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存日记二

　　“第365天，暴雨，无名山洞。”
　　“我快坚持不住了，这种煎熬比杀戮更显残酷。”
　　“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
　　“我的脑海里时常回忆以前的事情，甚至偶尔出现幻觉。”
　　“在幻觉里，我看见了许多穿越前的事情，我原本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却没想到都在脑海的最深处潜藏着。”
　　“如果算上休眠后苏醒的这一年，我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五年了。”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要是我没有穿越的话，或许现在都已经有孩子了，我可以看着他们读书长大，顽皮叛逆，就像我那个时候一样。”
　　“但这些都回不去了，我还是来到了这个该死的世界。尽管我年少时一直向往穿越，但我永远忘不了在这个世界睁开第一眼时，自己所表现出来的惶恐和不安。”
　　“当憧憬的变成现实，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
　　“说到底，我只是个懦弱的人，根本配不上当什么主角。”
　　“我之所以开始努力修炼魔法，是因为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再去看看爸爸妈妈，跟他们说声对不起。”
　　……
　　“380天，暴雨，无名山洞。”
　　“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离开山洞，也停止了对外的探索。一方面有天气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我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探索的欲望。”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没有人比我更明白这件事。当我彻底浑浑噩噩下去的话，这个世界恐怕只剩下最后一个行尸走肉。”
　　“我也不想这样，但我的内心深处真的累了，一个人面对这死寂的世界，我时时刻刻都要和自己的意志抗争。”
　　“死亡总是简单的，而活着才是艰难。我告诉自己。”
　　“我必须活下去，去求知，去探索，去找到一条回家的路。”
　　……
　　“第500天，晴，第108废墟。”
　　“我终于到达了大陆北方，中途经过的城市全部做了探索，许多废墟损坏的不成样子，根本没有什么考证的价值。”
　　“或者更残酷一点，迄今为止，我没有发现半点有用的线索。”
　　“我不知道支撑我走下去的动力是什么，我只晓得顺着河流一路向北走，直到今天，我终于来到了这里。”
　　“这座废墟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那个曾经我熟悉的名字——永不陷落的光辉，圣城亚当。”
　　“这里曾经是所有人类的圣地，哪怕几大帝国满世界混战的那些年，兵锋也不曾抵达这里。”
　　“这里也是教会的总部，常年生活着数十位红衣大主教，教皇本身更是丰收大陆数一数二的强者。”
　　“传说中，即便是遇到深渊恶魔入侵，教皇甚至能够举行神降仪式，祈祷光明女神降世。”
　　“这座城市自建立以来，屹立于这片土地上数万年，从来没有被人入侵过，而今它也成了一片空城。”
　　……
　　“第501天，晴，第108废墟。”
　　“这座城市其实很小，所用材料却是整片大陆上最为奢华的金刚石，只要有一点光源，整座城市就能绽放出永恒的光辉。放在休眠前，这里一块石砖或许就能在另一座城市购置数十亩的庄园，而今它们也不过是一堆破石头。”
　　“或许是材料的特殊性，这座城市的建筑保存的十分完好，要不是没有半个生灵，我甚至怀疑过去的探索只是幻觉。”
　　“另外，这座城市的确有一些痕迹留下来。似乎在某一段时间里，这里曾经涌入了大量的人口，甚至在城外修筑了一大片的城墙。”
　　“要知道以圣城的特殊性，是没有任何种族敢侵犯这里的，所以这座城市在规划的时候，就没有城墙这一设计。”
　　“但现在它出现了，说明曾经有段时间里，圣城也到了不得不防御的地步。”
　　“但令我十分不解的是，城墙上只有修建的痕迹，却没有半点使用过的样子，甚至还一段城墙没有修筑完毕，至今只是一片工地。”
　　“这种变化只有一种可能，战争突然结束了！”
　　“而这种可能却有两种结果，敌人被消灭，又或者圣城来不及使用城墙，来不及反抗的情况下，与其他城市一样陷落。”
　　……
　　“第520天，晴，第108废墟。”
　　“我走遍了圣城的每一件房屋，尽可能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即便是曾经被称之为圣地的真理教堂我都进去了，我甚至在里面看见教会至高无上的象征。我握住教皇权杖，带上女神冠冕，的确感觉体内的魔力大幅度的增长。”
　　“原来这两件东西除了是礼器，还是一件超凡品质的魔法道具。”
　　“但我并没有半点高兴，这两件东西的出现，说明了哪怕是号称至强者的教皇，到最后也没有出手。”
　　“到底是没有出手，还是没能出手。我的猜测令我不寒而栗。”
　　“这也解释了我心中一直以来的困惑。那些各种族的至强者，剑圣、法神、恶魔的深渊大君、龙族的五圣龙、精灵的大祭祀、恐怕不是没有反抗，而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场灾变绝对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发生的，以至于圣城都来不及修建完城墙就陷落了。”
　　“以这种恐怖的推进速度横扫整片大陆，任何生灵都尽数消亡，这种力量……”
　　“是神吗？”
　　……
　　“第521天，晴，真理教堂。”
　　“这个世界是有神灵的，我一直知道。但我对祂们并没有敬畏。”
　　“一来是因为这个世界依旧充满了不公、贫困、战争、痛苦、死亡，神灵们并没有怜爱世人。随着修为的长进，我甚至了解到许多历史阴影的背后，都有着神灵们的影子。只会躲在阴影里的神灵，除了力量，哪里有半点神性。”
　　“二是因为似乎某个人和我讲过，土著神灵都是一些害怕争斗的懦夫，真正的强者早已踏上诸天万界的舞台。我记不起那人的样子，但他说过，只有凝练神格，才有机会回家。”
　　“眼下的这些证据，仿佛都在提醒我这一点。有能力在极短时间内抹去这一切，唯有神灵。”
　　“可是为什么呢，毁灭世界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如果这场灾变不是祂们发起的，那么祂们现在又在何方？”
　　……
　　“第900天，晴，黑暗森林。”
　　“说是森林，不过是一片木渣子，那片充满生机与死亡的人类禁地早已成为了历史。”
　　“传说中这里是精灵族的圣地，但和我去过的圣城、龙岛、深渊、巨灵山脉一样，这里也陷落了。”
　　“我并不意外，甚至感觉有点想笑。”
　　“无数种族通过战争抢夺资源，宣示主权，残杀一切敌人，仇恨绵延了数十万年。没想到短短几百年里全部成了飞灰。”
　　“英雄、盗贼、智者、政客、勇者、小人……一切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而我是那个站在岸边的人，看着河水冲刷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
　　“或许，这就是我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使命，见证这一切的消亡。”
　　……
　　“第1000天，晴，真理教堂。”
　　“在探索了许多种族的圣地以后，我还是回到了这里，和其他异族的审美相比，还是人类的审美更符合我的口味。”
　　“我放弃了寻找其他幸存者的幻想，全力以赴面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一是编纂出一部大陆简史，如果我穿越过来的使命是见证这个世界的消亡，那我便有义务将我所知道的一切做出记录。如果无尽的岁月以后，这片大陆再度诞生出文明，或许能够让他们知道曾经发生的事情。尽管我所知道的历史有限，但我会想方设法记录下来。”
　　“二是全力修炼，三年多的探索里，我成功突破到了法神的境界，或许我是这个大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法神，但那都不重要了。关键是只要再进一步，我就有机会凝练神格，到时候我就有资格去寻找过往，寻找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的真相。”
　　“哪怕这一步可能会困住我无数年，我也不会放弃。更何况，我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可惜我不是时空系的法神，无法研究那一次性的时空禁咒；我也不懂亡灵系，没办法呼唤亡灵。”
　　……
　　“第2000天，晴，真理教堂。”
　　“我将已知的历史全部记录下来，虽然有很多关键信息听不清楚，但起码有个大概的轮廓。”
　　“令我头疼的是，纸面上的记载没办法保存太久，我只好将文字刻在悬崖上，并留下基本的字母表，希望下一个纪元的生灵能有机会破译它们。”
　　“在这段时间里，我尝试了一个疯狂的计划，我想造人！”
　　“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生殖，我也无法像某些异族那种独立繁衍后代。”
　　“最近几年，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偶尔一个晃神，几周就过去了。我只希望能创造一些简单的生灵陪着我，不至于让我陷入永恒的孤单中。”
　　“这令我想起了穿越前听过的神话故事，或许那些原始神灵造人时也是出于孤寂吧。”
　　“我尝试了捏土造人，可惜最后失败了。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不是件坏事，以我粗劣的手工能力，或许只会酿成一场灾难。”
　　“可惜我不懂有丝分裂和克隆的技术。至于那些神话传说中，生灵往往源于第一缕风、晨间露水、雷击火焰或者某些混沌异兽，不过此类讯息实在太过于虚无缥缈，我实在不知从何下手。”
　　“不过我有个预感，若是让我再进一步凝练神格，或许可以解决最后的问题。”
　　“我将成为这个世界新的造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