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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的正义?”
“这是松田先生的教诲,同时也让绯村担任了正义的急先锋。”
上京区三本木的一间伎馆。
房间里木户幸子与雪代巴相对而坐,齐膝的小案上摆着一壶清酒,两盏瓷杯,昏黄的烛火在墙壁上的跳跃,院落里的间歇虫鸣让夏夜显得更加静谧且漫长。
这里是木户幸子曾经呆过的地方,上月角屋付之一炬之后,这里便成为了长州藩在京都的临时落脚点。男人们外出,家眷大多便留在了此处。
“所以就让15岁的孩子拿起刀剑吗?”说到剑心,巴的脸上罕见的流露出了不满。
两人似乎都在等着什么人的归来,断断续续的闲聊,当话题滑落到此处时,本应像是质问一般的言语倒也不显得咄咄逼人,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
幸子看着闪烁的烛火,夏天的蚊虫总是令人生厌,特别是在雨后。
有飞虫扑火,义不顾身的冲向烛焰,火舌顿时将其舔舐成灰烬,只留下了噼啪的微弱响声,空气中的一缕青烟,以及火焰的一次微不可查的摇摆。
可是不久之后,又是“啪”的一声轻响,再次有飞虫步了先辈的后尘,烛台边已经落了不少焦黑的虫尸。
闪烁的光晕让幸子的表情显得更加莫名,不安,悲哀,无奈,但更多是对前路的彷徨,家国大事对艺伎出身的她过于沉重了。
“知道那位高杉先生吗?”幸子并没有回答巴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他是个好人,不过有时却有些过于狂躁了,”
伴随着幸子的讲说,巴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佝偻的身影,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幸子的声音还在继续:“高杉先生高兴时欣喜若狂,悲伤时痛彻心扉,偏偏眼中又揉不得沙子,面对不公正之事,总是嫉恶如仇,当然,也正是如此,才会加入维新事业。然而过刚易折,这样的人在乱世中难以长久,再加上高杉先生患有肺疾,剧烈的情绪波动只会使病情恶化。”
巴有些疑惑,趁着幸子停顿的的间歇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可是高杉先生看起来,似乎是一个谦和的人。”
幸子收回盯着烛火的视线,看着巴清冷中又带着些许好奇的面色,脸上也浮现笑意。这个自从来到奇兵队就一直沉默寡言的女孩,心中的坚冰似乎已经有所消融,这让幸子对之后要说的话也有了几分把握。
“高杉先生确实是一位好人,但之所以能够收敛性格,是遇到了一把好的刀鞘。”
“刀鞘?”
“是,刀鞘。一名叫鹈野的女子,能够收纳这柄狂刀。因为狂刀也会带来灾难,需要一把将其紧紧收纳的刀鞘。”
“刀鞘…”
巴目光微垂,轻声呢喃,陷入了沉思,那个比自己更加冰冷的少年是否也需要这么一把刀鞘呢?
巴知道,作为刽子手,少年虽然在杀人时手段残忍,但心中仍有着一份柔软。
在这个动荡的乱世,为理想而挥刀的人,杀戮或许并不是他们的本心。想起这一月来的朝夕相处,想起少年英俊的脸庞与坚硬外壳下的温柔,又想起近日来夜晚的缠绵。
自己或许早已成为了刀鞘吧,清里这个名字,这份无法触碰的痛楚,被深深的埋藏在心中的阴影中,越埋越深,离自己也似乎越来越远。
巴脸上浮起的一抹红晕被烛火掩盖的很好,幸子没有察觉:“我深知这十分矛盾,你愿意成为一柄剑鞘吗?”
空气再次陷入了安静,虫鸣将夏夜拖的绵长,烛光照着两个盼归的人。
突然,天边突然出现了一抹火光,接着,火光越来多,越来越亮,离小院也越来越近。
虽然不知道这意味这什么,但巴的心还是猛然一啾,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要离自己而去。
“你要去哪?”
在幸子担忧的呼喊中,巴提起和服的裙角,向院外奔去。
天边的火光已经连成了一片,将街道映的明亮堂皇,百姓惊恐的打开房门,被眼前的景象吓的手足无措。
火势没有止歇的迹象,当橘红色的天穹变成火红,当浓烟遮蔽了层层红云,温度陡然升高,火海正向着此处涌来。。
京都的房屋多是木质结构,在夏风的作用下,火势蔓延的格外快。
百姓在最初的错愕后,开始向城外逃亡,街上嘈杂的呼叫与哭喊声沸腾了起来,惊慌的收拾家财,在本就不多的物事中做出取舍,背上哭闹的孩子,搀起腿脚不便老人,向城外方向跑去。
而巴却穿过人群,逆流而上。
一路上,她看到了被遗弃在地的婴儿大声哭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引来大人的注意;身形佝偻的老人艰难前行,被人流撞的跌倒在地,瓶瓶罐罐碎的到处都是。
伴随着巴的奔跑,火势越来越盛,他看到断壁残垣下,伤者无助的哀嚎;看到被大火困在房子中的女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这些都没能让她停步,就连大火都无法阻止她的脚步。
汗水濡湿了鬓角的发丝,浓烟让她剧烈咳嗽,路边被大火烧的摇摇欲坠的木屋随时都会倒塌,溅起的火星,数次引燃了身上的和服。
当她将要窒息时,终于赶到了三条河原町的街头,却让她看到了千钧一发的一幕。
少年与一名男人同时按剑俯下身形,像是进行最后的搏命一击。
少年已经被逼到了墙角,浑身的刀伤不断渗出鲜血,最为致命的要数胸前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看起来极为凄惨。
在男子高大的背影下,少年摇摇欲坠的身形显得单薄且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