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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赤霞拖拽着被撕成两半的尸傀，面无表情地看着天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天子好似没有注意到，随意地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尸傀道：“他原本是朕养在宫中的供奉，实力还过得去。”
“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尸傀！”燕赤霞道。
“朕知道。从他被吸食了魂魄后，朕就知道了。”
“那为何……”
“为何朕还留着他？”天子露出笑容来，“翻不起什么大浪！”语气中透着强大自信。
燕赤霞奇怪地看着他，先天武者的气息在瞬间透出一丝，在天子周身探查。
天子也看着燕赤霞，一时间两人静立不动，相互看着。
几息后。
燕赤霞收回气息，没有察觉到天子有任何修为境界的地方，只是身体较同龄人更健壮些。
“别白费力气了。”天子猜到燕赤霞的动作意图，笑道，“你若能探查到，国师早就探查到了。估计也不会让朕安然无恙到现在。”
提及国师，燕赤霞目光古怪，不明白天子为何这样说。
“所以说啊，你们江湖中人只看中个人利益。朕是天下共主，我的安危关系到天下亿万百姓。”
“陛下，草民心有困惑。”燕赤霞丢掉尸傀，寻了张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如常客一般。
天子看着燕赤霞自己坐下，也不计较：“哦，问吧，朕尽量答你。”
“陛下可知国师的真正身份？”燕赤霞问了第一个问题。
天子点头，表示知道，却不说话。
模拟两可的答案令燕赤霞不满。
“陛下可知国师接近你的真正目的？”
天子再次点头无语。
燕赤霞急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天子抬手示意让燕赤霞稍安勿躁，目光转向殿门轻声道：“封住祥瑞宫四周空间，有任何异动，可诛杀！”
天子的话是对着殿门说的，但殿内只有他们两人。
倏然。
“是！”
“领旨！”
“遵命！”
三道声音突然传来，接着燕赤霞感受到三道强大的气息从殿内散开，紧接着就感觉到自己的感知束缚在了祥瑞宫附近，再往前就不行了。
这三道气息皆在自己之上！
燕赤霞面色不变，但心中泛起巨浪，难怪天子深夜见到自己并不惊慌。假如自己在一开始就出手击杀的话，估计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燕赤霞看着眼前的天子，心中升腾起异样的感觉。
“好了。这下可以放心说了。”天子端起茶杯轻酌一口道，“方才你那两个问题，朕现在答复你。”
“朕早已知道国师的真面目，也知道他接近朕的目的。”
燕赤霞盯着天子道“陛下既然已经知道，为何还让他如此混乱朝纲，陷百姓于水火之中？”
天子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你觉得朕如今身体如何？”
“陛下正值壮年，身强体壮，应是如日中天。”
天子轻轻摇了摇头：“朕已经快死了，或者说朕已经死了！”
“什么意思？”燕赤霞蹙眉，认为天子在说笑话。
天子放下茶杯，缓缓解开衣衫，露出胸膛。
燕赤霞愣住，天子的胸口的肤色已经不是正常人的颜色，而是呈现出死灰，胸膛有密密麻麻黑线在皮肤下四处游走，黑线的另一段都统一由一处生出，那里是心脏的位置。所有的黑线都连接着心脏，为心脏提供生命力。
燕赤霞从中感受到一种腐朽、糜烂、衰败的气息，但偏偏又从中感受到强大的生命活力。
这是一种矛盾的感觉。
“朕在两年前就身患绝症，宫中太医束手无策。朕当时觉得天都塌了下来，连遗诏都拟好了。但朕不甘心！朕还年轻，还未活够！”天子握着拳头，青筋暴起，显示出他不平静的内心。
“朕患有绝症的事仅有几人知晓，毕竟事关重大。太医治不好朕，朕就斩了他！”
“太医换了一批又一批，也斩了一批又一批。朕不相信他们了。于是朕开始寻求鬼神之说，期望长生！”
“朕暗中派人寻访各大名山福地，凡有仙人不朽传说，朕都会留意……然而，每次他们都会说，要朕放下人间帝王，心无杂念，去和他们修炼。呵呵……朕问他们有没有长生的丹药，他们都是摇头。朕不知他们是没有，还是……不想给朕……”
天子的面色开始狰狞，语气越来越沉重。
“再后来，那只蜈蚣在京城附近的断眉山设下神迹引朕过去。朕如了他的愿，去了以后与他私聊，朕本不抱希望，打算事后命人镇杀了他，可他……他给了朕一个惊喜……”天子说到此处，忽而再次露出笑容，显出不错的心情。
“他给了朕一碗汤，拍着胸脯说有奇效，朕带回后验明无误后喝下，顿时感觉生命又再次迸发。于是，朕当机立断，将他引入宫中，后在皇城旁建起一座小庙，让他替朕炼制那碗汤……”
天子面色有些激动，许是很久没有表露出心迹，一口气说了很多。
燕赤霞惊愕继而怒道：“陛下不知道那碗汤的药引是什么嘛？是那无辜孩童的心头血！”
天子看着燕赤霞愤怒的样子，哑然失笑道：“朕岂会不知？但他们能为朕治病，应是他们莫大的荣耀！”
“你……”燕赤霞大怒，背后巨剑一闪，剑气寒芒转瞬间劈向天子。
嘭！
天子面露讥笑，平静地看着燕赤霞。他的身前多了一个人，一个全身黑色，隐入黑暗中的人。
即便是燕赤霞都未能发现此人的存在，只是在其出手的瞬间，救下天子，挡住她的攻击。
“你与国师狼狈为奸，是一丘之貉！”燕赤霞怒道。
“他也配！”天子慢悠悠开口，“朕默许他吞噬皇气，并非朕不知，而是因为皇气不是他能承受的了的东西！”
“国之气运加持朕身，皇气入体，你以为那只蜈蚣最后还是真实的他吗？哈哈哈……”
天子发出狂笑，神情冷酷，他从始至终在乎的只有他一人生命而已。
皇城之上日夜有蜈蚣虚影在吞噬皇气，今夜又有大猿魔虚影出现与之相斗。然而，他们谁都不知道，在他们虚影之上，神雷之中有一条巨龙在冷眼观望。
“当他吞噬一定的皇气后，他的元神便不再受他控制，而由朕掌握。那时，他便每日为朕的长生而奔波。”
燕赤霞越听越是心惊，原以为国师借皇气蜕变成龙，一跃超然。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的一举一动皆在天子的掌控之中，进而日后控制他。
小丑，竟是国师自己。
燕赤霞替国师默哀半息的时间，同时又心寒，帝王之中果真是无情。
为一己之私，可牺牲千万，也在所不辞！
燕赤霞冷冷道：“陛下就不怕我将这话告知天下？”
天子似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消息，露出一口白齿，道：“你见过死人开口吗？”
话音刚落，黑影和燕赤霞同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