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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来越大,绵延无期。
豆大的雨珠像是棋子敲打在两人之间,在石板的积水上溅起一圈圈涟漪,其声嘈嘈切切。在这个偏僻的小巷,无有一盏光亮,黑暗笼罩了一切。
对立的两人紧紧盯着彼此,都没有贸然行动。
10米的距离,无法一蹴而就,先攻的一方有力量上的优势,但处于守势的一方却可以从容观察攻方招式上的破绽,这是气势与心理之间的博弈。
暗杀者之间的战斗不是高堂之上的剑舞,亦非街头卖艺的套路。刀剑之利,一剑一眼。胜负往往便在一瞬。
雨越下越大,但两人之间的雨滴渐渐开始偏移,就像是被一层无形之力推挡开来。
两人的气势不断拔高,黑衣人面部青筋暴起,额头的冷汗与雨水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流下,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
少年身材瘦小,雨水浇打在前额的碎发淅沥落下,形成一幕雨帘,遮挡住了其碎发下微眯的眸子,这是他只有在杀人时才会露出的冰冷表情。
与平日里的温和不同,这才是真正的刽子手拔刀斋。
终是黑衣人支撑不住,抢先出手。
黑衣人向前飞跃,踩踏石板而行,一朵朵水花自脚下溅起,他没有选择最近的直线,而是曲折前进,身形在漆黑的雨幕中若隐若现,这样的行进方式破绽更小,同时能够留给自己更多的调整机会。
左右左右。
少年盯着如蛇般蜿蜒扑来的人影,在心里判断其第一剑的攻击方向,黑衣人手持双刀,第一轮攻势必然是接连的两刀,但两刀的威胁有所区别,离自己更近的一刀快而险,较远的一刀势大而力沉,防守的侧重也是不同。
“啪!啪!啪!”脚尖蹬踩石板的声音像是密集的鼓点。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没有了变招的空余,黑衣人来到了少年的弱侧-左边。少年弱侧的防守需要耗费更大的力气以及更多的反应时间。
少年的左手亦是搭上了刀柄的尾端,双手持剑以拉近与对方的距离。
来了。
黑衣人手中寒光一闪,第一刀来自于近端的左手,打刀斜撩向上,带着前冲之势,直取少年下颌,此乃攻敌必救。
少年双手持刀下挥,做出了一个剑道入门的基础动作——素振。
一股巨力从刀柄传来,让他的剑招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少年暗道一声糟糕,没想到两人的力量相差如此之大。本以为双手刀能够弥补对方前冲所挟之势,没想到仍然处于下风,那么对方的下一刀自己必然更挡不住。
果然,黑衣人远端的的右手刀虽然离自己更远,但也有了更加的充足的发力空间,此时高高扬起,带着无匹之势,如满月般斜斩而来。这一刀若是砍中,必被当胸斩为两截。
绝境之中,少年放弃了之前的打算。
怒吼一声,身形猛然压低前扑,左手抵住刀脊,向黑衣人的下肢斩去,其动作之迅捷,犹如贴地飞翔的雨燕,就连在房顶观战的陈枫都不由得暗赞一声。
黑衣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将右手打刀插入地面的石板间隙,没入二尺有余,以剑柄为支撑,身形拔地而起,一个空翻跃至少年身后,随后脚步不停,脚尖连点街道两边房屋墙壁,跃至一层屋檐之上。将左手打刀猛的一拉,只听哗啦一声,隐与黑暗中的铁链突现狰狞,将少年困在了原地。
铁链的两端分别系在两柄打刀的刀鞘之上,其中一把被插在了地面的石缝中,另一把被黑衣人握在手中,铁链死死的缠住少年的胸部与右臂。
黑衣人将铁链绑在自己的手臂上向后拖拽。面部青筋暴起,脚下的石瓦一片片碎裂,铁链崩成了一根钢棍,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少年本来就不以力量见长,此时无力挣脱,胸部被紧绷的铁链勒的变形,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左手持剑,艰难的劈砍铁链,发出‘铛铛铛’的响声。
然而这条特制的铁链是黑衣人专门为少年准备的,结合刽子手拔刀斋的剑道特征,将相遇后少年所有可能的招式都考虑在内,在组织中被反复的推演研究,并由黑衣人重复演练。
黑衣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这是一个真正的暗杀者。可以说自相遇开始,少年的每一个动作都在黑衣人的预料之中,这才是一次真正的暗杀,也许黑衣人的剑道不如少年,但暗杀所比拼的也不仅仅是剑道。
刽子手拔刀斋今晚注定要伏诛与此。
少年不断的劈砍铁链,但每一次劈砍的力量都沿着铁链作用在少年自己的身上,少年的面庞憋成了绛紫色,血管暴起,似乎随时都能破裂开来,每一次劈砍都让少年的身躯随之颤抖,少年的体力也在一次次劈砍中快速流逝。
就在陈枫准备亲自为这出好戏画上圆满的句号时。
耳朵微动,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和服女子正沿着小路向这边缓缓走来,木履踩踏在积水的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柄纸伞遮掩了女子的面容,在伞面上勾勒着一圈细碎白梅,陈枫认出了女子的身份,其正是旅馆里的那位女子,似乎与少年有着仇怨。
“啪嗒、啪嗒、啪嗒。”
女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当其撕开雨幕走入众人视线中时,其清脆的脚步声也将将突破了雨声的遮掩。
黑衣人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眉头微皱,这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手臂拉扯铁链的力量有着一瞬间的减弱。
但就是这一瞬间的减弱,给了少年苦等的机会,也是其唯一机会,少年突然扑向左前方,任由身体摔倒在地,只为了拉近距离。
少年的手握住了插在石板中的打刀,将之猛然拔起,铁链的一段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身上枷锁尽去。
顺着铁链的拉扯,少年一个闪身飞到了屋檐之上,打刀从黑衣人的头颅劈下,将之一分为二,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无有一丝停顿。
鲜血和者雨水从房檐落下,浇打在檐下的纸伞上,将白梅染成了红色。
女人看向跪倒在地不断喘息的少年,鲜血将他的白色和服洒上了斑斑殷红,视线死死地望着少年手中染血的长刀,呢喃道:“你真是能唤来一场腥风血雨的人呢。”
在少年错愕的目光中,女人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直直的栽倒在水泊中。
梁水瞳孔微缩,这个声音,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但又记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