哗啦啦......
　　方游从药池中站起，向外走去，随着他的一步一步走，满池药液的颜色飞快褪去，化作清水。
　　当他踏出药池时，所有药液的精华都被他的身躯所吸收。
　　方游整个人精神奕奕，容光焕发，身上散发着莫名的古兽气息。
　　“族长爷爷，我现在是去举大石吗？”方游眨着大眼睛问。
　　方藤龙拄着拐棍，愣愣道：“是，是啊！”
　　“好嘞！”曾经的小奶娃一溜烟跑到大石前，他一路走过十斤的石头、五十斤的石头，一百斤的石头。
　　当他站在五百斤的石头前时，在场所有族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连族中三大强者方烈等人，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五百斤，那可是踏入凡胎境的象征。
　　族中历史上的最强者，方家村老祖宗，据说是十一岁踏入的凡胎境。
　　“我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又把药池全部吸收，必须展露一下天份，族人才不会怨我，但又不能太过显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举个五百斤，应该差不多吧......”
　　没人知道，方游此刻驻足于五百斤大石前，心里是这样的想法。
　　“嘿！哈！”方游故意大喊几声。
　　这在族人看来，小方游这是在为自己鼓劲，纷纷大喊道：“小奶娃加油！”
　　“烈儿家的小崽子，你可以的！”
　　一起和方游偷鸟蛋的几个孩子，也给方游加油。
　　那我...就不客气啦！
　　方游双手托住大石底部，双臂猛地一用力，他身上青光暴涨、身后浮现出一头莽牛虚影，仰天大吼。但这莽牛虚影中竟夹杂金色纹路，非同一般。
　　呼！
　　劲风猎猎，方游猛地一抬大石，那石头顿时冲天而起。
　　“啊呀，用力过猛啦！”方游欲哭无泪，跟着石头起飞。
　　方烈急切，正欲接住儿子，方游却在空中倒蹬大石，借力飞下，在空中翻身，轻轻落在地面。
　　那大石远远地抛飞出去，落入山林中。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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