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浮雕

　　罗兰从旅店内出来，先在四周都转了一圈，用窥密之眼悄悄观察每个可疑的人，确认没有任何超凡者在监视自己。
　　看起来他虽然引起了一些怀疑，但并没有严重到需要在这种时候专门腾出人手监视他的地步。
　　但如果罗兰所料不错，他可能很快就会再次受到重视了。
　　之前他一直在想在乔治袭击他之前由那几个已经死掉的警员告诉他的故事有什么用，但隐约有一些猜测。
　　罗兰对很多超凡知识都不甚了解，可他却明白一点，邪教徒们费尽心思在梦中召唤那个名为克苏鲁的存在，绝不止于让祂仅仅存在于梦中。
　　这就意味着他们一定有办法让梦境直接影响现实，甚至进而让克苏鲁降临在现实世界。
　　既然梦境能影响到现实，那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尤其是越在接近成功的时候，这种痕迹就会越明显。
　　一些敏感的人，即使没有罗兰这样的预知能力也很可能会察觉到异常。
　　也就是说，他们的计划越接近成功，反而越容易暴露。
　　于是虽然出发点不同，但这些邪教徒们却和罗兰想到一块去了——为摩多城的超凡者们找点儿事做。
　　鉴于罗兰提供的信息，异端裁决和审判所势必会对那三起超凡事件重新调查。
　　而如果罗兰猜得不错，那么西城、北城、东城的调查很快就会有突破性进展，再加上内奸所属的异端裁决就在在南城。
　　也就是说，在邪教徒的计划即将完成之时，整个摩多城的超凡者都会被纠缠的脱不开身。
　　换句话说，一旦这几个地方出现异动，那就说明罗兰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是罗兰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乔治能成功杀死他自然是好的，就算不能也可以经罗兰这个被害人的口给摩多城带去几颗烟雾弹。
　　到时，被突然爆发的数件超凡事件搞得焦头烂额的摩多城高层自然就没空注意来自梦中的些许异动了。
　　唯一让罗兰有些疑虑的是，所有关于梦境的情况都是他根据预知到的景象猜测出的，没有任何的依据，究竟值不值得他为此冒险。
　　尤其是，以常识判断，在梦境中召唤恐怖存在毁灭现实什么的实在有些天方夜谭，很可能此时审判所已经跟着内奸找到了邪教徒的老巢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但在思虑再三后，罗兰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毕竟他根本赌不起，以乔治对他的态度来看，这个信仰克苏鲁的邪教绝不可能放过他。
　　似乎是因为在那座海底城市多看了祂一眼，这位克苏鲁先生就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一旦摩多城沦陷，身在城内的罗兰绝对跑不掉。
　　不论如何，这个险他必须要冒，幸运的是，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罗兰买了一把质量最好的弹弓，走到和审判所相隔两条街的一个阴暗角落中，取出乔治的徽章，弹弓拉满，对准审判所的方向，然后发动了窥密能力。
　　在星空遨游之后，罗兰穿过宇宙的边界，出现在了摩多城的东城区。
　　在他面前不远处，两名治安警察刚走进了一栋颇为豪华的别墅，其中一人的背影非常眼熟，似乎正是乔治警官。
　　于是罗兰跟着他们走进了别墅。
　　别墅内的情况罗兰已经猜到了大概，和治安官告诉他的一样，死的人是一名黑市商人，死亡原因是心脏病。
　　但毕竟死得是一名有钱人，还是在东城区这种地方，乔治和另一名警察还是细致地勘察了现场，不过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根据家中唯一一名男仆的说法，前些天这位商人刚谈成了一笔大生意，挣得盆满钵满，于是给大多数佣人都放了假。
　　而这名仆人是自愿留下来的，因为这样他就能得到平时三倍的工钱，表面上看他也没有任何杀人动机。
　　然后，法医运走了尸体，仆人也跟着两名警察回去录笔录，事情似乎就这么结束了，一直旁观着这一切的罗兰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意外实在警局发生的？”
　　罗兰刚生出这样的想法，准备跟上去看看情况，却见走在两名警察身后的男仆装作不经意间回了下头，眼睛看向别墅后的花园，神色中竟带着几分紧张。
　　罗兰的神色一凝，立刻六觉察到了问题，他顺着仆人的视线来到别墅后的花园，仔细检查每一处土壤，果然在一丛不知名的花卉下发现了泥土翻动的痕迹。
　　从与周围几处痕迹的对比来看，这处被翻动的时间不超过一天，很可能就是在两名警察来之前匆匆掩埋上的。
　　罗兰就要拿起一旁的工具开挖，结果他的手却直接从铁锹的木耙上穿了过去，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是在窥探徽章的“记忆”，此时的他并没有实体。
　　无奈，罗兰只能等着男仆回来，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
　　罗兰远远地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直注视着他偷摸到别墅外，翻过院墙，来到后花园，迫不及待地用手挖开泥土，捧出了一件东西。
　　借着月色，罗兰看清了仆人手中的东西。
　　那似乎是一件浮雕艺术品，雕刻的是一个有着章鱼头颅，长着残缺不全的翅膀，身体上生着鳞片的人形怪物，在祂的一些巨型的建筑构成了祂的背景。
　　正是徽章图案的立体版本，似乎正是那些人在梦中呼唤的克苏鲁先生的形象，大概也是罗兰的敌人。
　　仅仅是看着这座浮雕，罗兰就感觉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在扭曲，仿佛正有一个无形的黑洞，要将他以及周围的一切都吸入深渊。
　　罗兰连忙闭上眼睛，等到那如深海般的恐惧感消失，仆人已经只剩下了一个背影，罗兰连忙跟了上去。
　　不论是他的大脑还是身体，在罗兰决定跟上仆人的时候都开始疯狂地预警，似乎继续下去一定会遇到某些极其恐怖的事情。
　　但罗兰依旧毅然决然地跟了上去。
　　他虽然知道了一切的起源，但这却并不是他最需要知道的。
　　这名仆人充其量只是一颗棋子，罗兰要找到真正的幕后之人，这样他才能知道该如何阻止他们。
　　于是罗兰跟着这名男仆七拐八拐，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西城区的一间废弃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