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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人间的末日 / 第一章 慷慨悲歌

第一章 慷慨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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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呼啸,乌云密,浓重的大雾弥漫在天地之间,好像一张又宽又大的纱帘,浓厚的化不开,漫长而又寂静的营帐,死一般得沉寂,脚声似有却无。远处的刁斗之声隐隐可闻,在其中却伴有沉闷的惨嚎一声又一声传来,晰而又恐怖!他凝神侧耳,脸上渗出豆大汗珠,面目狞厉地霍然暴起大喊:“中军飞骑队出巡!”提起战刀便大冲出。
  片刻之后,他带着一支稍微能大跑一阵的骑队,终于冲到了一座有微微火的帐篷前。一股奇异的肉香随风钻进了个人的鼻孔,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气味,令所有人又惊又怕,倏忽之间,他脸唰地白了起来,飞身下马便是一声大吼:“包围军帐!挑开帐门!”骑士们哗地围住了大帐,帐门顿时当一排齐出的长矛挑开了,他挺着圆月弯刀大抢入,一望之下却是目瞪口呆。
  小小军帐中,两尸体血淋淋地摆在草席上,四肢已经成了带血的白骨架!小地坑中燃着粗大的干木柴,铁架上吊着的铁盔兀自淌着血水咕嘟嘟冒着蒸腾雾气!十余兵士正在埋头大啃带着血丝的白骨肉,面部扭曲变形,狰狞可怖。他与在场的所有骑士都感到一阵阵寒气,由足底袭入心脾,手臂上鸡皮疙瘩骤然间鼓起。
  “他们吃伤兵!”一位骑士着尸体嘶声大吼。
  “全部斩立决!”他大吼一声,战刀便砍翻了一个正在食肉的兵士。人队一齐涌入,吼声、搏斗声阵阵响起,所有食肉兵士顷刻间便砍翻在了地上。
  他一声大喝:“急号!三军合!”
  牛角大号凄厉地响彻了军营,杂乱无力的脚漫无边际地向中央金鼓将楼下汇聚着。这支昔日勇猛顽、英勇无畏的大军,已经敌人围困了四十日。长的饥饿冲击着个人的极限,也正在不断破坏他们的精神,磨蹭了半个时辰,聚起来。昏黄的军灯下兵士们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人人青黑干瘦,全然是望不到边际的排排人干,灯暗里闪动着片片幽幽青。所有的战马都中在旁,它们也是瘦骨嶙峋,微弱的喷鼻声不断起伏着。
  他站在一辆插着破败旌旗的战车上,手拄长长的弯月战刀,嘶哑的声音骤然炸出一句:“将士们,吾等是人!”说,声音便哽咽地也说不下去了,四十日了,四十日。秦国连年攻赵,若赵军弃长平,则赵无险要可守,赵有大厦将倾之危,若守,则赵国府库皆。故赵王以赵括替换廉颇,以攻代守。出军之时,他是何等英姿飒爽,麾下将士无不是赵国精锐,开战之初,便大败秦军,杀伤秦人二十万上下,朝中嘉报频传。军中将士们的父母妻子无不热切渴望他们能平归去。但如呢?望着眼前因饥饿而东倒歪的将士,他充满了愧疚和悔恨。许久,他抬起头来,“弟兄们,秦人有一首军歌,《无衣》,有人会唱么?”在全场死一般的沉寂中,他嘶哑而哽咽的声音在夜中飘荡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说是唱,毋宁说是慷慨激昂、悲愤激的嘶喊。万千兵士们由声饮泣,着便是呜咽着一齐哼唱起来。这是老秦人征战四方的军歌,却也是天下传的军营血肉之歌。秦赵本就同同源,赵人又多是慷慨悲歌之士,最看重的便是军旅之情谊,谁堪如此通彻心脾之惨剧?唱着唱着,喊着喊着,万千将士便是声大哭,夜晚的寂静是增添了积分的悲凉。
  “弟兄们,哭了!”他战刀一举,:“我军已撑四十日,不能等死了!晚,杀所有战马,全部煮掉吃!而后拾备战两个时辰,作最后一冲击!赴汤蹈刃,死不旋踵。”
  虽然没有了山呼啸般的呼喊怒吼,但从那片晶莹闪烁的幽幽青与那迎风挺直的干瘦身板却告诉赵括:将士们是有死战之心的!赵人军魂从未消失。。
  日晨,太阳冒出了地平线,红红的,像一个蒙着面纱的含羞少女,悄悄地窥视着人间,最后,露出了个笑脸。此刻,霞万道,将半个天染成通红,广袤的河谷山塬一片血红一片金黄。凄厉的牛角号直上云,隆隆战鼓便如沉雷般在河谷轰鸣开来。臾之间,大片各红色旗帜如潮水般涌出。“赵”字大旗下,赵括面色沉重地走在最前列,短衣铁甲,长发披散,一口弯月战刀扛在肩上昂首向前。身后便是无边无际的赵军将士,视死如归地踏着鼓声轰隆隆向秦军营垒攻杀过去!赵括战刀朝天一举,大喝一声:“杀——!”
  赵军红色潮般呼啸着向秦军卷来。只见秦军阵前射出万千箭矢,黑色的箭矢如同乌云密般直击赵军。冲在前面的赵军纷纷中箭,赵括身中数十箭,仍高呼赵军:“前进!”当身边无数赵人,如一条红色的巨龙般冲击秦军之时,却秦军无情的长弓硬弩所纷纷射倒,他的眼中泛起了泪,眼角落下了颗颗泪珠。弥留之际,身上的血水顺着箭身留了下来,费力而无奈地说出:“将士们,赵括走一,来生为赵人。降了吧!”一双陷的眼窝骤然间摆过去,周围聚的将士纷纷跪倒,声嘶力竭大喊:“恭送上将军。”前队赵军纷纷退却下来,拜服于赵括身旁,秦军亦弓弩停射。后赵军降了,于长平体坑杀,仅剩卒归还。长平之战中,赵国能与虎狼之秦,相三年,便是败,亦杀伤秦军二十万人;便是绝境之地--绝粮四十日,亦撑四十日。此中缘由,一、赵人多慷慨悲歌、豪迈之士;二、舍身忘死,以国家利益为重,家国情怀;三、统帅之非凡胆识,率赵军最后之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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