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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江城北,南飞的孤雁在狂风中穿梭,修缘心有所感,抬头看向远处,只见庞大的楼船压断云层,沉入群山之中。
直到楼船的一角被山峰淹没,修缘这才收回视线。此刻,他心中无限悲凉,回想起自己和圆通苦行途中的点点滴滴,笑着滴下几颗清泪。
他们自岐山出东土,西行路上跨过山和大海,终于抵达太荒东部,途中并不太平,可谓披荆斩棘,眼看就要抵达目的地,现今却要各奔前程。
见修缘目光忧郁,明觉轻叹,刷的一声收起破烂袈裟,提起修缘飘然而下。
须臾,波涛汹涌通江将修缘从思绪中拉出来。明觉换上一身灰色僧袍,示意修缘先行。修缘小和尚双手合十稽佛礼,不敢先行。
“我们走回枯叶寺。”
明觉面色冰冷,憋着嗓子说完,转身走在前面,他袖袍挥舞放浪行迹,全无高僧姿态。
黄沙上的脚印忽浅忽深,感觉歪歪扭扭的,许多被潮水冲散,有些却留在金黄色的枯沙上,而留下的脚印刚巧在一条直线上。
“这是……师祖是在点拨我,”
修缘皱眉思索片刻,忽如一指点破窗纸,醍醐灌顶。稽首向明觉的背影叩拜,随后大步流星追上去。
“多谢师叔祖,弟子悟了。”小和尚欣喜说道。
“哦?如何悟,悟何?”
明觉放慢脚步,看了一眼波光嶙峋的江面,顿觉目光恍惚,他的气色越来越差,嘴唇变得没了颜色,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修缘没能察觉到他的异状,想了想,双手合十,道:“起先,我观师祖脚步凌乱,很是不解,甚至有跑上前来纠正的想法。可是,待虚浮的脚印被潮水带走,只留下笔直向前的脚印,弟子就悟了。”
“咳咳……”
明觉藏在袖袍里重咳两声,不着痕迹用帕子擦掉血迹,然后将帕子收进袖袋,这才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留下的脚印,露出惨白的笑容,轻轻拍了拍修缘的后脑勺,道:“洞察力很不错,悟性也很好,少一些奇怪的想法会更好。假以时日,你的修为定在我之上!”
“阿奇阿拉,弟子谨记在心。”小和尚稽首答谢。
明觉不再言语,长吁一口气迈开步子,默默运转佛气疗伤。修缘的心情好了很多,脚步坚定地跟在老和尚背后,朝北方山脉走去。
太荒东部山脉,五大妖兽驾着妖风遨游天际,黄金狮子飞在最前,表情很严肃,偶尔扑棱几下刚生长出来的羽翼。
药疯子躺在狮子宽阔的背上,哼着小曲整理药材,不时偏过头瞥一眼黄金狮子短小的羽翼,似笑非笑道:“你就别瞎扑棱了,羽翼未满,别给老子玩断了,我非兽医。”
灵蛟尾巴一甩,裹挟血色雷云来到进前,道:“药老爷,你看我这身段,看我这唬人的雷云,如若插上翅膀,肯定比笨狮子好看。倘若老爷骑上我,回头率要多高就多高高出天际!”
“我,还有我,老爷你看!”
青牛昂起前蹄,灯笼一样的眼睛瞪得溜圆,腱子肉嘭的一声拱出来像小山包似的。
药疯子嘿嘿一笑,回头看了一眼白象,那大块头急忙放下高高昂起的鼻子,腼腆的让到一旁,吊在队伍最后的黑豹比较机警,竖瞳中散发着冰冷的光芒。
灵蛟顺势盘到狮子背上,两只眼睛眨啊眨。药疯子跟着眨巴几下,叹息道:“唉!你们是了解老爷为人的,不是老爷我小气,给你们插上翅膀是小意思。可是,你们主子脾气不好,万一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给你们扯下来会更疼的。”
“我就知道那画画的是个老变态!!”
青牛精鼻子里冒着热气,道:“那老变态总在我身上捏来捏去,搞得我都起反应了!”
“有我惨?”
灵蛟很是不爽,用尾巴尖摩挲自己珊瑚一样的犄角,闷闷不乐,道:“那拿锤子的老家伙,他总想把我的犄角敲下来炼器。身为龙族后裔的我,应该是骄傲的存在,可现如今太他娘的惨了,都不敢回家了,生怕让同族知道我被一个小矮人驱使。”
“我呢……”
……
……
灵兽们你一言我一语,争相卖惨好不热闹,药疯子半眯着眼,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对老疯子们的讨伐声逐渐停歇,队伍的飞行速度提高不少,悄无声息穿过大片云海。
“这些家伙牢骚完就算了?真没意思,狮子狗真不给力,这都不能把他们拉来当小弟,翅膀插狗身上去了,改天给他扯掉,就这么办。”药疯子心里纳闷不已。
“不如,我们叛变得了!”
突然出现的尖利声音,这个尖尖的声音,让飞行队伍在空中僵了片刻,大家艰难回过头,只见黑豹目光闪躲,慌忙看向高空下的山脉,努力粗着嗓子说道:“我说得不对吗?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噗……”
灵蛟甩了甩头,无情抛弃黄金狮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游向黑豹,笑嘻嘻道:“你的声音?”
黑豹的脸瞬间垮下来,竖瞳里锋芒毕露,爪子噌的一声弹出来,倘若灵蛟再敢多言,它的嘴定会被黑豹撕烂。
药疯子贼眼一亮,嘿嘿笑道:“小猫,你刚才说什么?老爷的耳朵不太好。”
“你才小猫,你全家小猫!”
黑豹尖着嗓子咆哮,:“老娘说,你们这么讨厌自己的主人,大可以叛变啊,何必自寻烦恼。”
“你是母的?”
黄金狮子双眼冒光,药疯子挑了挑眉毛,用手做了个切割的动作,狮子看了看黑豹杀人的小眼神,吓的一哆嗦,急忙改口道:“不是,你们肯定都听错了!我说猫妹的主意很好,你们集体叛变了吧,老爷会是会罩着你们的!”
“对!老爷我罩着你们!”药疯子拍着胸膛,梆梆响。
“跟着老爷有肉吃!”
黄金狮子适时扑棱起羽翼,灵蛟死皮赖脸游回来,小心翼翼回头问道:“我干了!你来不来。”
“我们附议。”青牛和白象对视,然后眼巴巴看着黑豹。
“走着看吧!”黑豹丢下一句话,脚下黑云翻滚像黑旋风划破天际。
“哈哈哈……”药疯子终于憋不住笑出来,在黄金狮子背上翻来滚去,白象很不厚道的笑了笑。
黑豹耷拉着耳朵,爪子都快捏碎了,想屏蔽来自后方的笑声,却怎么也甩不掉。
正在这时,一个小黑点在她的竖瞳中快速放大。那是一艘漆黑的楼船,舰首的夜叉雕像狰狞可怖,魔字旗猎猎作响。
同一时间,画疯子放出的黄鹤不期而至,笔直超越漆黑楼船,飞速撞向后方的药疯子。
“前方有危险!”
灵蛟盘踞队伍上空,身上的鳞片摩擦出精铁撞击声,药疯子皱眉道:“不必惊慌,这是画疯子的传信。”
黄金狮子讷讷道:“老爷,我们当然看出来了,也都知道这只鹤是假的,可那艘船感觉好诡异!”
药疯子抬手抓住黄鹤,沉吟片刻,望向南方,喃喃自语道:“不对啊,他们跑到漓江城做什么?”
“谁?老爷他们吗?”青牛竖起大耳朵神色紧张。
“船来了!”黑豹飞速回归队伍。
药疯子手搭凉棚,看到船头插的魔字旗时,眉头舒展开来,笑道:“不必惊慌,肯定是钱胖子叹念老爷我赶路辛苦,特地派人来接引老子!”
“那太好了,终于可以开饭了,老爷,我要吃金源丹,运动量有点大,至少得吃两斗。”黄金狮子舔舔爪子坐等上船。
“老爷亏不了你!”
药疯子嘿嘿笑道:“你的金源丹,青牛的木源丹,小蛇的水源丹……一个都不会少,统统吃两斗!”
“好耶!”灵蛟激动不已,翻滚的同时疯狂释放雷云。
“老爷……老爷。”白象用鼻子点点药疯子挺得笔直的腰板儿,黄金狮子瞥了白象一眼,道:“别啰嗦了,扰乱老爷的气场。”
“懂事!”
药疯子双手叉腰,突然,几道匹练贯穿天际,直直砸向漆黑的楼船,轰隆隆,闷雷滚滚。
空气停滞片刻,楼船像是被凝固冻结,下一刻,整艘楼船毫无征兆的炸裂开来。
“什么情况?”药疯子的下巴快要掉到地上。
“我的饭?”
灵兽们已经想好了一百种在楼船上歇脚吃饭的姿势,顷刻之间在眼前化作泡影。
嘭……又是一连串闷响,漫天的木屑像毛毛雨似的到处乱飞,尹犰等人踏空而立。
“掌教,他们是。”
花白头发的长老大手一挥,隔空摄来一枚黑铁令牌,尹犰接过令牌,随手塞进袖袋,瞪了一眼那位长老,对药疯子拱手笑道:“药老弟,多年未见,风采依旧啊!”
“尹犰?”
药疯子朗笑道:“小伙子,你很不错嘛!依旧这般心狠手辣,渣都没给老子留一根。”
“正是见到老弟你,这才果断出手的啊,关于这伙人的来历,我不愿和你纠缠,你可以去问你那几位兄弟,咱们就此别过。”尹犰大手一挥带着人火速撤离。
“草,比老子还会装!”
药疯子恨恨看着远去的一行人,挥开袖袍,扫走大片飞灰,道:“我们走,先去和他们汇合。”
“老爷,我看到那老家伙捡了个东西!”黄金狮子道:“我看见那个家伙收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会不会是什么宝贝啊,咱们去抢了吧!”
“我怎么没看见!”药疯子眨巴了几下眼睛,道:“别惹事生非,刀疯子受伤了,问题很严重,对老爷来说,什么宝贝儿都比不了我和兄弟们的情意,别屁话赶路!”
“老爷威武!”灵蛟怪叫一声,主动上前开道,身上的血色雷电噼里啪啦炸个不停。
待他们离开后,一片流云迅速变幻,一行二十来人踏立云端,尹犰背负双手若有所思,陆子远挑起枪尖直指药疯子离开的方向,道:“掌教,你为什么拦着我,是在质疑我手中的枪吗?”
“打打打!天天就知道打!”
那银发老者反手就是几个栗包,伸出干枯的手掌,道:“给我吧,藏在袖子里生锈啊!你们再去找找,处理干净,我们还不能和太魔教撕破脸。”
“是!”一行人一头扎进茫茫群山,睁大眼睛搜寻蛛丝马迹,只要遇见楼船碎片就补上一掌,让所有证据碎得更彻底。
“放走他行吗?”尹犰说话的时候不敢看老者的眼睛。
那银发老者冷笑,道:“放心吧,那药篓子私心重,杂念多,只要不损他的利益,问题不大。当时没屁话,过身就没他什么事了!”
“师叔所言极是。”
尹犰心有不安,道:“可凡是都有万一,我们要不要……”
“咔嚓!”
陆子远收起长枪,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滚!”
银发老者一脚踢走陆子远,拍着尹犰的肩膀,道:“倘若我们在这里杀了药篓子,怕是就只有一条路可走。我漓江派之所以活下来靠的是什么?路多,后路无忧,自强自立。”
“受教了!师叔说的那一条路,我知道要跪着走,我不愿意,大家也都不愿意。”尹犰回过头低声道。
老者闭目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