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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比她预期的热闹,除了顾客还有搞政治活动的。有人在门口派发传单,且相当执着,无论进去出来的人都塞给一份,遇到摇头拒绝的,那人便追上去非得给,赞美诗洞八也被硬塞了一份。
医护兵把待人温柔这种属性看得异常之重,她是笑着伸手去接,还道了谢。发传单的是个形销骨立的中年妇女,大概很少受到礼遇,也对赞美诗露了笑脸。
女人不慎碰到了赞美诗的手,她的眼睛猛地睁大。
“你!”
洞八不明白自己怎么冒犯到对方,让那女人的心跳快到恐怖的程度。与此同时,探测器算出了推测的血压,数字是绝对的不健康。针对中年妇女突然把手插到内侧口袋往外面掏东西的行为,系统建议她立即采取果断行动以保护伤员。
战争早已结束,醒过来跟着李毅回了家,她得到授权连上网后便什么都知道了。这是国内,并非战区,先发制人决不允许,她只能等对方动手,哪怕真掏出把枪,也得等。
确实是一支枪,中年女人用体温枪瞄准了她的额头扣下扳机,发出了胜利的呼喊:“你个机器人婊子!”
语言侮辱对机器来说不值一提,洞八扭头往超市里面走,时间已经过了五点半,必须在六点前回去才能保证晚餐七点上桌。有液体浇到她后背,味道刺鼻,赞美诗转身的速度快到中年妇女来不及做出进一步的攻击动作,她手中拿着把生炉子用的点火器,手指放在按钮上。
法律允许机器人自我保护,机器通常都会选择逃跑这样不伤及人的办法。但医护兵的程序决不允许临阵脱逃,赞美诗抓住女人拿点火器的右手,瞬间加力,逼得她惨叫着松手。赞美诗把她拉近,张开了嘴。
目标昏倒,战斗结束。
现场有多少围观者,就有多少狂跳的心,身为受害人的赞美诗不得不解释:“大家别慌,她只是被麻醉,半个小时就能醒。”
赞美诗洞八抱住中年妇女把她放到店门口的人行道上,打了报警电话,考虑到在旁人看来她是无动于衷,洞八特意强调:“我已经报警了。”
事实上她同时打了两个电话,李毅的声音听着很紧张,说这就来。使用者体能不佳,没有交通工具,洞八专门安慰他说别着急。
警用涂装的无人机很快就到了,赞美诗对着无人机眨了两次眼睛,申请连线,没得到同意。警方后台值班电脑冷冷的警告她,无人机拥有足以摧毁机器人的武装,勒令她站在原地不准动。
她识别出三角形的无人机上载有电击枪,麻醉枪,半自动步枪,没一种武器能造成威胁。辅助系统认为她应该主动出击,无人机距离她三米不到,离地仅有两米五,一次起跳便能摧毁。她驳回了激进的方案,选择服从警方电脑的命令。
这是和平时期,之前用不着,她没顾得上更新系统,绝大多数程序仍在按照战时标准运作。
警车十分钟后到,她在原地站的时间更长。大家都在看她,没人敢靠近,也没人去帮助昏迷的女人。车上下来的是男警察,这很好,她的体貌特征能造成有利于己方的积极影响。不像躲在后台的电脑,全靠程序决定行动。
果不其然,男警察很轻易的答应了她连上手机的请求。
一段反映事实的视频胜过千言万语,看警察皱眉吸气的模样,似乎没有那段捏人手的镜头,当场就会放她走。李毅晚了十几分钟才赶到,从超市到家只有两公里,他竟然跑得气喘吁吁。当年在医院,最差的伤兵都比他强。中年妇女也醒了,躺在地上发出一声接一声夸张的呻吟。毕竟过了二十年,她储存的麻醉剂效力大不如前。
警察没收了中年妇女的汽油和点火器,把她带上警车,赞美诗的价值四十万以上,光是损坏私人财物这条就够那女人受的。不过警察仍把李毅拉到一边,暗示他算了。警察又放了遍视频,声称“你的机器人也伤了对方。”
闻着赞美诗身上刺鼻的汽油味,李毅不干了。可惜他长年累月公司到家两点一线,沟通技巧差到不行,说不过警察。中年妇女则坐在警车后排,眼睛都不眨的瞪着赞美诗,流露出的怨毒能融穿车窗玻璃。
她拍下中年妇女的脸,放上网跟新闻作对比。联系发放的传单顺利找到了行凶动机,是一个所谓的“机器人寡妇”——特指丈夫因购买伴侣机器而导致家庭破裂的。
“走吧,李毅。”被视若无物的赞美诗插进男人之间的谈话,“我们能回家了吗?警官。”她又问警察。
警察点点头,一副巴不得的感觉。
她也有类似于“好心情坏心情”的状态,现在就是坏心情。
仍然处于战争模式的辅助系统帮她搜索出了一堆案例。强烈要求她去军械库领武器弹药,批评了她穿裙子的愚蠢,认为这不便于行动。系统列出了密密麻麻的图片以说明受害者的下场,多到她的思维功能不堪重负。
“你今天点外卖可以吗?”对于机器,所谓的坏心情就是赞美诗必须分出额外的动力去维持语音功能,以保持声音中有足够的感情,“我累了。”
过于拟人化的表现让李毅接过她手里的空袋子,牵着她往家走。
眼前再次弹出一行字:建议选择乘坐车辆。赞美诗则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下线。世界瞬间恢复安静,她松开李毅的手,跪倒在地上。关闭了辅助系统,她就像个赤身裸体的人,没办法适应。气温,风向,天气,突发新闻,附近路况,李毅的健康指数,自己的运转信息……
“你怎么啦?”李毅想要拉她,根本拉不动。
“我没事!”缺乏了辅助,她甚至退化到无法掌握每句话该怎么说,用什么口气。
李毅震惊的表情让她意识到自己在大喊,“对不起,我不太舒服。”她学起了电视剧里女主角的腔调。
她再次打开了辅助系统,一切又回归正常。赞美诗主动挽住李毅的胳膊,以弥补粗鲁的表现。
建议乘坐车辆,建议乘坐车辆,这句话不停的在眼角下闪,她选择性忽略了。更新系统需要六万块,就是等到打折也得五万六。如果想保证李毅每一餐都吃的很好,生活的有质量,那这钱只能缓缓。
我得多看点电视,她把这一条加进备注。战争时期哪有学习的闲暇,所作所为全靠系统给的指令,也养成了依赖。从子弹横飞的战场扛起人就跑的作风如今是行不通了,她得真正适应新时代才行。
家,对于她是个类似于机库的存在,没有食物,没有饮料,甚至没有灯光。她不需要这些,之所以买菜,做装修置办家具,是为了避免吓到偶尔来访的人,虽然她一年中不会有几个客人便是了。
从车库到电梯再到家门口,靴底与瓷砖的碰撞是仅有的声音。偶尔路过的邻居早习惯了她的沉默寡言,彼此之间也就点个头。
她在这里买房不是因为面积大,而是人少,清净。
战争机器要那么大的房子干吗?好像她能为这个上下两层的家增加人口似的。大门对她做了一次扫描就打开了,她堪称面无表情,不会干扰摄像头。
“瞄……”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在黑暗的门厅里看着她。
她缺乏人惯常的气味,走路步伐过于平板,每次都给小猫识别主人造成困难。发亮的圆眼睛看了好一会,才走出家围着她的短靴转圈。
“饿了吗?路路。”她蹲下来挠着狸花猫的下巴,小猫很享受,把头抬得高高的,眼睛全闭上了。她在路上捡了这只猫咪,也因此得名。
她买的是一梯一户的大宅,就算在门外睡着,也没其他人会来。然而即使小猫也不喜欢外面的寒冷。围着她转了几圈,便先于主人回到家。那根尾巴竖的很高,传递了愉悦的心情。
灯光在她进到家后全部打开,洗手间也没拉下。喂猫本不用她操心,有管家电脑包办。但她还是坚持自己做,不如此和路路哪有互动。猫咪已在客厅的一角等着她,两个小碗空空如也,喂完猫才轮到她收拾自己。
管家电脑体贴的帮她拉好窗帘,瓦尔基里脱到一丝不挂,坐到特制的沙发上。
“咔嗒”充电柱插入她尾椎预留的管线,家里的灯光为之一暗,过了几秒才恢复正常。女武神的眼睛转为高亮,远远超过路路的猫眼。
现在是肥皂剧时间,可打开的屏幕上并非你情我爱的画面,而是一则社会新闻。
我觉得你会想看看这个,管家解释道。
高个的年轻女人抓住中年妇女的手,令她放声惨叫,把路人吓得惊慌失措,活脱脱武疯子表演现场。
屏幕下方的字幕更惹眼:“功勋机器人和当地妇女发生冲突。”
手机拍摄的画质很差,还有晃动,放大之后两人的脸都模糊不清。管家提醒她,这位“年轻女士”报过警,有无人机到场。于是瓦尔基里再次通过后台数据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赞美诗洞八。
资料依旧一片空白,仅有个干巴巴的编号,天上飞的空母还比她多了点介绍呢,这位直接连生产厂家都被抹去。
赞美诗全系列长得一摸一样,网上搜索到的那些回忆录没法采信,大多数写的跟黄色小说没区别,她只能暂时放下。
她抬抬眼皮,想去关心下另一件事,脑中却弹出一行字:“这是侵犯个人隐私。”
“我明天就告诉他,可以吗?”她对着空气说话。
电视屏幕上显出一只蓝眼睛的布偶猫,猫咪摇晃着脑袋,舔着爪子搓完脸才说:“知法犯法。”
“我是为他好。”真正的小猫路路跳上主人膝盖,踩来踩去,屏幕上的大猫丝毫没引起它的兴趣。
“那请你明天自己去问他。”大猫做出了嘲讽的表情,转身对她扭扭屁股,才关闭电视。
女孩睡的很熟了,零零八三放下书,为女孩拉好被子掩上门。男主人没睡,在客厅低着头玩平板,她在边上站了会,太过无声无息,王文正没能立刻意识到她的存在。
她提前去了趟卫生间,能做的不多,这家里找不到化妆品,香水,丝袜,女性内衣之类的。她只能勉力梳了个头,整理下刘海,寄希望于王文正喜欢长头发的姑娘。
“孩子睡了。”她满脸带笑。
“哦,谢谢啊,那你也去休息吧。”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领着她到了另一个房间,“今天没准备,你先凑合着用。”
王文正说完就走了,留下她在房间里发呆。
零零八三直愣愣的在床边站了会,才上床躺好,如此看来这里的生活和福利院也差不多嘛。
伴侣机器人闭上了眼睛,睡觉也是拟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