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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突如其来的黑暗，李朵朵啊的一声藏到了李然身后，惊慌说道：“哥，那些风筝活了，是一群飞蛾？！”
“嘘！”李然捂住妹妹的嘴，情况发生的太快，他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本能的只想保持安静。
“你俩干嘛呢，别闹了，该睡觉睡觉。”李长青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从问诊室走出。
一抹亮光被李长青从门内带出。
“咔嚓……咔嚓”玻璃上传出凿击的声音。
“咦？！”李长青连忙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就向着玻璃照去。
李然直直挡在他面前，来不及解释，抢过手机后又急匆匆跑进屋里关了灯。
他不知道窗外的蛾子为什么会那么大，可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飞蛾喜欢寻找光亮的地方，谁知道屋里如果突然出现灯光，会发生什么事情。
凿击声暂时停止。
“爸，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大虫子，会飞的那种。”李朵朵明显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说话已经带了颤音。
郝美丽跑出了屋，哆哆嗦嗦的拿着根擀面杖：“咋啦？招贼啦？”
李然将一家人先拉到屋子里面，将刚才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黑灯瞎火的，他也不知道家人听完是什么表情，但听呼吸声，都开始变的急促。
一家人躲在屋里安静了没几分钟，就听见“扑楞楞”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初时断断续续，慢慢的连成一片。
借着月光，一家人小心的从屋里的窗户向外看去……一大团银色的风向四处刮去，这团风似乎在寻找一切有光亮的地方，只要遇见，就会从中分出几只让人头皮发麻的超大飞蛾，随后向着光源加速扑去。
很快，诊所四周响起一片玻璃碎裂、人们惊恐大叫的声音。
李然看的分明，一家离他们不远的，灯火通明的24小时超市，先是被一大群飞蛾贴上玻璃，之后飞蛾越聚越多，玻璃承受不住压力碎裂，瞬间后，能有几百只大飞蛾一拥而入。
里面的营业员尖叫着跑向柜台，想要藏在里面，结果被几只飞蛾盯上，蠕动着口器也跟着钻进了柜台……
挣扎、血肉模糊、手疯狂的乱舞，最后营业员带着满身鲜血披头散发的逃出。
见人还活着，李然松了口气，按捺下跑出去救人的冲动，一家人也没商量，都是互相搀扶的往门口跑。
幸好，早先聚集在诊所前的飞蛾，被其他亮处吸引，放弃了这个黑了吧唧的地方，这也让李长青有了胆子，将李然的手扒拉到一边，自己颤颤巍巍的亲自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小张……往这里跑。”
他嘴型虽然是喊，可声音比正常说话声音还低，满身是伤的营业员没听见。
于是一家人一起小声喊。
这次营业员小张听见了，连哭带叫的跑过来，身子刚进诊所一半就栽倒在地，痛苦的嚷道：“疼，胳膊，头，哪哪都疼，李医生救命呀。”
李父李母没多说，配合默契的拿出绷带碘酒等东西，开始救治那可怜的营业员。
二老直到现在，脑袋还是懵懵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往常那些只会扑火的蛾子，怎么开始扑人了？
李然重新关好门，示意李朵朵往里面退，别离门口太近，随后他快速从厨房窗户翻出，三下五除二的爬上顶楼缓台，将四周景象收入眼底。
“彻底……乱套了呀。”看清楚情况后，他倒吸了口冷气。
天空上，飞起一道银色的长河，长达几百米，蜿蜒盘旋，如一条噬人巨蟒，肆意在市区半空游荡，不时的落下几团白色的水珠，这些水珠看似不大，可离地面近了后，真容显露，原来是由最少百只的巨大飞蛾组成。
这些“水珠”被各种市政灯光吸引，又分裂成更小的水珠，一时间大半个燕京如降暴雨，数不清的飞蛾从“雨中”冒出。
这片区域再不像之前偶有尖叫，只是片刻，人声便沸腾起来，倒下的灯牌，被撕扯毁坏的路灯，从高空落下的玻璃碎片，相撞的汽车……
开始有警笛声，救护车刺耳的喇叭声，消防车扩音器的闷响声……太多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将李然从现实世界中抽离，让他眼前出现了整个世界正在片片碎裂的幻觉。
幸好，他怀里的手机适时震动起来，李然一看是王胖子的号码，赶忙接起。
“我说阿然，你看到了吗？！娘的，现在外面太吓人了。”
“看到了！你和侯爷一起吗？安全？！”
“安全安全，我……”电话那边响起杂音，好在片刻后信号重新恢复：“我和侯爷在澡堂里躲着呢，衣服都没敢去穿，幸好电话一直拿着，你咋样呀，带着爸妈和老妹躲好没有？”
李然刚想对他说一切OK，突然视线中闪过十几只大飞蛾，看飞行路线，正好朝着缓台下面的诊所扑去。
“！”
李然探身一望，霍然发现自己诊所大门敞开，不停有受伤的人哭嚎着往里跑，而这些人身后又尾随了大量飞蛾！
来不及挂电话，李然跳出缓台顺着楼体排水管滑下，边将短袖脱掉拧在一起，当作软鞭开始抽打越飞越低的飞蛾，边靠近诊所大门，将最后一个人推进去后，顺势把门关上锁死。
满脸大汗的李长青放下手里的铁锅，先围着李然转了一圈见他没受伤，然后大口喘气说道：“好多街坊受伤了，都往咱这里跑，幸好幸好，那些大虫子没跟着进来，哎呀，你什么时候偷跑出去的，不要命啦。”
望着诊所里哀嚎一片的人群，李然也没多说，见老妈郝美丽和李朵朵都忙着包扎，他也就随手穿上了白大褂，准备帮忙。
不知道是不是屋里多了很多人味的关系，这次诊所虽然依旧没开灯，只借助手机微光救治病人，可那些飞蛾却没有同之前一样的离开，反而盘桓不走，不停撞击已有裂痕的诊所落地玻璃。
随着“咔嚓”声变成了“咚咚”声。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彼此靠拢在一起，又一起挪步往后退。
有闷在嗓子眼里的呜咽声出现，很快变成一整片的低泣。
他们只是平常喜欢上网旅游看剧打屁的普通老百姓，面对这样的场面，坚持到此时，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有人报警，但要么是忙音，要么是没有信号。
警笛声还在很远的地方，附近除了街上乱骂乱跑的人，再没有其他可以救援这里的力量。
怎么办怎么办？！
好像没其余办法了……李然挠挠头，无奈的回头对着家人笑了笑。
李长青、郝美丽、李朵朵……三人立马慌了神，虽然不知道李然要做什么，但只要看到他露出那种无所谓的笑容后，就知道他有了某个决定。
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只要他决定了，那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他现在要做什么？！
三人本能的伸出手，一起去拉他。
“爸，妈，老妹，我出去一会啊。”
“啊？！”
睁开家人的手，李然迅速从药柜上拿起酒精和一大团棉花，在大飞蛾将要撞破玻璃之前，侧着身子挤到门外！
“来呀！”
他将酒精洒在棉花上，又将棉花插在拖布杆上，用打火机点烟，同时点燃了棉花。
然后他将简陋的火炬高高举起，叼着烟卷大声笑道：“他娘的，都来吧！”
他迈开脚步，跑向夜色深处。
高举的火炬离诊所越来越远，而那些蠕动口器的飞蛾，却离他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