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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然心急火燎的赶回家,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坐在点滴用的长椅上,除了都是愁眉不展外,没有其他问题,立时松了口气。
此时诊所空荡荡的,没有一位患者,玻璃门还贴上了“歇业”的标签。
他来时,李朵朵在电话里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大致意思就是诊所经营不下去了,被勒令关门,早上还有群穿制服的带走了父亲李青山,说是询问一些情况,好在中午的时候给放了回来。
电话里信号不好,李朵朵说话又快又急,李然就没太听清楚细节,只知道自家这个小诊所,不但马上要面临关门,弄不好连房子都留不下。
那样的话,家里虽说有些积蓄,可燕京寸土寸金,这些年老两口攒下的存款,估计首付都不够。
而且就算能付得起首付,那接下来的月供呢?诊所没了就是断了收入,拿什么还房贷?
只要想想李然就头大。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安慰老两口,想办法让他们宽心,免得急出病来,那就雪上加霜了,至于诊所关门的事情,就先放到一边,等自己彻底了解情况后,再想办法。
见李然回家,郝美丽立马埋怨起李朵朵,说她不该给她哥打电话,一是打了也没用,这不是一个学生能解决的事,知道了只能干着急,不如不知道。二是她哥最近学业忙,而且还快考试了,这时候除了好好学习,哪能分心其他!
李然见郝美丽脸上犹有泪痕,显然刚哭完,心中心疼,嘴上就是一顿哄人的话,以往郝美丽不管遇到多烦心的事,只要儿子一嘴甜,管保把烦恼扔到九霄云外,这次却例了外,不管李然怎么劝,都依旧抽抽泣泣的。
到后来,干脆捂着嘴哭了出来,大声说道:“这事都怨我呀,这诊所看来保不住了,你还好说,上大学了,不行自己打工赚学费,可朵朵还小呢,呜……”
李然没招了,找了个抽纸放在郝美丽旁边,就将在一旁抽郁闷烟的老爹李青山拉到小屋里,详细问他事情经过。
半个小时后,李然管李青山要了支烟,爷俩相对无言的抽了起来。
这事说起来也不算复杂,这诊所是李青山父亲特意留给他的婚房,当时只不过是个面街的普通民居,还没被改造成门市,是后来他和郝美丽结婚后,在郝美丽的建议下,花了五千多块钱将房子改造成了现在诊所的模样。(那时候的五千元,相当于现在的几十万的购买力。)
诊所开业后,李青山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手里的这套房子,只有小产权。所谓小产权,就是土地性质为‘集体所有’的住房,这类住房可以住,但产权证却不是国家认可的合法有效的产权证。
没有合法的产权证,也意味着这房子还不是真正属于自己,不过当时李青山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父亲给自己这套房子时候就说了,等他结婚了,就会找老战友帮帮忙,找个合适时候,帮李青山把小产权改成大产权。
所以婚后没多久,李青山就和父亲拎着两瓶好酒去找他的战友,对方当时说能办,但等看到了房子,发现民宅被私自改成了诊所,那个办事人也犯了难,最后告诉他,要么把房子改回原来的样子,要么就继续经营诊所,不过那样的话,产权就变不了。
郝美丽当时一听就不干了,诊所刚开,哪能改回去,她又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可以往后拖,反正现在也没人管,于是,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现在,连他家在内的整条街的地皮,突然被一个房地产开发公司买下了,据说土地性质是教育用地,以后这里的老房子要全部扒掉,在原有土地上建一所小学和一所初高连读的中学。
这样的话,就凭借他们家手里的小产权,那是一分拆迁费都得不到的。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个麻烦事,就是诊所当年是私自改造的,属于乱搭乱建,看似执照齐全,其中却有很多违规的地方,光说消防,这种住宅就通不过,所以才会有先前李青山被有关部门叫去问话的一幕。
。
面对这种情况,抽完整支烟,李然也没有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因为整件事情中,没有不合规矩的地方,相关部门都是按法律办事,那家房地产公司也是通过合规途径拿到的批文,要说有问题,那也是错在李青山和郝美丽,在产权的问题上一拖再拖,而且没有及早的解决诊所的各种隐患,将诊所合规化。
李青山提起来也是大骂自己,没有立场必有下场,果不其然,当年自己要是坚持不改住宅,不省房租去别的地方开诊所,哪会有今天这样的场面。
咳……李青山吐了口烟圈,一脸颓然的蹲到角落里。
对李然来讲,如果这事只关乎自己的好坏,那发展到这一步,既然别人都有理,那没什么好说的,按理办事,自己认命,然后去睡大街。
可现在关乎的是一家人的未来幸福,没有了房子,爹妈和妹子住哪里?没有了诊所,爹妈怎么养老?朵朵靠什么上学?
自己现在就打工赚钱解决?那就异想天开了,一个还未毕业的大学生,就算是燕大的,又有谁真鸟你?顶多每个月给个能吃饱穿暖的钱,想要有多余的钱资助家里,那也得慢慢熬,等在公司有了资历才有资格见到钱影儿。
这么想着,李然就推开了诊所的玻璃门,出去前,被郝美丽硬拉住,说是不是又要干上次那种事。
上次李然打火把,顶着一群大飞蛾往外跑,这幕画面回想起来,到现在都能让李青山和郝美丽直打哆嗦。
虽然后来媒体解释这是意外事件,那群飞蛾是吃多农药变异了,对人危害不大,他们还是放不下这件事,觉得那次离失去儿子只有一线之遥。
李青山说道:“不许干傻事,天塌下来有爹妈,轮不到你小子。”
郝美丽说道:“诊所没了不要紧,你妈我人脉广,可以找麻友借宿,我和你爸还可以打工养你们。”
李朵朵说道:“李然,你要是像上次那样跑了,我就不理你了,书也不念了,天天和小混混在一起,让你也尝尝担心的滋味。”
李然心中一暖,随后尽量将情绪保持和他们一致,假装唉声道:“这事太突然,弄的我心情很糟糕,我想随便出去散散心,然后回家和你们想办法。”
摆脱了家里人,李然径直抄小路,按照记忆,找到了中学时代经常去的一个网吧。
那个网吧现在改名叫网咖,名字是改了,可换汤不换药,里面堆满了破了皮的沙发和老旧的电脑,电脑破的玩lol都只能开最低画质,在整个燕京也算独一号的奇葩。
这网吧此时和家里诊所一样,冷清到一个人没有,满脸麻子的老板陈老六依靠在吧台喝闷酒,见到李然,只斜了一眼,说道:“关门不开了。”
“六麻子?”
一听有人叫自己绰号,还是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心情不好的陈老六抡起酒瓶就想爆头,可仔细一看对面人的脸,立马规规矩矩的收手,略带惊喜的叫道:“李然?!你怎么来了,听说你小子祖坟冒烟上燕大了,怎么,衣锦还乡,来看望你曾经的手下败将了?”
听到手下败将四个字,李然会心一笑。
当年他中学时代,没少在这黑网吧里替人出头打抱不平,就连眼前这道上小有名气的六麻子,也曾吃过他的亏,不过不打不相识,两人当年闹了一通后,就成了忘年交。
“还衣锦还乡,马上要一家人睡大街了,惨的很。我这是家里遇到事了,你也知道,我还是个学生,打打架算在行,遇到复杂的人情世故就不懂了,所以这次来就是想请教六爷,想看看我这事在您这里,有没有解决的可能。”
“哎呦,又是六爷又是您的,都是敬语呀,别介,我可接不住,咱小混混一个,在毛头小子眼里算个人物,在你这里,就算了吧,那时候对我动手,你可没敬老。”
陈老六转眼叹气说道:“然子,咱们这么久没见,按理说,你不管说啥事,我都应该兜着,咱得讲义气是不?可是呀,你这次不用张嘴,我都知道啥事,不就是这片要拆迁了,还没补偿款拿吗?这事我六麻子丁点门路都没有,过几天就得从这滚了,咳,谁让咱们手里的是小产权。”
李然点点头,想了一下,问道:“那你能不能和那些有能量的朋友说说,让他们和房地产公司谈谈,宽限几天,把拆迁的日子往后拖拖,我好给爸妈和妹子找住的地方。”
“咳,别提了,那家公司的头我还真认识,还是曾经一起蹲过号子的好兄弟,但我把这事和人家一说,对方面儿上直接就露了难,说这次的事是他们集团总公司派的任务,不按照指定时间完成,他就得滚蛋走人,我说然子,这事你就别考虑了,能有财力在燕京这地方一口气拆掉好几条街,然后拿来盖学校的,都是得躲着走的主。”
“可那家房地产公司名头不响呀,我妈和我说过一次名字,都从来没听过。”
“确实没名,可这房地产公司的集团有名,那集团是这几年才冒头的,叫什么朱氏集团。说起来有趣,那个集团的ceo还是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娘皮,也不知道人家是咋投胎的,直接落地成凤。”
说着,陈老六还拿出手机:“这还是我那个哥们偷传给我的照片,你看看,盘正条顺,挺有味道的一个小妞。”
李然心情低落,对此没兴趣,告了辞,起身就要走,P股刚抬起,眼睛恰好扫到了手机屏幕上。
于是重新坐下,先帮陈老六将汗衫上的纽扣系好,然后说道:“这人我好像认识。”
李然一脸自然的从对方手里拿过手机,将图片放大,等确定那团黑色马赛克确实是颗美人痣,便说道:“嗯,认识,她叫朱闵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