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他非你哥

　　杨越伸出手，拦住兄妹两人的去路。
　　青年停下，放开拉住少女的手。虽然刚才的激斗似乎动用了超过身体的力量，显然也受了一些伤，但他依旧不打算做任何妥协。
　　“周家的？”
　　青年神情严峻，肃然发问。
　　“我姓杨。如果要算，当然是杨家的！怎么称呼！”
　　杨越面带微笑，随意的回答道。
　　“楚轩！云宁人。”
　　这兄妹二人，自然就是从云宁城中逃出的楚轩兄妹。云宁有名的家族，并没有姓杨的，楚轩稍稍放下了些许戒备。
　　“不对，不对！”杨越摇摇头，很认真的看着楚轩，“你并不是楚轩。”
　　“什么意思？”楚轩面色一凛，绷直了身体，双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胡说，他就是我哥哥，不叫楚轩叫什么。”
　　少女躲在楚轩的身后，泪滴犹自挂在眼角，双目圆睁，气呼呼的说道。
　　杨越哑然，方才这少女一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怜惜。如今却又展现出一副娇憨之态来。
　　“我当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么？这位楚兄。”
　　楚轩的神色恢复如常，他冷着面孔，淡然的回答：“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楚轩，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麻烦让一让，我们还要赶路。”
　　“真的不明白？或者说，我来说明白一些。这具身体当然是楚轩，但身体里住的，谁知道呢？”
　　杨越收起笑容，手指向楚轩，“或者再换个说法，魂穿！”
　　“魂穿？”
　　“魂穿！”
　　兄妹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茫然，一个低沉。
　　“不，他就是我哥哥！”少女同样有自己的倔强，一但认定的事实，绝不回头。况且，她现在并不明白杨越在说什么，瞬间的迷茫之后，少女坚决的说道。
　　“家道衰落，我和哥哥相依为命。他是我在这世界中唯一的亲人。”
　　少女娓娓而述，好似陷入回忆之中的喃喃自语：“父母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我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那时我还小，哥哥为了照顾我，到处奔波找食，几年的时间，竟然落下病根。”
　　“好在，好在我长大了，我可以照顾哥哥。”少女挥舞小巧的拳头，仿佛当年扛起家中重担，做出决定时的模样。
　　“我去乞讨，我去做力所能及的事赚钱，我去学洗衣，去学刺绣。可是，我的能力还是不够。”
　　“哥哥倒下了，我却拿不出钱来为哥哥看病，拿不出钱来为哥哥买药！我只能看着哥哥一天天的消瘦下去。只能在每晚祈祷，祈祷哥哥能够好起来。”
　　少女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抽泣声中，一句一句的回忆着过往。突然，少女止住了哭泣，眼睛顿时变得明亮。
　　“突然有一天，哥哥的病好了。这是上天的眷顾，它没有让哥哥离开我。哥哥懂的东西好多，好多。他能去山里采药，能去打猎，他能做工，家里逐渐的好了起来。”
　　说到此时，少女的眼中，才有了神采，前边灰暗的回忆，让她的双眼几乎陷入死寂之中。
　　遇到周家的纨绔子，楚轩怒极杀人，血染长街。这几日逃跑过程中的担心受怕，少女一样样，一件件的道来。
　　杨越为这名少女的遭遇感到同情，但是，这个“楚轩”，一定要杀。
　　在战斗的短暂时间，杨越已经想明白了心中的矛盾，做出了取舍。
　　如果本位面的意志要让自己来做这样一个恶人，那杨越就是这么个恶人！
　　并非是为了大义去牺牲谁，谁都没有被牺牲的义务！而是因为是就是，非就非。
　　不过，杨越并不想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告诉给这个少女，这样一个将哥哥当做依托生存的女孩，大概不能甚至不愿接受自己身旁的“哥哥”，不过是一个寄居在自己哥哥身体中的陌生灵魂。
　　如果恨能让这个少女活下去，那么，就让他恨我吧。
　　“他不是你哥哥！”杨越打断了少女的回忆，认真的对少女说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跟少女做说明：“所以，我要杀他，但并不是杀了你哥哥！”
　　楚轩在少女回忆的时候，同样陷入类似回忆之中，不觉的泪流满面。他爱怜的看着这个妹妹，几乎哽咽。
　　杨越的话让他抬起头，眼神复杂，爱恨交织。
　　“我是楚轩，我是你哥哥！”楚轩转头，看着哭泣的妹妹，同样认真的说。
　　“何必！”杨越长长的一声叹息。“人死如灯灭，你何必又来搅扰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孩儿。”
　　杨越抬起头，严肃的看着“楚轩”，抬头直指天空，“何况，天在看。”
　　“我不懂天怎样看，我只知道，我想要保护她，一辈子！”楚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住自己的心情。
　　“所以，不管以任何的名义，我都决不允许人伤害他。我也绝不认命，所以，你要我死，那么，你就去死吧。”
　　虽然已经想明白，摒弃了内心可笑的矛盾，但在一瞬间，杨越还是有一丝的动摇，一位可怜而倔强的少女，一位执着的“哥哥”！成人之美这个词，有一刹那的放大。但是，杨越将这个念头牢牢的压在心底。
　　这才是第一个，而后边遇到的，可能有孝顺的“儿女”，可能有杰出的“晚辈”，可能有义气的“兄弟”，可能有“贤良”的君臣。
　　放下一个，就等于放下无数个。那对本位面意志的承诺，又该如何去践行。
　　“唉，我注定要做一个大恶人！”杨越苦恼的叹了口气，看着为了妹妹，一副无所畏惧的“楚轩”，轻声的说道。
　　“那么，你就作为她的哥哥去死吧！楚轩，楚兄！”杨越决定收回自己的话，他转头看向少女：“好吧，我撒谎了。我只是想找个理由杀了你哥哥！”
　　“为什么？”
　　少女双眼中带着不解，带着无数的疑惑，还有一丝祈求。
　　“不为什么，我是一个大恶人，我就想杀人！”避开少女的眼睛，杨越淡淡的说道。
　　“那你可以杀我！”少女认真的回答，“反正你只是想杀人，杀我与杀我哥哥，不是一样么？”
　　“不行！”楚轩大声呵斥。
　　“不行！”杨越斩钉截铁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