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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克郡北区是受上天眷顾的地方。
丰富的煤矿资源、四通八达的地理位置、群山峻岭上那贫穷、廉价的年轻劳动力。
使得这里成为天然的重工业区，坐落着大大小小百余间工厂。
“前面就是咱们整个法诺帝国北部最大的煤矿工厂，普罗旺矿业集团。
这里一天产出来的煤够全约克郡市民用上一个冬天。”
带路的是一个脸色黑不溜秋的矿工，途中四处可见破损的道车、日久开裂的木材、饲料袋和废弃生锈的破烂机器。
柯恩及身后那群西装革履的官僚们跟工业区的环境明显格格不入。
一路走来，尾随了一大群老人小孩——都是矿工们的家眷。
山民们下山来工厂打工挣钱，享受到热水、面包的便利后就再也不愿上山，于是就在煤矿附近安了家。
“大人们小心脚下，这里碎石块、废钢筋比较多。”
向导操着一口浓重的山民口音，据工务官介绍是这片矿区的头头，叫普莱斯。
柯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同时也在注意观察这个带路的工人。
听说五年前这里发过一次透水事故，十多个人只有这家伙一个人活了下来。
活下来之后不仅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反而越干越起劲儿，最后还被提拔成了头头。
普莱斯戴着一顶圆冠帽，那种帽子比矿工帽贵，但比圆顶礼帽便宜。
背心口袋里装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铅笔，手里还拿着一把码尺。脸颊上长着黑色的胡茬儿，门牙之间有条缝。
“要不要下隧道看看？”
普莱斯在一旁试探地问到。
“来都来了，下去看看吧。”
有些煤矿很冷，但这几处矿点是热井。
柯恩注意到工人们工作时只穿内衣和靴子，或者粗麻布短裤。还都戴棉垫帽子，一直都戴，因为隧道的顶部很低，很容易撞到脑袋。
参观完隧道、蒸汽起重机、矿道车，一行人已经累的出汗。柯恩见状便说着今天先到此为止了。
随行的官员有工务官和警政官雷斯垂德。
几人正商量着荒郊野岭，找个会做饭的解决一下晚餐。
不知不觉一大群小孩儿已经围了上来。
雷斯垂德掏出腰间警棍准备驱散，柯恩见状伸手阻止。
“大人，他们都是来讨钱的，这样的我见多了，不用理他们。”
柯恩摇摇头：
“都多少给点儿吧，难得出来一趟。”
说话间已经掏出了一张纸币，雷斯垂德便也不好再说什么，身后几个官员也纷纷“慷慨解囊“。
夜晚，因矿区住宿条件极差，众人便搭了帐篷在外露宿。
半夜柯恩迷迷糊糊听见一阵轻微的骚动。
累了一天，眼皮极困，身边又有全副武装的警员守卫，倒也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醒来，同来的安格斯就汇报说昨晚出事了。
“贼？你的意思是咱们营地昨晚上遭贼了？”
“嗯，可能是昨天晚上咱们散钱被贼惦记上了，就是不知道……”
安格斯还没说完，雷斯垂德就骂骂咧咧地闯了进来：
“一群野人罢了，他娘的，一个不留神还真着了他们的道。”
跟在后面的是工务官，脸色同样很难看。注意到柯恩询问的视线，解释道：
“倒也不是什么野人，是一些土著山民。”
安格斯问：
“山民们不是都下山在矿上打工了吗？”
向导普莱斯此时有些惊慌失措，苦着脸说：
“总有些好吃懒做，不愿下力气的，结了伙儿趁着夜黑，靠熟悉地形，腿脚好使的便利掠一些东西回去。”
“三五成群，抢完就跑，抓也抓不住。”
安格斯好奇问：
“那你们事后也不追究处理吗？”
普莱斯神色尴尬，言辞闪烁，视线不停的望向身旁的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打了个哈哈：
“这个……平常这些野人只是抢一些工人们的衣服、帽子、食物什么的，咱警员们也就没太放在心上。也就今儿个看见咱们来了，掠了一些钱财。”
柯恩心中暗自不屑，分明是警员们不作为，以为工人们好欺负罢了。
“当然，这些小毛贼居然都抢到咱们头上了，这次肯定不能放过他们，等我回去调查清楚，一定给大人一个交代。”
柯恩没有搭理雷斯垂德，而是望向普莱斯：
“类似的这种情况在别的矿点也有吗？”
“当然啦，哪个地方都有，工人们都在叫苦，本来下矿换洗的衣服鞋帽就不多，三天两头还被抢了偷了去，碰上运气差的，人都给你打一顿……”
兴许是注意到身边雷斯垂德的脸色越来越青，声音逐渐降了下去。
柯恩缓缓点头，紧抿着嘴唇，思虑许久对雷斯垂德道：
“警政官阁下，咱们这个情况可不能坐视不管啊。工人们可以说是咱们重工业区能够蓬勃发展的原动力，要让工人们没有后顾之忧，踏踏实实地为工业区的建设贡献力量。”
雷斯垂德连声诉苦：
“大人，我理解您爱民如子的心愿，可……可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啊。大人想想看，这么大的矿区、这么多的工厂，整个北区也就不到一百名的警员，就算全撒出去，也翻不起什么浪花。这……这真的是……”
柯恩做个手势打住雷斯垂德的诉苦：
“不一定非要事后弥补，我们可以做好预防工作。比如组织工人们成立一些护厂队、工人巡逻队什么的。专管夜间巡逻护卫。”
雷斯垂德眼角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被上司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吓了一跳，连忙出声阻止：
“这可不敢，要是让工人们持械武装还组织起来，肯定是要出大乱子的。帝国雇佣公会和煤矿集团的董事们也肯定是会极力反对的。”
安格斯不服气地反驳：
“帝国的政务员什么时候要看这些资本家的脸色了？”
雷斯垂德嘴角轻蔑一笑没有说话。
柯恩却明白，这些资产大鳄们跟上层官僚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我们自己组织呢？”
雷斯垂德摊了摊手：
“大人，我们上哪儿找这么多人去，况且也没那么多编制可以给。”
“人嘛我倒是有，退役士兵怎么样？”
雷斯垂德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琢磨半晌回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只能用我们警政厅的编制，也就是列入我们分局的特勤人员。因为按政策别的部门是不允许拥有那么庞大的武装力量的。”
那这样一来人不就都成你的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柯恩细眯着眼，自己绕这么大一圈儿，就是想能够在约克郡合法拥有一支听命自己的武装力量。
轻轻晃了晃头，笑眯眯的神情令雷斯垂德有些不寒而栗——
看来要先拿你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