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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杯……”裕王喝得大醉,却依旧举着酒杯摇摇晃晃地高声劝酒,一杯酒倒有一大半洒在了桌子上。
徐锐一边拿筷子夹着花生米,一边笑眯眯地望着他。
“王爷,您醉了……您不成了……”
黄正元也是醉眼朦胧,一边揪着裕王的袖子不放,一边摇头。
“谁……谁说我不成了?”
裕王不愿承认醉了,就要把那杯酒往嘴里倒,可是杯子却没对准嘴巴,把一杯酒全洒在了胸口上。
“四哥,哈哈哈,你真的醉了!”
肃王在一旁起哄大笑。
裕王脸色涨红,又要倒酒,黄正元连忙抱住他的腰,不让他再喝。
裕王不服气,拼命地挣脱了几下,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一回头才发现抱着他的黄正元已经睡着了,嘴巴里还喃喃道:“不能喝了,不能再喝了……”
肃王和徐锐相视一眼大笑起来。
裕王也被逗乐,干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伸出双臂,将徐锐和肃王一左一右搂在怀里,朗声道:“知道本王最看中什么吗?”
徐锐笑眯眯地望着裕王,没有说话。
肃王则开口问道:“四哥在乎什么?”
裕王道:“兄弟啊,打江山需要兄弟,坐江山也需要兄弟,无论老七,老九他们如何蹦哒,只要有了咱们兄弟,本王便什么都不怕了!
你们就像我的左膀右臂,等本王登上皇位,一定要做我大魏最好的皇帝,把我大魏最精锐的大军都交给你们,让你们和本王一起完成一统天下的壮举!”
徐锐闻言眉头一皱,这句话立刻将他从过往的回忆中拉回现实,先前那等毫无保留的友情状态似乎再也找不回来。
一旁的肃王却是双眼笑成了月牙,点了点头道:“四哥放心,老六我急着赶回来就是知道你和徐兄在京城坚持不易,给你站脚助威来了。”
说着,肃王的脸色忽然有些萧索,黯然道:“只是说起来,父皇的身体着实让人担忧,今日见他好似老了十岁,我这心里……唉……”
裕王只听见前半句话,心中顿时大喜,一股酒气直冲脑门,他本就已经醉得厉害,这一下便再也支撑不住,嘴里嘟囔着“好兄弟”几个字,往椅背上一靠,彻底睡着了。
徐锐和肃王使劲晃了晃他,见他怎么都不醒,只好到门口请裕王府的护卫和黄府的家丁来将裕王与黄正元送回家。
等将两人送走,包厢里顿时清净了不少,肃王端起没喝完的酒壶朝徐锐晃了晃道:“咱俩继续?”
徐锐笑了笑,接过酒壶,为二人各倒了一杯道:“几年不见,你的酒量倒是好了不少,过去总是第一个送你回去呢。”
肃王闻言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萧索之色道:“没办法,东北那个地方一年里有大半年是大雪封山,军中喝酒是常事,没了酒谁也熬不过去,渐渐的酒量也就好了。”
说着,肃王将手里的酒洒在桌上,似是在祭奠逝去的战友。
徐锐沉默片刻,也随着他将杯中的酒洒在桌上,然后又重新斟满道:“上一杯敬了鬼神,这一杯敬什么?”
肃王望向徐锐道:“徐兄想敬什么?”
徐锐想了想道:“那便敬圣上吧。”
肃王一愣,面色忽然有些伤感道:“看父皇的模样恐怕撑不了太久了,回想起他送我出征的时候还是春秋鼎盛,这才仅仅几年,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徐锐摇了摇头道:“新老交替本是天下至理,不必太过感怀,我其实一直不明白,你就不想当皇帝么?”
肃王浑身一震,哑然失笑道:“大家都想当皇帝,唯独我不想。”
“为什么?”
徐锐不解地问。
肃王道:“当皇帝便要被困在深宫之中,当皇帝便要与人勾心斗角,当皇帝便再没了自我、亲情,你觉得成为这样的人还有意思么?”
徐锐深深看了肃王一眼,叹道:“没想到还是你看得最通透啊。”
说着,他举起酒杯同肃王轻轻一碰,然后仰头一口喝干。
“徐兄似乎对于夺嫡十分反感?”
肃王放下酒杯,笑着问徐锐。
徐锐饶有兴致地望向肃王,反问道:“何以见得?”
肃王轻轻拍了拍徐锐的肩膀道:“咱们兄弟之中你和黄正元都是心思极重之人,不同的是你行的是阳谋,所以一身正气,有迹可循,而他惯用阴谋,所以鬼鬼祟祟,躲躲闪闪。”
“哦?”
徐锐笑道:“有迹可循便是看出了我的心思?”
肃王笑道:“若是我都看不出徐兄的心思,那这天下便没人能看出你的心思了,你支持四哥却又有所保留,恐怕是对四哥如此热衷夺嫡有所不满吧?”
徐锐闻言微微一愣,摇头失笑道:“登上皇位本就是身为皇子的最高追求,我又能有什么不满,我只是觉得你比你四哥更合适罢了。”
“我?”
这次轮到肃王微微一愣,失笑道:“我不知道我自己适不适合,但四哥想坐上皇位,我却不想,所以还是让四哥去做吧。”
说着,肃王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看看父皇现在,明明膝下子女成群,可是大家却都盯着他身后的龙椅,又有几个人是真正关心他的呢?我是实在不想活成这副模样啊。
徐兄,你听我一句劝,虽然四哥为了皇位是急功近利了些,但他绝对比老七、老九那些人当皇帝好得多,至少他会念及骨肉亲情,不会不择手段,所以你不必有太多顾虑。”
徐锐点了点头:“反正我支持的是你,你支持谁,我便支持谁就是了。”
肃王点了点头,突然转移话题道:“对了,忘了跟你说件事,不知你还记得龙云那孩子么?”
“龙云?”
徐锐双眼微眯,忽然想起在驸马府中手刃看守的血腥场面。
见他这副模样肃王便知道他对那孩子仍有印象,笑道:“对了,就是几年前你侦破户部灭门案的时候,从驸马府里救出来的那个**。
当时这孩子才十二岁,便能利用驸马府的松懈策划一出越狱的好戏,甚至亲手杀了好几个穷凶极恶的看守,着实令人唏嘘啊。”
徐锐点了点头:“那孩子可惜了,原本是颗好苗子,我是打算好好调教一番的,可惜被黄庭之看上,提前接走了。”
肃王道:“这孩子前年被送到了我的大营,还和从前一样,冷静、果敢,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仅仅两年便硬生生凭借军功成了前锋主将。
他现在的年纪和你当年差不多,身上全是你当年的影子,只不过少了你的几分灵动和奇思妙想,多了些冷酷和决断。
我观他的战法应该是刻意在模仿你,不管是军械配置,还是作战指挥都在向天启卫看齐,你给我的连射弩和手雷倒有一大半用在了他的军中,别人都叫他小徐锐。
这次兵部根据你的图纸大规模生产死神步枪,估计也会优先换装他旗下的部队,到时候他可就真是名副其实的小徐锐了。”
徐锐闻言笑道:“听你这么一说,他应该算是黄庭之极力培养的军旅少壮派吧,为的就是及时补齐文官集团无法插足军队的短板,王懿还是无法被他们当成自己人啊。
如果我所料不错,龙云这孩子应该很快便会被调出你的东北边军,极有可能被破格提拔,独掌京师十二卫的其中一支,这样辽王才算有了一支如臂使指的亲军。
我猜你特别跟我说起此事,恐怕是想提醒我这孩子颇具潜力,天赋奇高又勤奋好学,未来必成大气,怕他有朝一日变成我的劲敌吧?
唉……这孩子少年时便遭人迫害,好不容易离开狼窝,却又被黄庭之当成了争权的工具,也算是命运多舛了。”
说着,徐锐摇了摇头,正想喝干杯中的酒,却忽然闻到一股香甜的气息,脑袋瞬间猛地晕眩起来,差点一头栽到在桌上。
“怎么回事?不对!”
徐锐猛然一惊,一股热血立刻流进大脑,脑袋里的晕眩之感瞬间消失不见,他连忙回头一看,只见裕王已经倒在桌子上昏睡过去,显然是被方才那股香甜气息迷晕的。
还好徐锐受过基因改造,这点程度的毒烟还暂时拿他没有办法,这才能逃过一劫,没像肃王那般直接扑街。
“是谁?!”
徐锐低喝一声,迅速摸出手枪。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桀桀怪笑。
“侯爷莫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
徐锐闻言心中一紧,双眼微眯道:“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