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审判

　　“他在撒谎。”陈柯默默地低下了头。
　　姚显扬心头涌起一丝不安，他担心地看了陈柯一眼，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陈柯肩膀的起伏来看，他很生气。
　　陈柯很生气，姚显扬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小柯柯，你要实在气不过，不如咱们直接退出，去我家搓几把《实况足球2166》放松放松？”姚显扬试探地问道。
　　“不需要。”
　　“那要不，我直接催动元气，把苏我桀那坏老头子给做了，给你泄泄愤？”
　　“不需要。”
　　“那我……”
　　“老姚，你是对的。”陈柯淡然抬头，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是我太幼稚了，他们都是故事里的人，他们的命运，早已被剧本家们安排好了，就跟电影里的悲剧一样，没必要入戏太深。”
　　“人证物证具在，又有苏我家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给他撑腰，这场审判的结果已经没有悬念了。走吧，陪我去一个地方。”
　　姚显扬有些懵：“你要去哪？”
　　“去一个能够最快提升我们实力的地方，然后今晚，我们去苏我家，玩一场大的。”
　　陈柯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广场外走去。
　　“陈柯少爷请留步！”
　　一声呼喊从身后传来，陈柯愕然地转过头，却看到一个气宇轩昂的青年，站在自己目前。
　　“苏我望？”陈柯惊呼道。
　　“正是在下。”苏我望双手抱拳，对陈柯行了一个抱拳礼。
　　陈柯眨了眨眼睛，狐疑地看着眼前的苏我望。
　　相比第一次见面时，苏我望脸上掌控全局的自信微笑，现在的苏我望，却完全是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与第一次见面简直判若两人。
　　虽然陈柯对苏我望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但一想到他是苏我家的人，便下意识对他产生了一丝厌恶。
　　“苏我公子请回吧，今天这件事和我无关，我也不想牵扯进去。”陈柯眯缝着眼睛，语气不善地说道。
　　感受到陈柯流露出的敌意，苏我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陈柯少爷，您误会了，今天的事是我们苏我家的私事，自然不会牵扯到您。在下今天来，只是想求证一件事。”
　　陈柯挑了挑眉：“你问吧。”
　　“我只想问。”苏我望咬了咬牙，“那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堂弟今天，到底有没有走火入魔？”
　　“他有没有走火入魔，你难道不知道？”陈柯戏谑地说道，“呵呵，我还以为这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些修炼者迫于我大伯的压力，不敢说实话，但我相信，陈柯少爷您一定知道真相。”苏我望看向陈柯的目光无比坚毅，仿佛今天陈柯不给他一个答案，他就不会离开。
　　“哎。”陈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少了几分针对，“就算我把真相告诉你，又能如何？你们苏我家的大长老，想保那杂种，你以为你一个捡来的孩子，有多大权利干涉这件事？你本是修炼天才，理应加入大宗派潜心修行，他们却指派你去当一个普通的商会会长，他们的用心何在，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面对陈柯的三个问题，苏我望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眉宇之间，闪过了一丝稍纵即逝的悲伤。
　　“苏我公子，你能特意来找我，说明你是一个心地纯良的人。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被这些家族的条条框框所约束，你所看到的这个世界，并不是它本来的面貌。”说完这句话，陈柯自嘲地笑了笑。
　　对面站着的，只不过是一个由万千条程序编码，创造出来的人造人。
　　自己跟他讲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柯少爷的话，在下明白了。我很确定，你并不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废物’，希望一朝一日，我们能够成为朋友吧。”苏我望再次向陈柯行了一遍抱拳礼，把目光移向了一旁的姚显扬，“显扬兄，今天的事让你见笑了，之前和你约定的比试，恐怕要等日后再完成了。”
　　“没事，我随时奉陪。”姚显扬有模有样地朝苏我望抱了抱拳。
　　望着苏我望离去的背影，陈柯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他看向姚显扬，发现姚显扬也几乎同时望向了自己。
　　“老姚，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家伙对我的话做出的回应，有点……太过于真实了。”陈柯皱眉道。
　　姚显扬沉吟了一会，点了点头：“确实太真实了，不像是程序会做出的回应。你刚才说他是苏我家‘捡来的孩子’时，他明显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悲伤。”
　　“能够隐藏悲伤的程序，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么？”陈柯喃喃念叨着，直到苏我望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
　　一个小时后，太阳终于落山了。
　　奥兰多城沉进了夜幕。
　　不愧于“风都”的名号，沉睡的奥兰多城，仿佛一头凶猛的巨兽，在寂静的夜晚发出阵阵嚎叫。
　　该睡的人，早已入睡。未睡的人，难以入眠。
　　陈柯和姚显扬，端坐在一间狭小的练功房里。练功房的摆设极其简陋，昏暗的灯光下，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练功垫。
　　桌子上放着两本功法，一本装订精致而华丽，书封上写着大大的四个字——《玄冥真经》；而另一本，不仅书脊上沾满了灰尘，而且整个封面，都被泼上了一层凝固不久的鲜血，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
　　《玄冥真经》，人级极四品功法，可使修炼者从天地间吸取至玄至阴的元气，以达到迅速进阶的效果。
　　《伏龙吞火功》，人级上七品功法，修炼至大成，可凝聚出一条伏龙，潜伏在敌人的身体里，汲取敌人体内的元气，对敌人造成无法修复的内伤。
　　陈柯凝视着面前那本沾满血渍的《伏龙吞火功》，心里五味杂陈。
　　说起来，这本功法应该算作那殿中死去少女的遗物，毕竟直到死时，她手里还紧紧攥着它，不肯松开。
　　但是，这本功法又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凶物，如果没有它，少女就不会死。从某种角度来说，恰恰是这本功法害死了她。
　　然而不管它是遗物还是凶物，这本功法现在终究是落到了陈柯手里。他用身上全部的钱——一百枚金币，从少女的母亲手里买下了这本功法，并告诉那老婆婆，他会用这本功法，为她死去的女儿报仇。
　　“小柯柯，苏我屠的审判结果下来了。”姚显扬查阅着光幕手表里的信息，“和你预测的差不多——无罪释放。”
　　“不，你错了。”陈柯轻蔑的笑了笑，“他的审判，还没有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