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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螂八仙剑,刚柔相济,灵活潇洒。
“竖子!”
凌厉刀风扑面而至,郝城怒竖着两道长眉,额间挤出一个川字。
他腰马平稳不动不闪,看似轻飘飘的一剑点在苗刀侧脊,顺势递出一记平刺,而陈酒刀路被点偏,只好匆忙收刀拦于身前,剑尖险之又险击中了纹路如鳞的刀面!
“叮!”
双方各撤一步。
第一回合,看似势均力敌的试探交锋。
陈酒甩了甩酸痛的右手腕,摇头说:
“你不如云望。”
郝城闻言却并无愠怒,反而用眼睛牢牢盯着陈酒的右手,面露喜色:
“你慢了。”
陈酒没有否认,咧了咧嘴角:
“打你,够用。”
“我看未必!”
郝城暴喝一声,抢先仗剑出击,螳螂七星步虚虚实实戳翘相合,轻灵的八仙剑挽出一个剑花,直取陈酒右半胸膛。
陈酒腰腹旋拧,双腕骤然发力,长刀舞着半圆拦截住剑势,但终究慢了小半拍,胸口衣衫撕裂,浮现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果然。”
郝城大喜,脚步往己方左侧一滑,一腿如惊雷般踢中陈酒的肩膀,却是已经在心中打定了主意,要趁着对手右手不便,步步紧逼。
砰!
肩头遭遇重击,陈酒的身形一阵摇晃,险些就站立不住。祸不单行,两抹鲜血又从鼻腔里流下,嘴巴里腥咸一片。
“啧。”
座上的薛征看到陈酒接连受挫,下意识捏紧了手杖。
一击得中,郝城不肯给对手半点喘息的机会,左鞋尖在粗砺的沙土上微微一拧,左步前落,剑刃如虹上挑,目标正是陈酒的喉间脉管。
螳螂八仙剑·仙人撩衣
陈酒胸前鲜血洇开,鼻血横流,却面不改色,他挥出一刀击中八仙剑中脊,同时双脚交错,眨眼间便绕行到了郝城空当大开的背面,却是用单手强撑着用出抹刀式,长刀朝着对方的后脑狠狠劈下!
刀如惊鸿!
金属交击,碰撞声清越泠泠。
刀锋临头的前一刹那,郝城握剑的五指用劲,长剑在掌心里打了个旋,向背后横插而去,一招最基础的苏秦负剑,便将陈酒的杀招化为乌有。
如果陈酒双手完好,一齐发力,这一刀足以压着长剑斩开头颅。
“苗刀是极耗气力弟弟双手刀,你手腕损伤,内息紊乱,如何施展?”
“今日,合该我郝城踩着你名扬津门!”
郝城在心中大吼着,反握的八仙剑将苗刀往一旁撩开,右手仿佛一张绷紧的硬弓骤然弹直,手背重重砸中陈酒右胸,正好打在伤口上。
“嘶~~”
陈酒倒抽一口凉气,眼角肌肉跳动着,迅速往后退去。郝城满脸洋溢着疯狂和狰狞,一剑紧跟着一剑如匹练般接连刺击。
叮,
叮,
噗。
叮……
剑光连成一片,几乎看不清残影,陈酒手忙脚乱格挡,但单手苗刀本就功力废了一半,气势又被对方死死压住。
八仙剑仿佛野兽的带刺舌头,时不时就能抓住空当,从他身上舔舐掉一片又一片血肉。
终于,山穷水尽。
眼瞧着一抹剑锋直刺心口,陈酒凭着本能做了一个铁板桥,用苗刀向下戳在沙土中支撑住,才勉强维持住平衡。
郝城眼睛一亮,握剑的腕子翻旋,剑刃朝陈酒的腹间要害抹去!
看客们发出一大片重重的叹息声。几乎是绝杀的情况,没有任何武术招式具备翻盘的可能,怪就怪这个陈酒脑子坏掉,偏要带伤踢馆,真当武行全是软柿子不成?
郝城正狞笑着,眼帘里却突然蒙上一大片细碎的阴影,眼珠子火辣辣的疼痛。
什么东西?!
台下客人们看得明白,在生死关头,陈酒居然松开了腰劲,任凭身躯砸在地上,被解放出来的刀锋用力掀挑起一泼沙土,扬向郝城的眼睛!
这不是门派武艺。
是战场阴招。
与鬼头罐中的清将缠斗整宿,经历数个战场,陈酒付出两魄受损的惨烈代价,除了一枚玉骨箭头,另外大有收获。
“阴损!下作!”
玉山馆主捂着眼目痛叫着,陈酒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子,擦了把鼻尖,鲜血被抹得半张脸都是。
“你说什么?”
“阴……”
刀柄重重砸中薛城的嘴巴!
嘴唇破裂鲜红,满口牙齿直接崩了大半。
陈酒一脚踢翻薛城,踏住胸膛,用单手高举着苗刀,正准备劈下,玉山馆主动了动残破的嘴,唇边挂着血泡泡:
“我认输。”
陈酒一脸失望,慢慢垂下兵器。
他在衣兜里掏了半天,摸出两块大洋,轻轻丢在薛城身上。
“给你镶牙。”
“……”薛城眼珠子一翻,闭过气去。
“这台是我赢了,有人反对么?”
陈酒往玉山馆弟子们的方向扫了一圈,目光触及的地方,弟子们纷纷偏过头去。
“那便是没有。”
陈酒点点头,长刀往肩上一扛,准备离开。已经到了门口的时候,终于有一名弟子鼓起勇气,出声喊住陈酒。
“你不能走!”
“嗯?”
陈酒回归头,目光跟刀子似的。
“……”那弟子吞了口唾沫,“你不能走,按照规矩,不论输赢,我们玉山馆都得请客,不然外人会说我们不讲礼节。”
“免了。”
门口拥挤着看热闹的百姓,陈酒伸手,从一个小贩的草席筒上摘下两串冰糖葫芦。
“你们付了这个钱,就当请客。”
咬碎的山楂渗出鲜红的果汁,掩盖了嘴唇和牙齿上的血色。
“陈酒。”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陈酒一回头,看到拄拐的男人,表情有些惊讶。
“老薛?”
……
“打得漂亮。”
福特汽车边上,薛征手里买了一串糖葫芦,和陈酒聊着天,几步外是几个面无表情的保镖,衣摆下的腰间鼓鼓囊囊的。
“你下腰躲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输,没想到只是示敌以弱。不过,你脸色到底怎么搞的?生了急病么?”
“没睡好罢了。”
陈酒摸了摸脸,看向薛征身边戴着帷帽的旗袍女子,
“这位是?”
“我妻子的妹妹,丁零。”
丁零摘下帷帽,露出一张雪白面庞,精致的武馆如同冷玉雕刻。
“原来是大明星丁零,久仰久仰。”
陈酒笑着说,
“我很喜欢你的电影。”
“喜欢我的电影,怎么不愿意来当武术指导?只怕是客气话吧。”丁零哼了一声。
“并非不愿意,”陈酒摇头,“我这门功夫,女人学不好。”
“你瞧不起女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酒愣了一下,眉头微皱。他却从丁零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那双碧绿眼眸里闪烁着奇怪的光。
“小零,好好说话。”
薛征呵斥一声,冲陈酒歉意一笑,
“她不是针对你,是打赌打输了,正在跟我置气呢。”
“无妨的。”
陈酒换了个话题,“老薛,你认识做古董生意的人么?”
“当然认识。怎么,想玩古董?”
“没,是想找两件东西,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鬼头罐给了陈酒一些启发,既然玉骨箭头是在几百年的人头里含着,那么另外两个部件也藏在古董中的概率并不低。
“你说一下形制。”
“我也不太清楚。”陈酒想了想,“应该和箭杆和箭羽的样子,但也不一定。”
“箭杆和箭羽……这种老物件比较稀罕,我会特别留意的。”薛征点头,然后看了眼天色,“要我派车送你回十庄渡么?”
“不用。”
陈酒回答,
“我去趟鼓楼,看一下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