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老家

　　在喝鱼汤的过程中，林雪枫也在调整着自己的心情。
　　自己的基因看来是真的被改造了，虽然来得迷糊，虽然与他多年来的原则相悖，但总也说不上是什么“跨不过去的坎”。
　　父亲是坚决反对他进行基因改造的，但父亲也同时留下了四个字叫“求是存疑”，既然父亲自己都对世间万物“存疑”，想必也能接受他的“被动改造”。
　　跨过了父亲这道坎，他也能正视杜轻轻在他耳边的絮絮叨叨……
　　她一直在那里莫名兴奋着：你瞧瞧你什么表情？人家知道自己基因改造成功，简直恨不得满世界登广告，你居然在那里皱眉头，你这叫什么？矫情！你现在是代表着更高生命层级的新人类了，你的肉身意味着什么知道吗？意味着二十一世纪初期、开法拉利跑车的富二代啊，到大学门口一站，不用你招手，一大群妹子倒贴！……
　　林雪枫目光一抬，杜轻轻立刻警觉：这只是个比喻，你眼珠这么贼亮想干嘛？还真想去大学门口勾女孩啊？
　　“想什么呢？”林雪枫道：“给我出个见识：我身上的情况很诡异，怎么去弄清楚？”
　　“简单！跟我去长生集团，检测下就知道。”
　　长生集团，是基因界的权威，当然是最理想的选择，但长生集团却是他父亲的老对手，必须得求助于它吗？
　　杜轻轻察言观色，你还是想在老家内部做检测吗？听说“老巢”对基因技术的研究也很深，应该也行！
　　老家内部有一个研究中心，叫老巢，还是林雪枫的父亲林中泽创立的，创立这个机构只因为一点：要想对抗基因改造，就必须掌握基因改造技术，将对手研究透了，才能找出对手的破绽不是吗？这叫“师夷长技以制夷”。
　　久而久之，老巢成了老家的一个顶级研究中心，基因技术传言中并不比外面的基因霸主差，有的领域甚至更为精深。
　　林雪枫轻轻摇头，不行！决不能在老巢做这个检测。
　　“为什么？你还想着隐瞒你已经基因改造的事实？还不想你这面大旗倒？没用！你瞒不住的！”
　　林雪枫叹息，能瞒一天就多瞒一天吧！眼前老家人心思变，多少人倾家荡产都想着基因改造，都快引发大雪崩了，我真不希望这个雪崩是由我引发的……另外……林雪枫停下了，没有说下去。
　　还有什么？
　　林雪枫在她追问下，还是没有说出来。
　　老巢，跟他父亲的关系很微妙，他父亲当年创立老巢，三十八位顶级科学家几乎都是老巢的元老，父亲对老巢寄予厚望，但在他十三岁那年，父亲却离开了老巢，他问过父亲，父亲非常沉痛地告诉他：老巢，路已经走偏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句话，他不能告诉她，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现在他父亲已经不在了，老巢，代表着老家真正的核心，他，作为创始人的儿子，肩扛着原生人的大旗，决不能有任何质疑老巢的言论，否则，对整个老家，都是一种巨大的内耗。
　　杜轻轻双手搭在他的肩头：“雪枫，我必须认真地跟你说一句话，我知道你很难，你父亲是你的骄傲，也是你的枷锁，但你必须打破这个枷锁，你是你，你不是你父亲的延续！你需要知道，你父亲费尽心血建立老家，目的并不是老家本身，而是为全人类寻找一条路，或许你放下肩头的重担，用全新的角度去观察，会发现那条路呢？这不是背叛，这是殊途同归，这才是你父亲真正希望你做的。”
　　林雪枫全身一震，不是背叛，而是殊途同归！
　　或许她是对的！
　　父亲创立老家，这是逆反时代潮流的路，这是为人类留下翻盘的底牌，其实也是关于未来、关于生命的一种探索与思考。父亲去世了，他坐在天堂湖边做父亲的“精神坚守”者，本身并无意义，接过父亲的接力棒，深入地探索，才是真正的子承父志。
　　林雪枫手掌翻起，抓住她的手压在肩头：“你是对的！咱们现在就去检测！”
　　“现在？”
　　“对呀，我好不容易重新认同你了，你不开心？”
　　杜轻轻嘴角都成美丽的弧线了，但她翘着小嘴显得特别不开心：“床都铺好了……”
　　“少来！下湖，我要坐肉肉船……”
　　杜轻轻大呼小叫中，还是被林雪枫推进了天堂湖中，一路上怨声载道的象个怨妇，说自己真是太亏了，跑这么远来看他，到头来真的是当牛作马，没个表示真不象话，到了天堂湖正中央，罢工。
　　林雪枫没办法了，将她的脑袋转过来，对准她的小翘嘴深深地吻下去，于是，她就象充了电的快艇，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直达湖岸。
　　湖岸十里外，是长长的新城墙，这长城，就是老家的边界。
　　人类历史上长城一直都存在，都是作为战略设施，抵抗异域攻击，进入热兵器时代之后，长城基本上丧失了战略意义，但在人类被强分为原生人和新人类之后，长城又出现了，它，当然不是战略意义，而只是一个提醒。
　　提醒这片区域，属于原生人类。
　　巨大的城门，其实根本就没有门，林雪枫和杜轻轻并肩穿过门洞，两边的墙壁上光芒流转，显示出他们的身份，这只是记录。
　　从城门进出，表示他们是正常进出，没有任何危险，但如果不从门洞进出而是翻越城墙，就是对规则的突破，轻则罚款拘留，重则被“守卫者”当场击毙。
　　林雪枫踏出门洞，回头就看到了守卫者，守卫者每三公里一个，钛合金制造，中兴集团高端产品，这些守卫者，可不懂什么人情，只知规则。
　　杜轻轻抬起右手，说了一句：“小甜甜，过来！”
　　遥远的山峰之上，一个粉红色的飞行器无声无息地射了过来，三个守卫者同时站起，幽幽的光芒锁定，随着飞行器在城门外降落，幽光慢慢隐没。
　　杜轻轻钻进飞行器里，告诉林雪枫：“我一直对你们老家这些守卫者有意见，你知道吗？它们很没人性。”
　　林雪枫好无语：“它们根本就不是人好吗？你跟机器谈人性？！”
　　杜轻轻说问题不在这里，而是它们天天都在制造杀戮，杀鸟儿、杀蛇，你说鸟儿知道什么老家规则？怎么可能不飞越城墙？我还亲眼看到他们杀了一只兔子……
　　这只兔子她提了八遍了，但她总是选择性地忽略一点，那就是这只兔子根本是基因改造过的兔子，一般的兔子也根本不可能掠过5米城墙。
　　飞行器前面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小姐，去哪儿？”
　　“回长生集团！”
　　“好的，小姐你今天真漂亮，好性感，好可爱，林雪枫就算真的是块大木头，也会融化在你迷人的小海里。”
　　“咳咳……切换成工作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