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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凌扣动了手中左轮的扳机。
“哐当”一声，本就缺了一角的门没有生起半点抵抗的意识，应声砸落在地。
“呼……呼……”
风呼啸而来。
两道风，一道来自身前空荡荡的浓雾世界——除了脚下的这节车厢，哪里还有什么火车？涌进来的风刮得车厢窗边泛黄的窗帘沙沙作响，鬼叫一样。
而另一道风来自身后，是黑影和布雷亚凌厉的攻击到了。
凌如背后长眼一般，脚下一拧，轻盈随性的避其锋芒，让布雷亚与黑影重叠在一起的拳头凌空从她左肩擦过，落了个空。
“蠢货，快闪开！”黑影竭力的咆哮还未完全脱口，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身体就本能地鱼跃到两米外开，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但布雷亚动作慢上了一拍。
该死。
白人青年得到他的力量加持，却没继承他的战斗经验，更没能训练出战斗中对生死的嗅觉。
就在这短暂的错位瞬间，凌扬起手肘砸中布雷亚脊椎。
“住手。”
回应黑影的是脊椎断裂的脆响。
“咔—咔嚓——”
这是个足以让人忘生难忘的一刻。
“啊啊啊啊啊！你个疯子……”布雷亚像破碎的风筝摔在地板上，疼得撕心裂肺，扭曲狰狞成一团的脸满是冷汗和泪水。他试图蜷缩身体，也许抱成一团就能让疼痛减轻一点，但无论他如何用力，
下半身都没有传来任何知觉，只能用无力的手在地板抓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凌没去理会脚下艰难爬动的青年，眉目一挑，抬起手中的左轮对着黑影的位置果断扣下扳机，打空枪里的子弹。
“砰砰砰砰！”
黑影这一次没有进行闪避，而那倾泻而来的四发子弹直接从身体穿梭而过。
凌没感到半点意外，刚刚躲开黑影与青年的重叠攻击瞬间便察觉到这黑影无法对实体产生影响。
幽灵还是同步投影？凌懒得去猜测，也不重要。
而她开枪的目的——
“呜，呜……”
车厢通道连接处，两头肢体断掉的怪物倒在地上扭曲挣扎，想要再次扑上来。怪物外形似人，头部却是沾满墨绿色粘液的幽黑触手，整个身体像由一团团腐肉堆积而成，不停地纠绕身体中心的眼珠挪动翻滚。
怪物自然是还未死，却也暂时失去了进动能力。
凌不紧不慢重新上好子弹，走到怪物身旁，对着眼珠子翻手就是六枪，一个眼珠三颗子弹，她向来奉行公平公正原则，绝不偏爱谁。
如同撒尿牛丸一样，两颗眼珠喷出腥臭无比的墨色汁水，溅在地板上发出一阵阵滋滋声，怪物扭动几秒，便无力地瘫死下去。
“这是什么？”
黑影走到凌身旁，拔高的声音难掩内心的激动，与夜色一样让人看不着的双眸也亮了几分。
哈，所以谁才是那个热衷于冒险的人呢？凌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暼了眼地板上哀嚎的布雷亚。不过对于黑影的问题，凌却是感到感到一丝诧异，来自地球的穿越者会不知道这类被他们称为……抽疼感瞬间在脑袋炸裂开来，响起跨越时间与空间不是声音的声音。
果然，那个词是不能去想的。
凌脸色铁青，赶紧放空思想，左手按到放置腰间的古朴铁盒上，质感是冰凉的，也不是不可抗拒的。她整个人动作一僵，更加强烈的悉索低语伴着阴森惊悚的笛声驱赶走脑里的呓喃和抽疼，紧接着这股无形之力轰然消失。
黑影似乎没有发觉凌出现了异常，正蹲在怪物的尸体旁托着下巴沉思，这还不够，下一刻干脆用手指沾起一丝眼珠炸出的墨汁，先是凑到鼻尖嗅了下，然后直接用嘴尝了尝，咕噜一声，直接吞了下去。
“很腥，不是墨鱼，”黑影沉思着给出答案，“具有很强的腐蚀性，能给人体补充大量的热量，建议作为高能量食品生产。”
疯子，神经病。
凌觉得需要对黑影重新评估了。
“你不是地球人？”凌重新填装着子弹，诡异地问道。
“地球人？”黑影惊讶地抬起头，眼睛瞥了下身后的布雷亚，意思再明显不过，“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的意识把我从自己的身体挤出来了，然后……”黑影耸耸肩，“你看到了。咦，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这是什么鱼？”
“鱼？是什么让你认为这是鱼？”话一出口，凌就后悔了，想要跟神经病交流就得把自己弄成神经病，不然彼此的语言永远不可能处在同一频道。
“美人，你为什么要跟我这种神经病较真呢？它们是什么？”
“不可说。”
“那就写下来，这里有墨汁。”黑影指了指溅了一地的眼汁，“你会用要上墨水的笔吗？我只在老电影见人用过。”
“别看别听别想。”
“你说的对。”黑影摸摸下巴，点点头，“古老的东西不会变得没用，但的确会被淘汰。别看，别听，别想，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就像我被地球人挤出身体后的第二天，他就成了我最亲密的兄弟。”
此时，布雷亚已因疼痛而昏厥过去。
凌的视线在一人一影身上来回扫去，摇摇头，不再搭理对方混乱的脑子，抬脚把两头怪物的尸体踢下车厢。尸体砸在陈旧的铁轨上，迅速被弥漫的雾气淹没，消失无踪，只有车厢上的粘液证明怪物们的存在。
她坐到最后一排的座椅，随手把左轮手枪扔在桌上，从口袋取出烟盒，抽出根纤长通白的烟，含在柔软的红唇中，食指轻划，香烟点燃。
长夜漫漫，她需要摄入一点尼古丁提神。
烟雾飘出车厢，与茫茫世界融为一体。
黑影也不再纠怪物到底是什么，蹲到昏厥的布雷亚身旁，盯着车厢外的浓雾世界，不知在想什么。
凌点下手背中心，显示屏幕没能亮起。
现在这个世界介于现实与梦境之间，覆盖了这节车厢的现实存在，拉入这个非现非梦的世界。穿越者的到来打破了原本的平衡，旧日支配者们逐渐苏醒，有意或无意伺机而动，循着穿越者的气息而来。
虽说支配者们这些虫子并没意识到它们的行为……不，准确的说是作为人类的凌无法理解它们的所作所为。
但她清楚一点——穿越者存在着无意识或有意识的联系。
她从口袋取出一块提前准备好的机械手表，看了下时间，指针指向的时间是00：06PM。
六分钟过去了，黎明还会远吗？
“咕叽……咕噜……”
怪异的声音隐于迷雾中。
凌掐灭抽了一半的香烟，站在车厢断口处，摩挲着左轮手枪的转轮，风掀起风衣，不停摇曳。
“我们的海鲜送货上门了。
黑影手指作手枪状举起来，对准迷雾异响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