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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鹧鸪哨很期待陆云能说出‘同意’二字,因为根据他的消息来源得知,陆云‘黄金帝’的称号很有分量。
这年头,有钱人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钱,还能保住自己钱财的人,这才是最可怕的。
显然,陆云就属于这一类人。
因为他的能耐通天了。
也因此,即便是湘西之地的地头蛇陈玉楼来了,只怕也得给这人几分薄面。
但说完这句话后,接下来的发展,却是出于他的预料之外。陆云轻轻敲了敲桌子,站起身问:“你们饿不饿?”
不止是鹧鸪哨,包括老洋人和花灵,也都不得愣了愣,这时陆云却是拍着肚子说:“果然,肚子饿的时候,是没办法跟它讲道理的。”其实平日里的进食足以安抚住美食细胞的躁动,但大概是先前受到了那面铜镜的影响,美食细胞的活跃度比往常高了很多,以致于他在谈事的时候,抑制不住的产生了饥饿感。
只是到了鹧鸪哨这边,却显得颇为意外了。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上却下意识应了一声:“什么?”
“你们饿不饿?”
“呃...”
鹧鸪哨这时候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了。在他想来,这场谈话应该会有答案的,他有预测过陆云的心情、应变,也想到了各种各样的应对,确保了自己可以应付所有,这才过来的。
但正因为心中谨慎郑重,却怎么也没想到陆云会突然来上一句:“你们饿不饿?”这下子他该说什么才好…要知道,他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人了,察色入微的本领自然无需多说,可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以致于让他颇为被动。
见没人回答自己,陆云开口又问:“你们饿不饿?”
“不,不饿。”鹧鸪哨摇了摇头,随后瞧见陆云要离开,忙问,“先生,你这边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要是不饿的话,陆云兴许还会跟鹧鸪哨来上一段绕口令,现在他懒得理会三人。只是心中想到,搬山一脉都出来了,那卸岭一脉是不是也快了?这里毕竟是湘西之地,卸岭一脉的老巢所在,对自己这个邻居肯定会有想法。
如果真要动手,那他也不是吃素的。不过多半不会动手,毕竟九叔这样的能人都能当得了邻居,没理由他这边做不成。想到这里,他便将鹧鸪哨三人赶了出去,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他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被人给盯着看,更重要的原因在于该谈的事情既然都结束了,那还留他这里干嘛?该干嘛干嘛去,他这边还要接待客人来着。呃,不是,要等填饱了肚子才能接待。
对于陆云这种因饿送客的行为,老洋人和花灵内心尽管有些不爽,但也没多说什么。他们在外边固然可以意气风发,但对上陆云,还真有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在他们俩瞧来,这多半是求人办事导致的。也不由想到,若是有一天这人求到他们头上来时,定然要让对方体会一下何谓感同身受。
当然,两人的心思陆云是不清楚的,他现在正要跟肚子讲道理。
其实他的厨艺也蛮不错的,但他的胃口毕竟在哪儿放着,自己动手总归是慢的,因此便跟几条街道外的几座酒楼都提前打好了招呼,他这边只要有需要,不论在什么时间,都要送吃的过来。看在金子的份儿上,这些人无不应允。
而在他饱腹过后,店铺又来了两波客人。从穿着打扮来看,明显不是寻常人,但交往的姿态却并不倨傲,言语间看似委婉,实则以拉拢为主。明摆着的,他‘黄金帝’的称号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有些人在打他钱的主意。
对此他并不感到奇怪,这年头到处都在打仗,钱财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秃子也说了,喂饱了江浙之地的那群阿公,天下笃定。由此可见钱袋子的重要性。当然,历史的经验也告诉我们,钱袋子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因素。虽然他不介意为国奉献,但说让他交钱,他就得把钱交出去,让他很没面子的好不好?
于是在听过那些人的大道理后,他干脆的将这些人请了出去,至于他们背后站着的人,虽然他所知不多,也未曾放在心上。这年代的一些人,纵然是时代的风云宠儿,但历史的进程却是既定的,如果真决心要对付,只要他稍加引导,覆灭也不过在翻掌之间。
请走这两波人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招呼一声,又叫了一些吃食饱腹后,简单的收拾一下,便关上门躺在摇椅上看起书来。
无论在何种年代,知识都是廉价而又昂贵的。廉价的是获取知识的渠道,只要你票子足够,便可以通过拜师、求学、盗窃等多种方式获取大量的知识。而昂贵的则是知识本身,它是无价的。
而这些能够让他知识储备不断增加的书籍,自然也是无价的。只不过迫于时代因素,这些书籍跟有价画上了等号。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不知不觉间,夜已经很深了。
陆云从摇椅上走下来,活动过有些僵硬的身体后,拿起桌上已经凉掉的茶水喝了几口。
他是好吃的人,茶水自然也是要好的,可凉了之后,茶水的味道自然就褪变了。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手腕处的粉色花朵,唇角刚扬起一抹弧度,却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屏住呼吸,抬眼扫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的桌子上边。确切的说,是桌子上固定的那面铜镜。
“嗯哼?”他挑了挑眉,才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竟然在悄无声息间发生了变化,已不在店铺里边,而是身处于荒郊野外,隐隐可以看到一条幽深的林荫小道,通向了不知道何处的黑暗远方。
“呜哇呜哇……”
就在这时,幽深的林荫小道中,突然响起了吹唢打鼓的喜庆音,打破了寂静的黑夜,让陆云下意识的骂了一句:“吹什么吹,老子还没死呢,用不着哭丧。”
话音落下,他表情一楞。
只见幽深的林荫小道忽然翻涌起了黑色雾气,其中脚步声阵阵,当先走出来的,竟然是个身穿大红装,体型臃肿肥胖的喜婆。
而在喜婆后边,则是四个瘦小的抬轿轿夫。脸色就翁说了,跟刚刷过白漆的墙壁一样,老吓人了。脑袋也跟玩具似的左右晃个不停,闭着眼睛,唇角勾勒出笑容。但这还不是最吸引陆云注意的,而是这四个轿夫的脚下功夫,真叫一个稳呢。明明踩的是迪斯科的步伐,却能保持轿子纹丝不动,不得了啊。
再看轿子后边,那就没人了,却有吹唢打鼓的喜庆音响起。
“请新郎上轿。”
轿子落地,喜婆飘然至陆云身前,侧着身伸出手,发出干瘪声,请陆云上轿。
“有点意思。”陆云双手环胸,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喜婆。
“请新郎上轿。”喜婆面色未变半分,依旧伸着手,冷冰冰的重复了一遍言语。
“你让我上我就得上,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请新郎上轿。”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只会这一句话?如果你只会这一句话的话,那我就不走了。我可不想到时候伺候我的下人是个傻子,连人话都听不懂。”陆云看着面前的喜婆,玩笑似的开口。
“不是。”这一回喜婆的面色依旧未变,动作未变,但开口的言语却是变了,随后又是那一句话,“请新郎上轿!”
“啧,既然你都诚心实意的请了,那我就大慈大悲允了吧。若是我拒绝,岂不是非人哉?”陆云笑了笑,当即背负双手,走向了轿子。就在要入轿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喜婆问,“如果我不同意上轿,那你背后的主子会抢良家妇男吗?”
“会。”
闻言,陆云脸皮一抽,顿时有种身为男性的尊严被践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