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规则

　　大厅内，古典山水墨画高挂四面，红毯子上的褐色略微黑沉的座椅，随意摆放。
　　林尘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映入视野的，便是隔空而对的绿湖鸳鸯戏水图。
　　它们栩栩如生，畅游在黑墨的湖水之上，精致的短喙，撩人的羽毛，时刻吸引着林尘同样黑墨的眼球。
　　他在画轴下方就坐，脸色雪白憔悴，四肢传来若有若无地无力感，使林尘开始凝重。
　　“我寿命只剩下三个月了吗？”他呢喃自语。
　　仿佛察觉对方忧虑情绪，朱厌顺势爬到桌面，安静坐在那里。
　　林尘笑了笑，伸手抚摸着它柔滑的毛发，旋即想起什么，又退了回去。
　　伴随一道白光忽闪，笔记本浮现于手心。
　　他慢慢翻开宛如潘多拉魔盒的记录本，仔细看着有关朱厌的介绍。
　　传说：朱厌（山海经系列）
　　介绍：西方小次山的凶兽，每当战争即将来临，朱厌便会出现。
　　能力：战争触发原因，由生灵各种欲望衍生的产物，朱厌可将他们内心深处的欲望引出。
　　范围：凡是有人知道朱厌传说，并即将陷入战争，朱厌便会降临。（目前只能覆盖西方）
　　主动触发规则（唯一性）
　　林尘把这些条条列列的备注，牢牢记于脑海，并认真分析。
　　他已经完全明白笔记本的意思了。
　　简单来说，朱厌不是一个生物，而是一种规则，只要触发条件，它就会进行规则演变。
　　比如，那个范围覆盖面积，便是朱厌传说活动的面积。
　　凡是有人知道朱厌传说，且那人还在西方并即将卷入战争，便符合触发朱厌降临条件。
　　而林尘旁边的，则是朱厌规则本体，换而言之，他可以主动触发规则，并不是被动。
　　那些家丁和王老爷的死，就是被朱厌主动触发规则，将他们暴力欲望吸引出来的。
　　不过依照林尘猜想，大概率只有朱厌会主动触发规则，以后其他传说并不如此。
　　原因是持本人献祭寿命，还仅限一次机会，那唯一性也确实耐人寻味。
　　毫不客气来说，这是林尘的保命符。
　　当然，目前他暂时不清楚，朱厌传说能不能影响到那些强者。
　　这世界神秘度很高，自己最好小心谨慎一点。
　　“咳咳……”
　　突然，正在思考的林尘，只觉一阵喉咙发痒，使劲咳嗽几声。
　　他轻轻用手捂住嘴唇，一副面色苍白，弱不禁风的模样。
　　“当务之急，必须尽快恢复自己身体，不然……”
　　林尘低头看着红色袖口，从里面探出白皙冰凉的手腕，没有任何血丝。
　　“唉！”
　　总有种被掏空身体的感觉，像是马上燃烧殆尽的红蜡烛。
　　他拍了拍红嫁衣，这般想到。
　　随即，林尘又支起身，小巧绣花鞋踱步在大厅，清脆脚步声踏踏作响。
　　现在宅子的主人王老爷死了，必然会出现风波，自己又不可能全部将下人杀死。
　　毕竟活人的价值，永远比死人的价值更大，前提不要怠惰。
　　林尘思忖片刻，便有了打算。
　　而这时，惴惴不安的男子已经收拾好大院，他再三犹豫，才狠狠一咬牙走了进来。
　　“报…报告林老爷，小的都整理好了。”
　　他小心抬头，瞧着林尘清高冷艳的面孔，眼皮顿时一颤，又急忙低垂脑袋。
　　“辛苦了。”林尘闻言，温柔一笑，便提起茶壶将瓷杯斟满。
　　微凉茶水涟漪荡漾，壶嘴吐出一条清澈透明的白线。
　　“你应该口渴了吧，快过来尝尝，以成色来看，你们老爷的茶，很不一般哦。”
　　林尘笑吟吟地说，这直接让男子打了个冷颤。
　　“不不渴，小人不渴！”
　　他望着席桌而坐的朱厌，赶紧摇了摇头。
　　蓦然，林尘笑容收敛，露出冷漠表情：“你是在违抗我吗？”
　　男子心脏狂跳，眼底惶恐。
　　“不不，小人感激还来不及呢，我这就喝，这就来喝！”
　　他紧张而又害怕走到对方身前，颤抖接过茶杯，一饮而至。
　　朱厌歪着脑袋，眸子平静。
　　“你叫什么名字？”林尘悠悠将朱厌抱在怀里，揉着对方小耳朵。
　　“回林老爷的话，小人叫李宪冲……”
　　李宪冲至始至终埋着脑袋，不敢注视林尘，尤其他怀里奇怪的猴子。
　　他对后者有着本能的恐惧，那是发自内心的害怕。
　　“你先冲？”林尘点点头：“好名字。”
　　“多谢老爷的赞赏。”李宪冲点头哈腰，谄媚逢迎。
　　“如今王老爷不幸病逝，我也非常难过，但作为他最亲的人，我理应管理好这一家子人，避免意外发生。”
　　林尘唉声叹气，精致容貌忧愁不已，一身溅血的红嫁衣，如此鲜艳夺目。
　　李宪冲瞳孔一缩，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撞见对方柔和似水的眼眸，立刻将话堵了回去。
　　“林夫…老爷说得对，老爷要是泉下有知，一定倍感欣慰。”
　　他结结巴巴回答，额头直冒冷汗。
　　“这就好……”
　　林尘咳嗽两声，面色疲惫：“我有些困了，给我安排一下房间。”
　　“是是，小的这就去。”
　　“等等！”
　　他叫住撒腿就跑的李宪冲，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好像很怕我？”
　　“小小人不敢。”李宪冲几乎大气不敢喘，刻意避开对方清冷的目光。
　　“这可不是一个老实人该说的话，不过也没关系，你当管家应该也有些时日了吧？”
　　“回林老爷的话，快八年了。”
　　李宪冲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回答。
　　“是嘛，真是个勤奋之人，希望你继续保持这份勤奋，千万不要懈怠，毕竟有时一旦闭眼，就很难再睁开了。”
　　林尘关心地说，语气十分随意。
　　这让李宪冲心底发毛，连连点头，手心冷汗密密麻麻。
　　“还有，刚才这座王宅告诉我，它不喜欢几个人为它争来争去，想一直安静休息。”
　　他抚摸着朱厌金黄毛发，柔软触感荡漾于指尖。
　　“李管家，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林尘双眼微眯。
　　“没问题！”李宪冲大声回应。
　　“那便好，如果有不听话任性的人，就由我亲自开导，我可是最喜欢以德服人哦。”
　　林尘再次抚摸了一下，朱厌那泛白的小脑袋，后者眸子直勾勾盯着李管家。
　　顿时，一股恐惧弥漫在四周，他仿佛看见了战争与死亡。
　　李宪冲牙齿紧咬，头皮发麻。
　　“小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