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不期会

　　然而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黎天焰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
　　他知道，以上都是妄想。
　　要是在三年前，或许他就急匆匆地带着黎夜前往九枢市“密营”了，加官升爵，吃喝不愁，百利无一害。
　　运气好还能建起个大家族。
　　但是现在，他不敢。
　　他低头，语气一转严肃：“儿砸，我也不清楚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管辖的档案里没有前例，也许确实如你所说，是由于鳞器的影响。”
　　“我们不清楚这个变化是永久的还是暂时的，而且我不能带你去灵能研究所处理你的问题，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
　　“你拥有鳞器的这件事，以及你的变化，必须保密！”
　　为什么？
　　黎爸没有等黎夜问出口，便接着解释道：
　　“事情发生在三年前。”
　　“在那之前，获得黑龙神器的人中，有许多都会选择公开自己的身份，以图名利最大化。反正神器有主，没人能从他们手中夺取神器，因此不必过分顾虑自身安危。”
　　“可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过，近三年来几乎再也没有新的黑龙神器出世的新闻？”
　　“网络上众说纷纭，主流基调是认为各国政府达成了什么共识，也许是有大计划，也许是有什么迫害和封锁。”
　　“事实比这糟多了。”他的脸色沉重。
　　“一个前所未见的神秘组织走出幕后，在各国政府的眼中宣告其存在。”
　　“他们自称为【不期会】，成员代号【不期人】。”
　　“这个不期会组织，始一出现，就从各国政府内部跳反出一群叛徒，发动了针对黑龙神器持有者的大猎杀！”
　　“这一行动，把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跳反出来的人员中，从基层普通工作者，到中层支柱，到商政界高层精英，简直就是搞了一场人口大普查。”
　　“谁也不清楚还有多少潜伏着的不期人，他们肯定还有更多深扎的钉子。”
　　“谁也不清楚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究竟为何，明明没有任何收益。”
　　“更奇怪的是，他们从来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进行刺杀，刻意躲避了普通大众的视野。甚至可以说，只要某位持有者愿意终生住在商场大厅或商业广场里，就永远也不用担心遭到刺杀。”
　　“仿佛他们也会顾虑到广泛影响似的，‘只如同外科手术想要精准切除肿瘤’——这句话来自他们组织成员的所述原话。”
　　“这个组织，从起源到目的，全是谜团，我们至今对他们了解甚少。”
　　“各国自然也不会将他们的‘光荣事迹’进行曝光，这会引起人们对政府工作的不信任和恐慌。”
　　“明白了吗？”
　　黎爸像撸猫一样继续抚慰着怀中的黎夜，嘴上表达出忧心忡忡的感情，手上动作可不闲着。
　　黎夜不耐烦地振翅，拍开老爸的手。
　　因为这会让他感觉自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黎爸惊奇地对黎夜说道：“你似乎对新身体很适应的样子？据我所知，变身系的异能在起初都有一段适应期。”
　　“不过也对，你的异能我记得是没啥用的融合来着，换句话说，你是特殊的。”
　　说到这，黎爸皱眉：“特殊到与月亮上的龙神产生关联。”
　　“你要说和龙神无关我是不信的。”
　　“……前前后后，要处理事情真多。”
　　黎天焰叹息一声，将黎夜放回地上。
　　“听了我所讲后，儿子，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黎夜原地蹦了两下，舒展身体，说出自己的原计划：“出去看看月亮，说不定会有答案呢。”
　　“那好，你去看月亮，我要继续与领导视频。”黎天焰从客厅拿过来一个玻璃保温杯，放进点枸杞：“在领导眼中，我的一切行为都得照常，避免突出的部分，避免被额外地注视。”
　　“还有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一根破旧的麻绳，蹲低身子替黎夜绕在脖子上，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是减少存在感的小玩意，我把它激活了，以便你稍候出门不被人察觉。”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即使如此，也别出这栋楼，自个悄悄到楼顶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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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夜悄悄地披上大衣，带上门出去了。
　　哦，对，还有一顶大帽子。
　　黎夜现在虽然是龙身，可并不意味着他不能直立行走，这副身体的构造很独特，又或者说进化得足够远。
　　四足可以，两足也可以。
　　他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翅膀收紧，尾巴卷在身上，不坐电梯，而是在灯光暗淡的楼道中蜿蜒向上。
　　如果有人擦肩而过匆匆一瞥，只会看到一个矮小的影子，大约一米高，走楼梯勉强不需要依靠攀爬。
　　在爬楼的过程中，黎夜顺便感受了一番自己如今的身体状态。
　　“很弱……”
　　很符合形象，如同一只刚破壳没多久的的小兽，每攀上一层楼，他都要停下来休息一会。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要把我，变成这样啊！”他喘着粗气。
　　假如他是一只喷火龙，肯定止不住口鼻冒烟；而他是只黑龙，暂时不清楚有什么特别之处，仿佛是纯粹的负面状态，原本的自己可以打十个现在的自己！
　　呼哧呼哧……
　　站在天台门前，忽然有些后悔。
　　“其实我不用这么着急的，等老爸把上级应付了事后，再抱我上来，不用动腿，岂不美哉？”
　　“算了，到都到了。”
　　打开门锁。
　　稀薄的月光照在黎夜身上，他抬头。
　　自从黑龙降临，灵能复苏，领主时代开启，夜晚的天空中就再也没有上弦月和下弦月，只有满月。
　　人们只要抬头，就能轻易看见神。
　　说不清是坏事还是好事。
　　兴许神无所谓吧。
　　神，龙，龙神，黑龙，黑龙神……不管哪个称呼，在这种场景下都是指代着祂，日渐壮大的信徒群企图通过经年口颂来换取愿望。
　　黎夜敬畏地望着那位遮蔽半个月亮的龙神，眼巴巴等着龙神降下启示。
　　十秒。
　　三十秒。
　　一分钟。
　　五分钟。
　　“看来是我想得太多了。”黎夜无奈道。
　　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