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两种杀人规律

　　黑漆漆的枪口吞吐火光，剧烈反震力让陈守星整个右手好似触电般麻木。
　　激射而出的子弹准确命中薛超眉心，额骨碎裂，红白粘稠物喷溅，光头男人的尸体重重栽倒在地，眼睛里满是惊恐与不敢置信。
　　他没有死在老人的敲门声下，却死在了陈守星手里。
　　枪声过后，病房外老人叩门的食指迟迟没有落下。
　　“成功了吗？打破了敲门鬼的杀人规律！”
　　陈守星面色苍凉如雪，身体颤抖，肌肉痉挛，仿佛大病初愈的患者。
　　门外，老人身子僵直，保持敲门姿势，像一具站立的尸体，好似电脑死机一样。
　　敲门鬼的杀人规律过于可怕，就算知道了，也很难打破。
　　819病房一共九人，六名警卫厅人员，陈守星、鱼雅辛、光头男人。
　　老人第一轮，敲了九下，一名守卫无声无息死去。
　　第二轮，敲了八下，第二名守卫倒地腐败。
　　第三轮，敲了七下……
　　陈守星观察过，每一轮敲门声结束后，死人是随机的，根本没有规律可寻。
　　要不是古镜里的镜中人，留下的活命信息透露光头男人是第五个，陈守星就算洞悉了杀人规律，也只能束手无策。
　　假设一间房子里只有一个活人，碰到敲门鬼，十死无生，因为一个人是没法打破杀人规律的。
　　如果房间里有两个活人，活下来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
　　要么A在老人敲门过程中杀死B，打破杀人规律。
　　要么B被A杀死，A却死在敲门声下。
　　房间里要是有三个人，活命概率则是三分之一。
　　四个人，四分之一。
　　五个人，五分之一。
　　以此类推。
　　人越多，则越难打破杀人规律，因为没人能确定老人这一轮敲门声过后，会是哪个倒霉蛋死去。
　　当然，也有一种最保险的办法。
　　那就是在老人第一轮敲门过程中，干脆利索，将房间里除自己以外的所有活人全部杀死。
　　“你做了什么？！”
　　一直聚精会神作画的鱼雅辛看了一眼面目全非的光头男人，又看向病房外僵硬站立的老人，最后将目光落在陈守星身上。
　　女人神情间满是不可思议。
　　“我……打破了敲门鬼的杀人规律！”陈守星沉声道。
　　鱼雅辛震惊到无以复加，便是警卫厅训练有素的精英，面对敲门鬼也会恐惧到理智崩溃。
　　便是她这个处理过好几场灵异事件，经验丰富的SCP基金会调查员，在一声又一声催命般的敲门声中，也会毛骨悚然。
　　而陈守星不过一个普通人，却能在这种惊心动魄的死局下，冷静分析，沉着思考，并果断出手。
　　“你简直就是天生的调查员！”鱼雅辛由衷感慨道。
　　“呵呵。”
　　陈守星苦涩一笑，指了指病房外的老人，“鱼小姐，我觉得你应该继续作画，因为老人还在。”
　　“放心吧，等我完成画作，这场灵异事件便会落下帷幕。”鱼雅辛信誓旦旦道。
　　九个人，短短十几分钟便死了五个。
　　四名守卫死在敲门声下，光头男人被陈守星爆头。
　　“我们……活下来了吗？”两名幸存的守卫慢慢蹲下身子，各自哆嗦着点燃香烟，大口大口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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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守星来到病房门后，隔着一扇门，凝视老人那张布满可怕尸斑的脸。
　　老人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没有聚焦，被打破杀人规律后，就像电脑死机一样，一动不动。
　　观察那两颗好似毒蛇般倒竖的细长瞳孔，陈守星忍不住头皮发麻。
　　老人眼神里那种万物凋零的死寂，仿佛一柄尖刀，要破开陈守星的血肉，深深插进他的心脏里。
　　越是细看，陈守星越是心惊肉跳。
　　不对劲。
　　真的很不对劲。
　　陈守星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
　　咚咚咚！
　　近在咫尺的敲门声，好像打雷般震耳欲聋，陈守星踉跄倒退，一屁股跌坐在地。
　　怎么会？
　　怎么可能？
　　杀人规律明明已经被打破了！
　　咚咚咚！
　　看着重新敲门的老人，陈守星被浓郁的绝望吞噬。
　　是了。
　　敲门鬼不止一种杀人规律。
　　陈守星回想起了当初在琳琅小区A栋楼914房，被老人支配的恐惧。
　　6月21日深夜，陈守星第一次看见鬼婴。
　　6月22日深夜，带着鬼婴的老人，第一次敲响房门。
　　当敲门声戛然而止，老人直接推开反锁的房门，进入客厅。
　　23日深夜，老人先是敲响房门，进入客厅，然后敲响卧室门，进入卧室。
　　24日凌晨，老人敲响卫生间门，进入卫生间，标注陈守星。
　　如果说以敲门次数杀人，是老人第一种杀人规律。
　　那么敲门之后的开门杀，便是第二种。
　　第一种远距离杀人，相当于被狙击枪爆头。
　　第二种近距离杀人，相当于被一刀砍死。
　　咚咚咚！
　　这是第三下敲门声。
　　冷静，一定要冷静。
　　陈守星经历过开门杀，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洞悉老人的第二种杀人规律。
　　陈守星记得6月22日深夜，他正躺在卧室床上看小说，突然听到敲门声后，便来到客厅，透过猫眼，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老人和鬼婴。
　　6月23日深夜，老人敲了四下，打开客厅门，再敲四下，打开卧室门。
　　24日凌晨，老人也是敲了四下，打开卫生间门。
　　为什么22日深夜，老人敲了那么多次客厅门。
　　23日深夜和24日凌晨，只敲了四下呢？
　　陈守星头痛欲裂。
　　为什么？
　　为什么？
　　再给我一点时间！
　　突然，陈守星一个激灵，他想明白了！
　　6月22深夜，老人之所以敲了那么多次，是因为当时陈守星并未见过它。
　　当陈守星透过猫眼，看清老人，之后房门、卧室门、卫生间门，老人只要敲四下便能推开。
　　好无解的两种杀人规律！
　　等等！
　　博慈医院三栋楼所有病房门上，都安装着一块透明玻璃。
　　这样做是为了方便医生、护士在白天观察病房里的病人，当然，为了保证夜间隐私，玻璃上也安装了拉帘。
　　也就是说，819病房里，不论死去的四名守卫和光头男人，还是活下来的陈守星、鱼雅辛、两名守卫，都见到了敲门鬼。
　　老人的第二种杀人规律，被完美触发了！！！
　　“不不不！”陈守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他挣扎着爬起身来，冲到病房门后，将帘子拉上，挡住老人那张恐怖的尸斑脸。
　　咚咚咚！
　　这是第四下敲门声。
　　在陈守星目眦欲裂的注视下，嘎吱一声，病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