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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剿刚刚过去一夜,在许多人口中,却好像已经度过漫长的时光。
公会内外,到处都能听到别人谈及“完美封印物”。其中不乏感慨,乃至抱怨:总部什么时候才能开放三头漏斗的使用?
林德认为,需要较长的时间等待。他不顾弗雷德的强烈反对,孤身查看任务信息,打算先接个合适的任务。
大家似乎都有点心浮气躁。宽敞的记录厅里,只有林德一个查询者,久久不见其它调查员的身影。
柜台后面,外貌十七八岁的记事员,询问刚走进门来的同事:“怎么样?那些法师还在闹腾?”
“还在吵呢,”二十出头的秀丽记事员,边走边看林德两眼,“那些法师未免太霸道。他们难道还想魔武同修?居然想把三头漏斗搬到法术协会去。”
十七八的记事员也时不时的看林德两眼:“法术协会里,并非全是法师。他们的追随者也能用嘛!老爹肯定不会答应。这不合规矩,封印物从来都是由我们保管的。”
眼见林德似乎全神贯注的查看“黑石板”。二十出头的记事员愈发肆无忌惮的观赏林德的容貌:“他们就是怕总部提条件。这才想把漏斗搬到协会去。美其名曰保护,顺便研究制造方法。想得美!老爹会答应才怪!”
下午时分,林德接到同事的通告。要求傍晚时分到公会参加小型会议。林德询问早就搬来同住的弗雷德。他却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太阳落山,林德准时走进圆桌会议室。人数不算少,接近四十个。
戒律所大头领,也就是众人口中的“老爹”格里最后走进来,转身紧闭房门。
格里面容憔悴,动作却很麻利。他走到主位,站着道:“现在讲一讲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对三头漏斗的使用!”
其他人大都精神一振,坐直身躯。
格里的声音略带沙哑:“我知道大家都很热切,我也在积极的跟总部沟通。情况明朗,时间漫长。我知道,这么说没用。我也怕啊。等到漏斗运到总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
众人的眼神,愈发殷切起来,纷纷紧盯格里老迈却健壮的身影。
格里沧桑的脸上,哀伤的神色一闪即逝:“更何况,我们这次损失算得惨重。也是为大家早点安心工作。我决定变通一下,咱们偷偷先使用漏斗。我知道,这样做,不符合规矩。所以,大家自愿选择是否参与。但请所有人暂时对外保密!”
格里渐渐严肃,可谓严厉的环视众人:“不参与也必须保密!费用先不谈,也不知道后面总部如何处罚我们。多半会向每个使用者追缴贡献值。之所以将你们先叫来,是因为你们的天赋都比较高,将作为第一批使用者。”
格里停顿片刻,等待众人消化信息。他很快继续道:“现在,想要使用漏斗的,跟我来。如果不想使用,就待在这里等一等。待会儿一起离开公会。”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桌椅碰撞声,所有人立刻起身,包括动作稍慢的林德。
无需格里指挥,众人排成队列跟随他的身后。队列的顺序,无关老幼、高矮,也无关刚才众人所坐的位置。而是自发按照实力的强弱来排队。
艾欧世界,强者优先算是公理。守望者的实力由低到高,佩戴的辨识徽章的颜色会发生变化:灰铅、黑铁、青铜、白银、黄金……
林德很快就能更换成白银徽章。然而,因为年龄较小,林德在此时的众人中间,算是较弱的,只能排在大约四分之三的位置。
林德跟随众人,来到公会最深处的院子。沿途,能看到各种职业者站岗。他们的徽章至少属于黄金阶。
三头漏斗,早就从地下室搬到空旷的仓库里。因为临时塑造的岩石墙壁的遮挡,林德无法一眼看到漏斗的模样。
仓库门口,早有人排成队列,不见移动。林德所处的队伍,接到门口队列的后面。
无论先来后到,排队的众人,纷纷向仓库里张望。只能看到厚厚的墙壁,以及墙壁缺口处站立的数个人影。
林德等待一阵,看到大约十个人影走出来。这十人中间,有两人从左手掌心抽出五彩的短剑。这两人好似故意炫耀,却没收获任何惊叹。林德只听到不屑的冷哼。
十人出门,队列最前端的十人被允许一起进入仓库。
林德注意到,刚才出门的,以及队伍最前端的好些人,没有佩戴辨识徽章,而是悬挂普通冒险者的身份铭牌,基本为银色或者金色。显然,这些人并非隶属戒律所。
等待六批人走出来,林德总算得以进入仓库。跨过临时岩壁的缺口,林德一眼看到高大的封印物。也就是略像漏斗,上下三个头,像个“丫”字。上面两个头,稍有纠缠、盘旋,向上分叉。下方的头,相对粗壮,稍微凹陷。其材质乍看似陶瓷,外表光滑。颜色从棕黑渐变到紫黑,循环反复。
几个法师站在漏斗周围,指挥林德等人,挨个站到漏斗的凹陷处。
林德没看到什么异状。只见队列前端的人,走到凹陷里发会呆,就一脸惊喜的从左手掌心里抽出发光的彩色双刃剑或者直刀。一个又一个,众人抽出来的刀剑,基本一米出头,最长的有一米二的样子。
有人对自己的武器不大满意,嫌短。艾欧世界的人,身高普遍比地球人高。一米出头的剑,再长点会更趁手。可惜,根源武器的造型、种类、长度,取决于各自的天赋高低,无法自主选择。
林德谦让另外两个青铜阶的守望者,第八个走到漏斗根部的凹陷处。
他站定没多久,听到模糊的呢喃。呢喃来自许多的个体,像说悄悄话。林德清晰感受到,微弱的力场抽取自己体内的力量,凝聚到心脏处。这股力量,能遵照林德意念的指挥,四处移动。
林德学其他人,将凝聚的力量移动到左手。他缓慢用右手,将淤积的力量抽取出来,化作七彩的双刃剑。最终,林德抽出的剑,长约一米五。
包括负责指挥的法师,仓库里的众人纷纷侧目:这应该是目前所见,最长的、最宽的根源武器。
距离林德最近的法师,正想按照之前的经验,指挥林德离开。
林德突然听到,模糊的呢喃声中,似乎有人说了句:“我看到你了。”这声音仿佛病毒,迅速传染。原本重重叠叠,模糊难辨的呢喃声,纷纷变作“我看到你了。”
林德头脑发胀,心中微寒。他手持发光的长剑,想要离开。一股无形的力场突然笼罩下来,让林德一时难以动弹。
林德手中的光剑,突然大放异彩,继续缓慢变长。剑的造型,尤其是剑柄,缓慢的变得更加精致、复杂。
“我看到你了……看到……我……你了……”漏斗发出的呢喃越来越大声。慢慢的,就连旁边的法师和其他守望者,都同时听到。
众人纷纷变色,有法师和守望者不约而同的询问:“怎么了?”
林德手中的长剑越来越长,越来越亮。他逐渐感受到痛苦,仿佛血液被抽空,五脏六腑被拉扯,全身的骨髓被来回的搜刮。
“我看……我……到你……看到……”男男女女重叠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仓库外面正在排队的人,逐渐听到。
格里和几个高阶职业者,惊慌的先后冲进仓库深处,看到痛苦得叫喊起来的林德。
林德的右手,仿佛拿着一颗燃烧的太阳。光芒耀眼,以至于看不见里面的剑影。
格里焦急的向手足无措的四个法师大喊:“停下!该死。快停下它!”
林德周围,四个法师又惊又怕的下意识后退,纷纷回应:“停不下来。”“它不受控制。”“它失控了。”“快联系教会!”
魔音贯耳,仓库内外的众人,多少感觉精神恍惚。
“不要靠近仓库!”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在仓库上方的半空炸响。
几个正扑向仓库的守望者抬头,看见一个身穿圣武士常服的人影悬停半空。一颗光球从圣武士的身上掉落,越变越大。光球破开仓库的屋顶,笔直砸中微微发光的三头漏斗。
“轰!”一声巨响,更似来自精神层面。因为没有任何人感觉到骤起的微风。
林德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身体里的刺痛,退潮一般消失,只留下无尽的空虚。束缚林德的力场湮灭;耳畔的魔音,同时戛然而止。
林德注视右手所持的长剑,接近一米六,五光十色,光辉虽然相对暗淡,仍然足够绚烂。算上剑柄,整把剑两头宽,中间略细。剑柄似张嘴的龙首,剑身两面存在紫金色的花纹。
林德感觉手中的长剑不大稳定,力量时强时弱,似乎随时就会自动缩回体内。林德动念,收回长剑所化的力量,感觉非常疲惫。
“你怎么样?”格里一个纵身,跃到林德身前。
林德扭头,看看似乎毫无变化的漏斗:“我感觉很累,需要单独待会儿。”
格里抬手,招来附近的守望者壮汉,冲林德道:“你跟他走。先就在公会里休息一下。我待会儿再跟你谈。”
林德点点头,跟随壮汉守望者,步伐缓慢。他以真实的疲惫,掩盖心底的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