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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站在窗口,望着下面的水泥马路,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屋子是一颗头,窗户是这颗头的血盆大口,丁一站在嘴边,脚下踩的是血池,如果再往后退,就是能嚼碎他的钢牙。他要逃出这里。
丁一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下落的一瞬间他产生一个极其强烈的念头,那就是不想死!
但是他只有跳下去,才能逃出这里。
颅骨骨折轻微碎裂,中度脑震荡,肘腕韧带严重撕裂,骨折。
护士把报告单插在床头卡上,白了眼全身都被固定住的丁一,没好气的道:“像你这种年轻人有什么想不开的,说跳就跳,虽然是三楼,可还好是胳膊先着地,这要是姿势再斜一点伤到颈椎,不是高位截瘫就是没命了。”
站在一边的四叔赶忙给护士道谢,四叔赶到医院已经是第三天了,没办法,四叔在山区,三天已经是最快的速度,这期间都是护士照顾的,而且也没收额外的护理费,这个山里来的老人光凭这一点就已经对护士感恩戴德。
四叔送走了护士,又坐回椅子上,看着丁一,眼中满是忧虑,额头的皱纹蔓延到眼角,满头的白发显得这位老人更加沧桑。
丁一的四叔今年才五十出头,人也够结实,可唯独就是满头的白发让他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丁一没爹没娘,是四叔在老林子里捡到的孩子,那时候丁一才刚出生没多久,四叔的真名叫什么谁也不知道,就只知道他排行是老四,在村子里辈分不大不小,上了点年纪的人就叫四哥,小辈儿的都叫四叔。
丁一从小也是一口一个四叔叫起来的,四叔一辈子没娶媳妇,也没谈过亲,曾有人给他介绍他也都推掉了,就带着一个丁一过日子,丁一渐渐长大,四叔就将他送出了大山去读书,丁一很争气,考上了一个本科,也在城市里找到了一份工作,这对一个山里走出来的孩子来说,已经是很努力的结果了,可眼下,这个争气的孩子,怎么就会想不开跳楼了呢?
丁一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胳膊和后背都上了支架和绷带,头也被包扎固定,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更僵硬,从丁一醒来他只看了眼四叔,对四叔说了一句,“叔,来了。”之后便没说过任何话。而那眼神,也让四叔觉得冰凉渗人。
四叔嘴唇微动,欲言又止,轻叹了口气,自己一辈子在山里过活,也没怎么给孩子添上太多忙,只能让丁一自己去闯荡,现如今外面的世界已经不是自己能了解的,而丁一遇到的事,自己肯定也帮不上什么忙。
四叔长出一口气,问他:“牙崽儿,是不是遇到啥坎了,跟女朋友分手了?还是工作辞了?“
丁一依旧看着天花板,默不作声,只不过眼神有了一丝变化。
“女朋友没了可以再找,工作也一样,这都没啥,可要是把自己折腾坏了,那可就不值得了,要不,跟叔回山里待几天?正好自己清净下。”
丁一一言不发,沉寂的感觉四叔让心里更难受,四叔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子点起根烟,敞开的窗户透过阳光的反射能看到丁一盖着白被单的身影,丁一还是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四叔感觉心里堵了块石头,他担心这孩子再想不开。
“四叔,我可能撞邪了。”
丁一冷不丁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四叔顿了下,他不但没有过激的反应,反而心里那块石头却突然落了下来,他长出一口气,转过身问:“怎么个撞邪法?”
按照十里八乡传开的说法是四叔自打六七岁开始就开了眼,小时候就是说啥啥灵,后来在村里消失过几年,又回来了,那时候四叔已经二十出头,就在村里给人看点事,种着两亩地,也正因为给邻里八乡的看事,四叔才有那点微薄的经济能力将丁一送出山外去读书。
四叔的心踏实了些,至少丁一遇见的,是自己能帮上忙的事,
丁一的眼神缓缓的落在四叔身上,可就在这时,不知哪来的一股阴冷感笼罩在四叔身上,四叔打了个冷颤,也觉得有点不大对味儿,他坐回丁一面前,“牙崽儿,到底是什么事儿,跟叔说说。”
丁一的表情变得非常凝重,他缓缓闭上眼,回想起最近几天发生的事。
八月三十一日凌晨两点
丁一手里拎着酒瓶,在空荡的大街上独步,从酒吧出来是十二点,而他的家离酒吧不过一条街的距离。
家
丁一想到这个词,轻笑一声,拿起酒瓶将最后一口猛灌进嘴里,嘴巴已经感受不到酒的味道了,只能品尝酒精的刺激感,他已经看不清路了。
那个地方,现在只不过是自己租来的屋子。
女朋友,到最后不还是成了别人的老婆?
丁一从怀里摸出那张请柬,拿在手里的红色是滚烫的,眼泪也是滚烫的。
晓晴和丁一分手才不到半年,请柬就已经发给了丁一,丁一翻开请帖的第一句就是:我希望你能来。
而在这之前晓晴和丁一在大学好了三年,真是应了那句话,毕业分手。
那些美好的事情永远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发生。
丁一扶着街边的长椅一步一步的走到楼下,认清了自己家的楼号,扶着栏杆爬上楼去,中间头头尾尾的撞了不知道多少次,他终于爬到家门口了。
在家门口闭了会儿眼睛,他终于缓过劲来,站起身子摸索着打开房门,跌跌撞撞的走进客厅,脱下黏糊糊的外套,醉倒在沙发上。
凌晨三点二十分
丁一胃里一阵翻腾,他从沙发上跳起来,还没有来得及到厕所就已经吐了,胃液混着酒精,从肠子喉咙都像火烧一样,还有从鼻子里喷出来的呕吐物,鼻腔也像火烧过一样,丁一难受到了极点。
但是把酒全都吐出来以后,丁一感觉好了许多,可是空虚感也随着胃里的空荡席卷而来。
心里那种撕裂般的痛传染到了皮肉,心脏周围也跟着痛起来,丁一第一次感觉人生如此艰难。
干呕了两下,丁一扶着墙走到了卫生间,对着洗漱台再次狂吐,整整吐了一分钟,丁一才再次抬起头。
可丁一抬起头的一瞬间,眼神的余光似乎瞥到,眼前镜子里的人不像是自己!
丁一愣了下,拼命的揉揉眼,顿时酒意全无,缓缓回过头,镜子里的人的确是自己没错。
怪事多多少少的在四叔嘴里听到过一些,也见到过一些,丁一倒是没有什么恐惧心理,也许只是自己眼花罢了,丁一走回卧室,心里扑通扑通的跳。躺在床上,他考虑着,这么大的一间房子现在如果只是自己住的话,那就没必要了,该退掉就退掉。不知是不是刚才发生的事影响了自己,丁一要退房子的愿望更加强烈了。
丁一已经三天没有去上班了,而领导也并没有联系他,看样子领导对这位实习生并不怎么感兴趣,所以,丁一可能现在也丢了工作。
二十多岁的人一共手里大概有三样东西,丁一丢了两样,爱情,工作。虽然这都是可以再重来的东西。
丁一脑子昏昏沉沉的,他已经不再去想这些,脑子已经被困意占据,他倒头大睡。
他睡了不知多长时间,猛的一睁眼突然坐起来,满身的冷汗,他突然想起了镜子,他绝对看到了,那张不属于自己的脸。
那张脸,自己肯定从哪见到过,肯定。
一种诡异感涌上心头,丁一或多或少的知道,自己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他冷静了下,暂时先将别的事情放一放,他打开卧室和客厅的灯,壮着胆子去了卫生间又仔细照了照自己,最后走的时候用余光自己看着镜子,都没有任何变化,同样的动作丁一又做了两次,都没有变化,他打开了所有灯,检查了家里所有的角落,都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东西。
丁一这才松了口气,这时候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锁门,刚才自己是爬着进门的,丁一走到门前将门锁好,转过身返回卧室,可就在这时候丁一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门外,他的左手握住的是门把手。
丁一没有反应过来,他回过头看,此刻自己的确正站在漆黑的楼道里,楼道里是声控灯,他狠狠的跺了两脚,声控灯没有任何反应。
而自己跺脚的回声却在楼道里不断的回响,丁一头皮发麻,不知是不是幻觉,他感觉脖子后面有人在向他吹气,他猛的一转身,内心的恐惧彻底爆发,其实身后并没有任何人。
“是谁!有本事就站出来!”
丁一的怒吼也是在给自己打气,自己的回音在楼道里回荡,没有任何回应
丁一用力打开门,是自己的屋子没错,他慌慌张张的逃了进去。
凌晨四点
丁一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他是睡不着了,四叔曾给丁一的护身符丁一也戴在了身上,手机没有电,就在这种关头家里居然也停电了,向外面看去,街道上的灯也都没有亮,只有偶尔的车声还有一闪而过的灯光能给丁一一丝安定的感觉,若不是这些驶过的车辆,丁一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他想给四叔打电话,又想给晓晴打电话,他想让黑夜快点过去,他从未感觉夜如此漫长。
丁一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直到他想到去对门房东张大爷家要杯水,他又下了床,走到门前,鼓足了勇气打开门。
他屏住了呼吸,自己现在还是站在门外。
相比于上一次,丁一的恐惧稍微减少了那么一点,他又打开门,果然还是进了房间里。
丁一又躺下来,一种压抑的恐怖感在丁一的身体里弥漫。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丁一抱着被子打瞌睡,迷迷糊糊的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他感觉时间正在缓缓流逝,天还是朦朦胧胧的黑,他睁开眼,摸着黑站起来,看墙上的表。
现在是四点零五分。
丁一满身的鸡皮疙瘩都胀了起来,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他躺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会才过去五分钟!
“呼.....”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了一声喘息,在这静的死寂的房间中显得如此刺耳,丁一猛的回过头,身后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有空荡荡的墙。
“活过来....”一声像是哀叹的声音冷不丁的从房间的某个角落接踵而来,丁一瞬间暴跳起来,抽出床下的一根健身棒,将床铺,衣柜,电脑桌,房间的整个角落翻遍。
“到底是谁!!!”丁一怒吼着,用力将健身棒砸在地上,像是牛羊把犄角亮出来,极度恐惧和极度的愤怒交织在一起。
“活过来...在你身上...”这声音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就出现在了丁一的耳边。
几乎是瞬间,丁一猛的将健身棒抡向身后,同时,丁一也在身后的墙上,见到了无数张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