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元老院会议

　　“雷奥，快起来吧，列奥尼达正在召集元老院会议，你快去吧，他需要你。”
　　王后站在苏哲身旁，眸子一低，望着坐在井口的苏哲，眼光里夹杂着热切的希冀。
　　列奥尼达虽是斯巴达国王，但在斯巴达的政治体系下，他的权力并不大，无权直接调动军队，必须通过议院裁决。
　　而雷奥这种在议院有一席之地的元老对于国王来说就尤为重要。
　　“波斯大军将至，列奥尼达想征集军队北上，你会和以前一样支持他的对吧，雷奥？”
　　苏哲把腿从井边缩回来，充满敬意地对王后展齿一笑：“当然了，我永远支持他。”
　　王后含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颔首感谢。
　　看着她那孔武有力的手臂，苏哲真担心自己若是拒绝会被她一拳打入井底。
　　告别了王后，苏哲径直向城区走去。
　　城区街道不甚宽阔，低矮的平房外抹石灰，整体呈现出一种淡白的主色调，明朗之感沁人心扉。
　　苏哲行走在街道上，清脆的打铁声充斥耳廓，穿过铁匠铺里飘出的炽热白烟，迎面走来的斯巴达治安兵也对他点头致意。
　　“看来我在斯巴达混得还不错嘛。”
　　行人几乎都是女人和孩子，要么就是消瘦的奴隶，斯巴达男性公民基本都待在兵营里，只有像雷奥这种有身份的政客不须服兵役。
　　走到小巷口，转眼一窥，一群只包着麻布短裤的光头男孩挥着木棒扮演战场勇士相互追逐。
　　奴隶也只穿着短裤，竹节般的肋骨显露出来，佝偻的身躯扛着盛满清水的陶瓷容器。
　　外观宏伟的元老院位于城内地势最高的丘陵上，非常显眼。
　　苏哲很快就走到了元老院门口。
　　大门两旁，一列列象牙白梁柱对称排列，虽然规整，雕饰却很简陋，甚至还没有两千年后雅典卫城遗址那几根破柱子好看。
　　“斯巴达这群钢铁直男，果然是没有雅典人懂美啊。”
　　迈进大厅，席位上已坐了不少议员，苏哲在这里完全是个生人，也不清楚议会流程，为避免出糗，他只好找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见风使舵以观其变。
　　“雷奥，你怎么坐在这啊。”
　　一个身材魁梧，肩挂红色披风的男人走到苏哲面前，步伐中有统御者的沉稳，又带着些许勇士的疏狂。
　　这气势，在一众老弱议员里如鹤立鸡群，他无疑是列奥尼达国王。
　　“来来来，我给你找个好位置。”
　　列奥尼达左手抓住苏哲的肩膀，带着他走到席位中央的位置，右手一挥就把席位上那个黑色卷发男子给赶走了。
　　那卷发男子人见到如此无礼的人是列奥尼达，敢怒不敢言。
　　“来，坐这，坐这，这才是你雷奥的位置嘛。”列奥尼达拍了拍苏哲肩膀，展现出一个信任的微笑，然后回身向演讲池中间走去。
　　厅堂里嘈杂的交谈声平静了下来。
　　主持议程的长老开始发话：“现在我将议会大厅交给斯巴达国王，列奥尼达。”
　　列奥尼达站在池子正中央，清了清嗓子，声若洪钟：“各位斯巴达的公民们，想必你们也都听说了，刚刚波斯使者带着一大串国王的头颅来向我们耀武扬威。”
　　“波斯使者当着我的面，侮辱我们斯巴达的女人，向我们索要水和土，你们知道我怎么做的么？他要水和土，我就给他，我把他们全都扔深井里去，里面水土多得是，就让他们永远在里面慢慢享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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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奥尼达显然也是个演说家，言语中一系列激昂的辞藻鼓动得苏哲也心潮澎湃！
　　“斯巴达永不投降！这是我们斯巴达战士光荣献身的机会！”列奥尼达演讲到了高潮，张开双臂好像在怀抱天空。
　　“北边的温泉关隘口将是我们最好的阻击地形，请各位允许我带领大军出征，我们将联合雅典的步兵和海军在温泉关处布防，在那里地势险峻，我们能轻易全歼波斯军队。”
　　“这就是我的提议，大家记住，只有斗争，才能保住斯巴达的传统，保住我们的自由。”
　　列奥尼达的演讲结束了，他向后稍退了两步，等待其他议员的提问和表决。
　　厅堂里杂乱的讨论声又纷然而起，似乎大部分人都收都被国王的满腔热血打动了。
　　而这时，坐在苏哲不远处的一个卷发男子忽然站起来抚掌大笑，打断了议厅里所有的讨论声。
　　这卷发男子便是刚刚被苏哲赶走的议员，席朗。
　　列奥尼达长期以来的政敌。
　　“我尊敬的列奥尼达，您虽然勇猛得像头狮子，却还是老样子，理想主义者，不懂政治和人民。”
　　“是么，席朗议员，那请你继续说说，你的政治要如何对抗波斯军队。”列奥尼达转了转右手的护腕，小臂青筋暴起。
　　席朗轻笑了一下：“我认为有很多事情您没考虑周全，比如斯巴达城区的十万奴隶近期颇有反叛的劲头，你要是大军倾巢而出，万一发生奴隶叛乱你如何对付？”
　　“所以我们应该把军队留在城区附近，在斯巴达城外抗击波斯军队。”
　　话音刚落，议员们立马三三两两讨论起来，大厅瞬然嘈杂起来。
　　席朗这番话一针见血，确实戳到了所有斯巴达贵族们的痛点，也让列奥尼达难以招架。
　　斯巴达的农奴制度颇为残酷，斯巴达男人都训练成为战士，奴役周围的希腊城邦，再让这些奴隶为斯巴达进行生产活动。
　　所以斯巴达男人是不干农活的，他们专职打架，种田的事由奴隶来做。
　　而斯巴达贵族们总是对城内庞大的的奴隶数量惴惴不安，不敢将大批军队随便派至境外。
　　席朗继续说道：“波斯军队据说有十万之众，比我们和雅典加起来的总兵力还多，况且雅典也就是一群戏子，您觉得和他们联合能有多大把握取得胜利？”
　　“而波斯也并非残暴之师，几十年前居鲁士大帝攻巴比伦时，把犹太人全都放回耶路撒冷。想必若是议和，斯巴达也能享有很多自由，当然，我这个提议只是帮各位多考虑的一种可能，我个人更支持战斗，但是要有理性地战斗。”
　　不少斯巴达贵族对席朗议和的言论颇感兴趣，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掌握着斯巴达，却没有斯巴达战士的血性，议和投降也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席朗的言论一下子就抓住了斯巴达贵族们的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