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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海边下午两点的路边，看着海边乡村的风景，有点新奇，与他老家农村的样子完全不同，这里的路边有很多树木，老家从村西头到村东头只有两个大树，一边一颗，这里路边全是，但是很低矮，很密，路也很好，都是柏油马路，一看就是新秀不久，平整而且没有裂纹。路边还有几个中年大嫂在卖皮皮虾，后来他才知道当地人叫爬虾，也叫虾爬子，篮子里的皮皮虾都是活的，而且都像透明的一样，可怜李天第一次出来，他第一次见到虾爬子，他从来步子到虾还能长成这个样子。从他工作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东西第一次见到或者见识到，强迫式的增加了他的见闻，李天并没有见识到新事物的细阅，只是在不断的阅读新的社会，他知道这些都是他必须学的，不管自己喜欢不喜欢，这是他将来立足于社会的基础，这叫阅历。
来往的车虽说算不上车水马龙，但是也不少，什么车都有，看得出当地很富有，每辆车过来他都仔细看看，因为约好了在这里等客户。刚才用公用电话给公司张伟副部长打了个电话，出乎于他预料，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这是入职运博公司以来的第一次，不过他不是很郁闷，因为张伟一天多以来没联系上他，呼的BB级没有来任何信息，李天才知道，所谓的漫游就是出济南市要去办理下异地漫游，不然到了新地方呼台找不到你，李天不知道，还担心别人笑话他没见识而装着说知道了，导致别人根本联系不上他。尤其是张伟，这次出差是他派李天过来的，如果李天出点事，责任都在张伟身上，张伟现在事情很多，不光是工作上的，还是单位里面的人事，乱七八糟的，本来应该他带着李天一起出差，现在正在单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也是自己将来事业的重大转折，怎么能为了具体的项目事情耽误了，只好冒险将李天派了出去，幸好现在的学生还算听话。
挨了一顿骂，然后告诉张伟自己的行程和位置，张伟嘱咐了几句就挂了，无非就是到了客户那里好好熟悉，不要露怯，努力干活，别偷懒等等。
李天先喘了几口气，终于有熟悉的人说说话了，不再那么孤独的害怕，虽然只有一天半的时间。然后就给客户去了电话，客户看来盼望他们公司的人很久了，也很着急，问清楚了位置，说马上开车过来接。
来了一辆绿色尼桑皮卡，开车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看见李天，能看出来眼里的神色是怀疑，就是那种见到人以后跟心目中的心想差距太大的那种眼神，李天也知道，可能是自己太年轻，像个学生，不像个工程师。
“你是运博公司的李工？李天？”司机问。
“对，就是我。”
“上车吧”。司机没有下车，口气不是那么客气，并不像个司机。
上车后，李天问：“您贵姓？”
“免贵，我就是张茂建，”他就是李天联系的张总，大渔岛建鑫鱼粉厂的老板：“你们终于派人过来了，催了你们公司好几次了，快半个月了，现在车间里面都安装好了，就差你们来开车了。这套设备也不知道行不行，让你们公司的专家去考察过，经过计算，说是可以，就买下了，投了不少钱，是北京一个投资公司投资的，再有十天，人家就派人过来考察车间的运行情况，如果设备没开，没有产品来卖，人家就撤资，那我这个场子就全完了。”张总看样子非常着急，一边开车，一边用浓重的胶东话解释着目前的情况。
还没到对方的工厂，李天就大体了解到该项目可能会比较麻烦，不是那种常规的项目，而是二手的，张总想扩大生产，并且想采用连续化大型设备，改变自己作坊式的生产方式，提高自己的档次，那样也能引来客户和投资商。正好，有一个厂家黄了卖设备，其中那台大型节能喷雾装备正好是他所需，可是他不确定能不能用，他一个初中毕业学历，有眼光有本事并不代表有技术，所以经人牵针引线，就和运博公司联系上了，经过运博专家们的计算，认为可以，适合张总所要生产的产品，所以，由运博公司任项目负责，设备的拆除、运输、安装以及配套附属设备和管道仪表等等都由运博公司提供，张总并且需要支付一笔不菲的设计费。
“看看。”下车后，张总拉着李天直奔车间：“早就安装完了，花了我不少钱，你们又不管厂房，你看，这些支架，还有灯光，那些平台都是你们上次装完之后我又装的，当时电缆没过来，你们就先走了，你们刚走不几天电缆就拉过来了，可是你们的人一时半会过不来，到今天才见到个影。”
李天站在设备下面，经过车间工艺员李工的介绍，他知道面前的直径四五米的圆塔就是喷雾。需要三层楼才能装下这台设备，他已经看过图纸，设备直径6米，最高离地面标高12米，其他都是管道和附属设备。不用说，就对这台设备的熟悉来讲，眼前的张总和旁边的几个工人比他熟悉的多，因为他还是第一次见。不管张总和车间工人们说什么，他都是哼哼哈哈，不管动不动，他不能露怯。
当然，他对这套设备的图纸和计算文件还是很熟悉的，出差前他对这套图纸狠下工夫去了解，差一点就记住了，图纸中的内容一点点在眼前的设备上展现出来，原来，也没那么高端，所谓的蓝图就是未来实际的体现，类似窗户纸，他现在正在捅。
张总回办公室了，虽然李天有点累，但是由于他年轻，并不在乎这点辛苦，在工人们仰望的目光下，他爬上爬下进行着了解，他很享受这种仰望的目光，他也有被仰望的资本。他所没有注意到的一点，就是他们的阶级是一样的，都是无产阶级，都是给资本家打工，但是他们现在还很感激资本家就是他们各自公司的老板，因为能发给他们薪水，能够生活，能够立足社会，当时，也只是现在，将来如何李天还没胆子去想，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干好工作。
当他了解的差不多，回到办公室，和张总聊了聊开机的时间，张总准备大后天通电试车，因为变压器明天到货开始安装。
张总问：“你们的控制柜什么时候来？”
“嗯？”李天有点迷糊，甚至吓了一跳：“电控柜，我不清楚啊。”
张总：“是这样，你们上次来的人说这次要将电控柜带过来的，那玩意比较大，估计你们是走物流过来的，明天能到吗？”李天有点蒙，张伟没跟他说过这些啊，他刚听说。李天光想着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了，没看到张总严重有点狡猾的眼神，李天还年轻，即使注意到了也看不懂，如果他阅历多点，就会明白，张总在要求合同之外的东西，能占点便宜就占，占不到拉到，反正要提出要求，对方不满足自己可以提出其他要求，最次也能对乙方硬气点。
没听见张伟副部长告诉自己有这些东西啊，李天只好打电话给张伟联系，问是啥情况，张伟直接告诉他，这东西咱不供货，不要问也不用解释，到时候等着开机就是了，如果没有，那就直接回济南，说着就放下电话了，看来正有事情，说了几句就回了。
就这几句话，李天也没能搞明白，还不能在张总面前露怯，只好说领导还没有具体只是，您这边能先买个先用着，等他有空再跟公司说说。张总一听这个，就不愿意了，说没这个东西怎么开机，运博公司是怎么办事的，一点都不为客户着想。没办法，李天只好又打电话回去再问张伟副部长。
张伟显然耐心已经没有了，因为他需要从会议室来到电话机这里，这个时候还没有移动电话这一说，离开会议室显然让他有点生气，关于公司将来怎么变更他亟需了解领导的想法，这个李天老是在这里打岔，会让自己有可能漏掉领导讲话的内容，这个李天真是太没有主见了，没什么能力，现在毕业的学生真是靠不住。
“我再说一遍，那个电控柜不是由咱们供货，他们自己弄，不弄拉到，你直接回来就行了！”李天刚开口说话，张伟就怼回去了，很不耐烦。放下电话就回到会议室了，现在生物质锅炉的问题太多，不仅大范围维修，而且还有提出退货的，显然是设计出了问题，上次的升级步伐太大了，没有严格的设计计算，没有实验数据辅助，就因为销售业绩很好，领导的一句话，设计部门就在兴奋中和众人的期待中新设计了一套图纸，中心思路就是同样的体积下，燃烧效率提高，热负荷提高，燃烧回路更多、更长。现在问题出现了，本次会议讨论的本来是如何解决问题，可是在一些人的发言和推动下，成了是否取消生物质锅炉的业务，就是把生物质这个部门取消，回复到以前只能工业节能这一块。
此言一出，会议的氛围就变得耐人寻味了，没想到两个势力的对立已经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看着余总红的发黑的脸庞张伟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只能说搞政工去搞公司，这完全不搭嘎，好好好是是是可搞不了技术，在领导和技术之间出现了区别，公司和机关的选择可是南辕北辙。不过这余总也有优点，就是对所长的话执行的那是相当彻底，毫无自己的主见，也许这也是所长重用余建照当运博公司总经理的原因。
就在张伟副部长在专心致志的在开会的同时，早把李天给忘了。
李天很为难，既想按照张伟的要求把事情办好，还不能得罪建鑫鱼粉厂张总，真为难啊。
不过，李天毕竟是运博公司员工，当他结结巴巴的把张伟的意思以非常婉转客气的语气说出来，张总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好笑，看来运博公司虽然是研究所出身，毕竟也是赚钱养家的公司，只要牵扯到钱，抠的很厉害，暂时占不到什么便宜了，只能自己赶紧做一个，图纸有了，做起来也简单，可是钱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来，有点郁闷，看下次吧。
张总不再为难李天，也没说自己做的事情，只是让李天随意，自己再考虑考虑。
经过这一次风波，问题没解决，还挨了一顿骂，李天对以后的调试工作信心没那么足了。
和车间主任商量了下，准备明天顺序开开设备，看看运行情况，等到明天变压器和后天控制柜来了以后，再整个系统联动开机测试。
晚上，建鑫老总拉着李天到了大渔岛上唯一的一个星级宾馆，三星的，在这个连镇子都算不上的地方，档次可谓很高了，说明当地的经济发展真的很不错，李天本以为以自己的标准肯定住不起，没想到经张总一说，房间价格便宜的吓人，一天只有三十块钱，让李天对张总又有了新的看法，李天认为张总是一个很有势力的人，这在老百姓当中那就是能人，是值得别人竖大拇指的人，无关乎道德，只在乎能力，李天羡慕的眼睛都要发红了，啥时候他才能达到这个境界。。
晚上睡下的时候，李天都在想着餐桌上的鲍鱼、海虹等海鲜，可能这里要便宜点，可他可是第一次如此痛快的大吃海鲜，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情。这些对他的刺激还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饭店老板亲自过来敬酒，当然，人家敬酒敬的是张总，而不是他，即使李天也是今晚客人之一，今晚张总共请了五六个人，有的是当地小官员，有的是来推销的业务员，大家酒量都很大，不过都没有劝李天，仿佛都一眼看出李天是个刚毕业的学生。
今晚给李天最刺激的就是张总的势力或者说能力，不是那种黑白通吃无法无天的黑社会势力，而是张总的朋友圈子，当地的上流圈子张总好像都认识，比如当地的政府领导，当地的企业主，当地的娱乐业大佬，这是一个圈子，是一个地区金字塔生态圈的最上层，当一个人在当地混成这个样子，那么他就是成功人士，普通人能够达到的最高境界，无法再高了，再高就不是个人能力能够达到的了，而是出身之类的。李天非常的羡慕，他也很想有这样的生活，只要能够达到这样的地步，能够有和地位相符的财富，让他付出什么样的努力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