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试药

　　历时一个月，陈复明终于将奥司他韦的成品药制做了出来。
　　在光复会的成员中，正好有一位买办家族的二代，家中和洋人合办了一家西式医院。
　　陈复明是个有本事有想法的人，因为这一点，他和光复会的主要成员，都有良好的关系。所以早在光复会的几位主要成员赶赴日本之间，他刚开始制药之时，就已经在蔡元培的介绍下，结识了此人，并且主动提醒他上海正在爆发一种新型瘟疫，让他注意防护。
　　与刻板印象中那些性格自信、装扮精致、行为嚣张的富二代们不同，这位买办家族出身的二代留着梳向两边的中文短发，观其言行，还有点老实木讷。
　　“陈兄，你开发出了针对眼下这种瘟疫的新药？”买办二代刘希恩听后有些惊愕，但并没有不信。
　　在一个月前，这种瘟疫还只是在小范围内传播，加上这瘟疫有一定的潜伏期，初期症状也与风寒类似，所以没有人意识到这竟然会是一种瘟疫，偏偏此人意识到了。
　　这位自称留洋归来的工科学生医术如何，刘希恩分不出来，不过一位在他家医院坐诊的留洋医学生，却在一番交谈后明白，此人的医术确实不俗。他们几个也便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对此事稍加注意，并且都提醒了家人。
　　在上海的疫情刚开始显露时，许多已经拖延许久、快要撑不下去的病人被送入他们家医院就诊，然而医院里的西医只能暂时治标，根本没法对这种新瘟疫进行真正有效治疗。
　　正在此时，这位陈克又提供了一副中药配方，在病人使用这种配方以后，病症确实得到了一定的缓解，尤其是对于刚患发现病症就来医院就诊的病人尤为有效。
　　刘希恩的父亲刘老爷，在得知此事后，当机立断，及时抓住了机会，一边知而不告，另一边则派人到上海周围甚至更远的地方，大量地采购这副配方上面的药材。中药不像西药，只要某一家用出来，其他同行想要仿制，那是相当容易的。只需要拆开一包药材，把各种成分分别挑出来，在各自称一下就行了。
　　但这种疫病从潜伏到出现病症再到发现原来治疗风寒的药对这种疫病完全无效再到发现他们仁和医院的药确实有效，都是需要时间的。
　　刘老爷就是利用了这一时间差，靠卖药狠狠地赚了一笔。
　　直到后来，随着越来越多患上瘟疫的人逐渐不治死亡，刘希恩和那位坐诊的医学生，才大感庆幸，自己及时听了陈克的话，暂时逃过了这一劫。
　　能在有效治疗后熬过这种疫病的，大多都是身体硬朗的年轻人，至于身体不硬朗、平时就有小病的、讳疾忌医的平民，老年人，胖子，以及柔弱女子，大多都会因为就医太晚、身体情况太差，而死于这瘟疫引起的各种并发症。
　　他刘希恩，平时小病不断，他对自己染上疫病后，能否熬过去完全没有信心。
　　如今这位陈兄又自称能开发出新药，刘希恩完全不感到意外。
　　“是的，劳烦刘兄带我去医院，我想亲手施诊，试验这种药的疗效。”
　　“这可如何使得，千金之子不坐堂，陈兄有大才，万一因为染上了那种疫病而有个好歹，岂不是全天下的损失！施药这种事，交给下面的护士即可。”
　　“无妨。”这种流感本就是他陈克带来的，他本身早就已经有一定免疫力了，当然不需要怕。
　　陈克不怕，但刘希恩却是有些怕，不过最后还是暗自咬了咬牙，答应道：“好，不过我极少去医院，我与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也都不相熟，我们到了医院得先去找金先生。”
　　先生一词在如今也有医师的意思。
　　“中。”
　　两人一起乘坐马车来到医院，因为瘟疫已经开始肆虐，再加上这家医院确实对瘟疫有一定的治疗能力，所以从医院出去的病患，都把被自己感染的家人朋友带到医院来，所以医院的病患有点多，甚至很多重症病患，都被安置在了院子里的草地上。
　　看到这里这么病患，陈克表情凝重，如今的上海，可还是没能意识到瘟疫已经爆发了，会被家人送到医院安置的，只有重症病患，轻症病患只是拿着医院包好的药材便回家了。
　　而一旁的刘希恩，也立马捂紧了自己的脸上的口罩，并减弱了自己的呼吸。
　　金先生是主治五脏的医生，至于瘟疫，自然有主治发烧、感冒和风寒一类的医生治疗，虽然这瘟疫很容易引起各种与脏器有关的并发症，但到了那一步，他们这里就直接放弃治疗了，哪敢去给这些病人看病？
　　就连主治感冒的医生都不敢近距离接触病人，只让护士每天给病人喂服用陈克提供的药方制作出来的药剂。
　　金医生听从了陈克的意见，出行戴口罩，不与病人近距离接触，不和医院相关者有肢体接触、共食，办公地点通风，每天吃饭前给手消毒等等，所以至今都未曾得病。
　　在听说陈克真的把新药研发出来了，金医生却惊讶极了。
　　一个月前，陈克说他想出了一种可以治疗这种瘟疫的新药，想要邀请他过去帮忙打下手，金医生一开始也是愿意的，心想着正好医院都是染上瘟疫的病人，找个理由出去避避难也好。
　　但后来看到陈克只是随手写了一个分子式，指着这个分子式说，只要把它合成出来，就能治疗这种瘟疫，至于为什么能治疗，这个分子式又是怎么写出来的，原理是什么，他一概回答不出来，就说能治疗，金医生当然不愿意陪他浪费这个时间了。
　　陈克当然不是回答不出来，但这个年代连DNA是什么，病毒、细菌又是什么都还没有搞清楚，又让他该怎么解释呢？
　　对于这个药是否真的有效，金医生保留自己的意见，但也愿意配合他进行试验，反正施药的是陈克自己，带陈克过来的是老板家里的二公子，出了事也不需要他负责。
　　陈克也是明白这一点，才选择把刘希恩带过来，并亲自施药，不然别人可不敢用他这个药。
　　“这药在出现症状的两日内服用效果最佳，症状出现两日后的病人再服用此药，效果会差上很多，但仍比别的药疗效更好。”陈复明对医院里主治感冒的医生说道：“当然，只吃新药还不够，我之前给你们提供的那副用来清瘟止咳的药方，要搭配着一起吃。”
　　这位医生对陈复明还是比较信服的，他并不知道陈复明离奇地药品开发经历，只知道他开出的那副药方，对瘟疫确有疗效，此刻听闻他又做出了新药，便答应等出现合适病人时，让他们服食他提供的黄白色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