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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府二楼,冲着小院一面的墙壁倒塌的很彻底,李然带着一身伤痕,在断壁残垣中匍匐潜行,爆炸余波激起的尘霾笼罩着这片区域,他的视线里充斥着漫天的灰色和散落的火光,他眯着眼睛朝四处看去,没发现朱闵月的身影。
刚好不久的伤口重新裂开,有些口子还嵌入了横飞过来的玻璃碎碴,有鲜血从中泊泊流出。
李然深吸一口气,灼热的空气顺着鼻腔烫到胸口,这种刺痛感反而让他更加清醒了些。
没有顾及周身的疼痛感,他脚蹬着地,手拨开挡路的障碍物,就这样一点点的,缓慢而又坚决的爬到了断壁边缘处,微微探头朝下俯视。
入目的,便是那个穿着打扮如同古代书生般的怪物背影。
它身躯极为佝偻,头和脚都像是要挨到了一起,后背有白花花的骨刺凸出,四肢又长又细,柔软的如同面条。
这怪物不停耸动着肩膀,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因看不到正脸,李然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表情。
只观察了一下,李然目光就略微抬起,想要继续寻找朱闵月踪迹,那个怪物就在这时突然转了身,一张脸映入他的眼中。
有点人模样……也能依稀看出是个男人,但……这也太惨了吧。
这个书生模样怪物的整张脸,都插满了钢针,密度之大,乍看之下没有空隙,以至于第一眼的时候,李然以为它戴了铁面具。
尤其是它的双眼,更是被扎入了两根拇指粗细的黄褐色蜡烛!而那蜡烛之上,居然还燃烧着火苗!
“这是不是……有点过份了,不疼的吗?”李然一边冒着冷汗,一边嘀嘀咕咕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借此驱散眼前诡异画面的恐怖感。
蜡烛上的火苗闪烁了一下,李然本能的觉得不好,但还没来得及捂住耳朵,就听到夜色中,有呼啸声从远至今的传来。
眨眼的工夫,几道影子骤然而至,腾空而起向着书生模样的怪物疾射过去,在空中便化作一团黑色,闪电般掏出一张大网,人影呼的分开,分别抓着网的边缘,身形下坠向着下头没有任何反应的怪物罩去。
这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李然只觉眼前一花,然后便就发生了,直到那张网束缚住了恐怖的书生,他才看清那几个人影。
是四个穿着砍袖羊皮袄的人。虽然此时入了初秋,可温度没有下降,正常人的打扮都很清凉,而对面四人穿的明显是冬装。这种反差让李然的眼神不自禁的扫向了对方的衣装。
羊皮袄破旧至泛黄,皮面无毛黑亮,领口处卷边,这东西也不知多久没洗过了,即便距离有些远,李然还能闻到从里面传出的汗臭味。
更古怪的是四人的模样,脸上的褶子一层叠着一层,比百岁老人还要夸张,眉目间有藏不住的凶厉,满口细密的大黄牙,堆满了厚厚的烟渍。
四人身材皆如铁塔一般,站在那里没有半个动作,一股戾气却已向四周扑去。
虽然不知为何这四人要困住那怪物,又是什么身份,但仅仅从模样来看,李然也不会相信对方是异调局后续派来的支援者,他本能的屏住呼吸,收敛目光,想要往回爬。
突然察觉有些不对劲,他垂下头之前,余光扫到四人中左上角那个,腰上好像挂着个麻袋,很大的麻袋,足以装下一个人。
李然沉默了一下,重新望过去,这次,四人中走出一个人,将手里的袋子朝着他这边举了一下,还解开了麻袋口,下一刻,朱闵月的头突兀而自然的从里面弹了出来,正好和李然对视住。
然后她朝他快速喊了一句话……
话音一落,李然弹射而起,没有废话,没有多余动作,力量直接在腿部爆发了出来,迅速而猛烈的转身,光着的脚踏在碎石上也宛如不觉,宛如百米冲刺一般的,朝着相反的方向一溜烟的逃走……
整个过程就好像朱闵月张了张嘴,然后李然就“嗖”的一下消失了。
四个羊皮袄齐齐愣了一下,随后桀傑怪笑起来。
“有趣有趣呀,当家的,这小子见咱们把这妞捆了,屁话没有的就跑了,弱秧子一个。”
“啊啊,草了,他哪怕犹豫一下,咱们也能省点腿脚,不用去抓啦。”
“马棺材,你过去把小鸡仔抓来。”
“为啥是我?”
“要不我去?”
“自然不能麻烦大当家,不过,谁知道那妞喊了句啥?”
“好像是洋鬼子的话?以前我骑过大洋马,那时候她哇啦哇啦就叫唤过这样的话。”
“真的?要是骗我,可又得扒你皮。”
“哈哈,马棺材,现在我可不怕你,都成活死人了,别说皮,骨头拆下来给你又能咋的?”
“草!他妈的晦气,该死的小鸡仔,扒你的皮呀!”
这些羊皮袄的话,噼噼啪啪,像炒花生一样在李然耳边响起,里面的内容虽然不太懂,比如什么活死人,但其中包含的恶意还是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李然是第一次来这里,对建筑内的环境并不熟悉,转身跑过一半明亮一半黑暗的走廊后,见视线延伸处是一座有着假山的室内鱼塘,这里相对安静,只有坏掉的顶灯闪烁在头顶。
身后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不算快,却极有韵律,初听时还在远处,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耳后。
居然这么快就追来了……他连回头看的时间都没有,跃起,跳到了假山的后面。
李然刚刚落地,嘭的一声,肉体和假山撞到一起的响动,后面的羊皮袄竟没有躲闪的将假山撞碎,一张铁饼般的手掌就抓了过来。
李然猛的低头,头顶呼的一下出现了一小片阴影,“嘿?!”阴影顿了一下,然后下落。
发尖上传来压迫感,李然的面前是一堵木墙,没有时间考虑,他身体倾斜了一下,一丝坚决划过眼帘,瞳孔和肌肉同时收缩,又在瞬间舒展开,带出的力量传遍全身,呼的一下朝前撞去。
“轰!”然后是密集的咔嚓声。
李然如炮弹般贯穿了木墙,碎裂的木屑飞舞在身后,木墙后正好是防火通道,他直接砸落在楼梯上,滚动了几周后,直接站了起来,跨步往楼上跑去,他身上的伤口也由此全部裂开,鲜血在脚下蔓延。
他宛如不觉,边跑边抽空回看了一眼。
一张满是褶子的脸从缺口探出,扭头朝这边看了一下,然后露出满口黄牙,笑着说道:“小鸡仔~扒你的皮哦~”
在这样的声音中,李然上了三楼。
三楼很昏暗,只亮着几盏灯,格局和二楼不同,转弯处很多,还有一个个没有门的小房间,随便扫了一眼,在左侧靠里的第三间,有一个医药箱,此时大脑已经流畅的运转起来,他几步过去打开箱子拿出一些止血物品,同时分析朱闵月喊出的那句话。
那是一句英语,也不知道她怎么在那个时刻,就机灵到用这种方式和自己交流。
幸好那几个单词不算复杂,否则自己还真听不懂。
那句话的大体意思是:“跑上楼顶,摸一下镜子,不要犹豫!”
想了一下,跑到楼顶李然可以理解,但摸镜子……这是什么意思?有用?
迷惑的考虑了不到十秒钟,手臂上的绷带还没缠完,哒哒哒的脚步声又开始出现了。
身体隐隐作痛,李然心中的情绪很复杂。他很久没受过这种伤了,也从没来遇到过这样的对手,而且一切都太突兀了,只是来找朱闵月谈家里那个小诊所搬迁的事,怎么就演变到这种地步。
不测之地……恐怖的书生……羊皮袄活死人。
这都是些什么呀……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这么一窝蜂的来到了自己面前。有种刚上中学,一堂课还没有上完,就突然被老师叫去参加高考的感觉。
努力回想其中的各种联系,包括自己和朱闵月是如何卷入其中的,是意外的巧合,还是人为的预谋?都不知道,但那飞行载具的爆炸和那些被瞬间烧焦的异调局成员,尤其是变成了一团火球的吴彪……这些记忆片段都在提醒着自己,随时会死呀。
吴彪。
想起这个名字,李然眼睛半眯了起来,就在刚才,对方还冲自己挥手笑了笑,严格说,抛开老唐,那是异调局第一个和自己打交道的人,甚至还动过手,不过印象中,他很认可对方,有一种打完架就成了哥们的感觉……但就这么简单的死了。
想到这里,一股当时没来得及升起的情绪终于开始在心头浮动,哒哒哒声越来越近,本来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应该继续跑,可一是他觉得这么跑,一定就会被抓住,二是他忽然想做点什么,况且,这些年中,他打架的经验不少,逃跑的经验却实在不多呀……
于是他拉紧了手上绷带,打上了一个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