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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过往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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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咱们这几天连着赶路,兄弟们着实有点吃不消了,您看,咱们要不就近找个地方,让弟兄们歇歇脚?”说话的是一个膀大腰粗的黝黑汉子,骑在马上竟像是一座山丘一般,身后还有四名身材魁梧的骑马男子,此时此刻都心翼翼地望向那被称呼“大哥”的人,生怕说错什么,惹恼了他。
  
      那名被称为“大哥”的男子,慢慢回过头来,竟然长得十分清秀,五官更是比女子都精致,虽说一身粗织布衣的打扮,仍是不免让人感叹好一个“白脸”与后面那几个粗汉子可谓是鲜肉和老得不行的老腊肉的区别了。
  
      “大哥”看着身后那几人,心中也是暗叹一声,自己有些太过急躁了,身后这几个壮汉虽说实力一般,但也是常年在沙场上跟人搏命的人,此刻脸上的倦意此刻也是难以隐藏,这几天来到这南方的楚地,自己倒也有些水土不服了,是得好好休息休息了。“好吧,我有些太过着急了,伍大哥,我对这也不熟悉,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可以歇脚的地方吗?”“大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冲刚才那个讲话的壮汉客气的说道。
  
      听到伍哥这么个称呼,常年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时令伍心中也是对这个待人谦逊的主子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时令伍从身上掏出一份地图,仔细对照了一番,然后双腿一夹马肚,骑到主子身边,“大哥,咱们刚刚进了楚地边境,这会是在通往乐阳城的官道附近,离楚国国都梁城还有三四天的路程。”
  
      “乐阳城?楚国西北大城之一,我们一行人多,容易引人耳目,去到这种地方一不心就会暴露身份,那里不行。咦,这个地方是哪?”“白脸”指了指地图上离乐阳城不算太远的一处很不起眼的标记。
  
      “大哥,那里歇马镇,在乐阳城东南边,大约一个上午就能到。”时令伍收起地图,遥指东南。
  
      “好一个歇马镇,去歇歇我们的马!”主子吟鞭驾马,身后几人也随即跟上,朝着歇马镇出发。
  
      臭子,还不起床!玉儿,去把他踹醒!”苏复不急不慌,俨然没将那个声音当回事,他慢慢睁开眼,摸了摸湿乎乎的枕头和已经被汗湿透的衣衫,“又做了那个梦?怎么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苏复自言自语了几句,慢慢从床上站了起来,正直早秋,清凉的风一吹,苏复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时,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提着几屉饭菜推门而入。“呦,祖宗,昨晚又蹬被子了?呀,这衣服怎么都湿成这样了。”女孩放下衣服,准备给苏复披上一件薄衫,一看到苏复背上的衣衫都湿透了,突然担心起来。
  
      “估计是日思夜想的人总是得不到,心里难过,身体虚弱。”苏复揉了揉眼,双手靠后撑在床上,看着眼前这个出落得越来越惹人生怜的青梅竹马。
  
      苏玉儿是苏母十几年前领回来的孤儿,苏母不忍心看她年纪就要受尽苦难,便留在了苏家,夫妇二人本意是想收养她当女儿,但后来不知为何还是焦作了丫鬟,但苏家三口从来将她当成外人,这苏玉儿也懂事的很,不仅家务活样样都做得很好,还织的一手漂亮香囊,每年都会给苏复做一个不重样的送给他,,虽说香包多为女子喜好,但苏复也从不厌烦,每一个都好好的珍藏在一个木盒里。十几年过去,苏玉儿如今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温文尔雅,也是苏家唯一一个丫鬟。
  
      苏玉儿显然是习惯了苏复的胡闹,自顾自的给他收拾着床铺,苏复也不丝毫不避讳,三下五除二就换好了衣服,简单用毛巾擦了擦脸,已经十六岁的苏复如今也是眉清目秀的大男孩了。“少爷,今天镇上的乡党们请来苦行山的僧人说是要在娘娘庙里讲解经文,祈福避祸,咱要不要去看看?”玉儿看了看坐在桌前随意吃着饭菜的苏复说道。
  
      苏复放下筷子,靠在椅子上,说道:“怪不得今天是娘叫我,要是往常估计就是鲁老头拿着木棍把我敲醒了。”苏复啧了啧嘴,悻悻地说道。一想到这个鬼灵精怪的少爷和那个老气横秋的鲁夫子的斗智斗勇,苏玉儿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今天庙会,爹和那几个老顽固应该也去了,走,我们叫上书童,也去凑个热闹。”苏复起身,换上了一套简单的灰白相见长袍,一脸期待的走出房间。
  
      “那我去和夫人说一声吧。”苏玉儿准备踏出房门,话音刚落就被苏复拉住了。“别别别,我的好姐姐,我娘肯定不让我去,夫子让我背的《方物通鉴》还没背过呢。”苏复一脸乞求的看着苏玉儿。苏玉儿哭笑不得,这个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少爷,对老爷是没大没,对夫人却是怕的不行,。苏玉儿磨不过苏复的软磨硬泡,只好陪着苏复一起溜了出去。
  
      这歇马镇是楚国西北边境的一个不起眼的镇,没出过什么王侯将相,原先是叫做玉山镇,据老人们说这个镇是当年春秋南迁的时候才出现的,这里的人多半的根都是在北方,现在这歇马镇的名字还是当时春秋大乱时,一个楚国将军正好路过此地,休整部队,一时兴起,就给改了这么个名字。因为镇子不大,总共就两三百户人家,又比较偏远,所以没什么衙役之类的存在,镇上大事事都由几个比较有钱和几个参加过乡试落榜的较有威望的人组成的乡党商议决定,恰好,苏复的父亲,苏题茂,就在这几人之中。苏父是以习武闻名乡里,一身内力修炼到凝气境巅峰,外家功夫也是融汇百家,苏复一家还苏复还没记事的时候就搬到了这里,在苏复的时候苏茂题以开武馆谋生,帮镇上自行组织几十人的自卫队保护镇安全。后来到苏复逐渐长大,苏家不知为何就关了武馆,购了一处不大不的宅院,过起优哉游哉的自在生活。
  
      这歇马镇要说有几处著名的景点的话,一个就要算是苏复和玉儿现在身处的这个楚歌楼了,一共三层的酒楼,在这不大的镇上显得格外显眼。这个酒楼是曾经一个考了十年都没能金榜题名的落魄书生,满心愁怨,倾尽不知从哪弄来的家财,找人盖了这么个酒楼,日日夜夜在顶楼买醉,最后在三楼的墙上大笔一挥,写下“今朝有酒今朝醉,履踏虚空带酒归”这么一句颇显壮志的诗句后就跳楼自杀了。据说,当时率军路过此地的楚国将军,看到这么一句诗,言道:“若是此人还活着,写完这首诗,传之于世,那就轮不到什么楚墨鬼才什么事了。”然后就找人把这酒楼的名字改成了楚歌楼。至于原因,恐怕只有那大将军自己才知道了。
  
      “这书童怎么还没来,再不来估计那庙会都结束了。”此刻的苏复正坐在酒楼二层一个靠窗的地方,点了一盘花生,在这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风景,想着昨天晚上那个模糊的梦,这是第二次了,仍是只记得一个刻着苏字的墓碑,其他的都太模糊了。苏玉儿就坐在对面,她比苏复年长不过几岁,心性更成熟些,此时正把玩着手中的香囊,想着过两天就要束发及冠的苏复想要个什么样的礼物,看着对面眉头微皱的年轻人,眼中不禁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温柔,“终究还是长大了啊。”苏玉儿心中默默感叹。
  
      “来啦!来啦!”一个背着书匣穿着一身墨绿色襕衫,身材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出现在楼梯口,气喘吁吁的样子,像是经历了什么生死时速。
  
      这就是苏复心心念念的书童,柳文翟。他不是本地人,家本在楚国南部。自就暂住在他叔叔柳皓家中,柳皓在镇上筹建了一个学堂,算是镇里有名的教书先生,妻子王氏也是知书达理的典范,两人还有一个六岁的女儿柳文瑾,柳文翟与苏复一般大,自他懂事起就住在这里,据他自己说,是因为本家的一些矛盾,父母才把自己送到这来暂避风头,但这十几年里他的父母,还有所谓的本家,却都跟消失了一样,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更不用说把柳文翟接回去,他的叔叔柳皓对这些事也缄口不提,以至于苏复经常嘲笑他说:“你会不会是某个大家族的私生子,被私藏在外,有朝一日要回去继承庞大的家产?”对此,柳文翟也是毫不在意,只是笑笑而已,随口说这一句:“命矣命矣。”这让苏玉儿总是说他比那个老气横秋的鲁夫子还要书生气。
  
      柳文翟走到桌前,心翼翼地把书匣放到一旁,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苏复看着他这一幅弱不禁风的书生样子,打趣道:“书童你去哪了,到你家去找你你也不在,还被你那皮的不行的妹妹用弹弓给赶出来了,你说这个事,是不是得你来偿。”
  
      柳文翟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谁让你之前骗她说她是叔叔婶婶敲石头敲出来的,刚刚叔父叫着我去给那庙会题对联去了,这不一弄完就抓紧来找你们了。”
  
      苏复尴尬一笑,说道:“你还真打算读书读成个儒家圣人?你这身子能撑到你读书破万卷的那一天吗?”苏复倚在窗边,两眼似乎要将这歇马镇给看破一眼直直的看着窗外。
  
      柳文翟微微一笑,:“成则命矣,不成也是命呀。”
  
      苏玉儿坐在两人一旁,心里一番感慨,这两人脾气性格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但却就是成了最要好的朋友,看着两人意气风发的模样,苏玉儿一时间思绪竟有些恍惚,没来由的说了句:“年轻真的好啊!”
  
      坐在对面的苏复笑答:“怎么,玉儿姐姐这就开始担心自己容貌了?还是怕自己以后嫁不出去啦。”苏玉儿听闻,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复,但并没有放在心上。柳文翟哈哈一笑,“最近镇上外来的人不少,这不王老头最近又开始来这说书了,听说今天要整个新段呢!”
  
      “这王老头满嘴千古春秋,万古初成的,说的是头头是道,恐怕年轻的时候,肯定在乐阳城里也是一号风流人物。”苏玉儿放下手中香囊,向酒馆一楼看去,果然,酒馆中间一个带着顶紫红色毡帽,一身深紫长袍外套一件旧绿马甲的花甲老人正搬着凳子缓缓落座,周围坐满了想要尝鲜的听众,店二也搂起自己的袍子,等着这些位客人听到兴头上,打赏个钱好自己也买壶酒喝喝。
  
      等这王老头晃晃悠悠的坐稳后,只瞧他慢慢地抬手把那顶不知道戴了多少年头的毡帽取了下来放在一旁,又作势咳嗦了两声,这算是提醒大家准备开始了,他这么一咳嗽,楼上楼下的客人都不约而同的向他那里看去。
  
      “感谢各位今日不辞辛苦来这听我王事秋絮叨一二,千古春秋,万古初成,生逢乱世,英雄辈出,古剑藏锋几十年,终待一日惊天下,大成始没,五王相争,且看这世道,如何让那戏子泪抹衣袖,让那武将刎颈边疆!”
  
      “好!”这王老头虽说看着步履蹒跚,满头花白,但说起话来的气势却让人感叹他老当益壮,仅是这几句开场白,就让在座的看官都提起了精神。楼上的三人听到这都不约而同的相互对视了一眼,“感情这王老头还是那么几句啊,骗骗那些外乡人倒也是可以了。”苏复拿起手边的酒杯低头一饮,失望之情显露无余。
  
      “是啊,估计一会就又是什么这个娘娘和那个将军怎样怎样喽。”苏玉儿将香囊扔向苏复,苏复低头一瞧,又是笑呵呵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香囊好生递了回去,这才算是相安无事。
  
      柳文翟看着这两人便止不住自己的笑意,“我们这苏子可不就爱听这王老先生那一口男女趣闻吗。”正当苏复准备教训教训这个有些膨胀的书童时,楼下的王事秋再次开口说道。
  
      “朝兄,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武林大会?”
  
      南方的秋雨细且连绵,杨忘几人呆在大堂里也没什么事干,无聊间杨忘突然问道。
  
      “当然,每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群雄云集,可谓武林盛事啊。”朝白翳神采奕奕的说道。
  
      “不不不,我说的是,逍遥宗举办的那个,好像过段时间要在拒北山举行吧。”杨忘走到堂前,慢慢将手伸入雨中。
  
      “逍遥宗?我想起来了,说是武林大会,不过是想选些功夫好的给他们卖命而已。”朝白翳笑着说道。
  
      杨忘点了点头,其实他也发现了,自从周朝南迁,两边的各种生活习俗相互碰撞,原先的江湖势力也被重新划分,导致各个武林门派都没什么特别的束缚。
  
      “五派三山两天门,每一次的武林大会这些名门大派都会参加,挑选出武道巅峰之人,赐江湖令,一统武林。”朝白翳缓缓说道。
  
      “我知道!我们钟泰门和万毒门就是你说的两天门,上一次武林大会,我还去看过呢!”吕大山站在杨忘身旁,大声说道。
  
      “只不过第三而已。”杨忘笑道。
  
      “是啊,上一次武林大会玉宗山和逍遥宗的两位武道宗师鏖战一天一夜,只可惜逍遥宗那位年轻宗主的功法着实变化多端,最后玉宗山那位老宗师一招惜败。”朝白翳回想道。
  
      “怎么说的你好像亲眼看过?”杨忘问道。
  
      “当然看过。”朝白翳笑道。
  
      杨忘猛地回头,仔细打量着朝白翳,“这武林大会十年一次,十年前你多大?”
  
      “二十岁而已。”
  
      “你三十了?”杨忘惊讶道。
  
      “怎么,不像吗?”朝白翳摊了摊胳膊,无奈道。
  
      杨忘转过身去,不再开口,但心里仍在想“这他姥姥的,怎么比我两辈子活的都大,三十?怎么一点看不出,难不成他还用面膜什么的?古代人也那么讲究?”
  
      “我还听说,那位玉宗山的老宗师在那次之后,就隐退江湖了,只怕如今已经在到当时巅峰了吧。”朝白翳叹息的说道。
  
      “你怎么什么都听说,练武之人,最怕分心,你个大老爷们,还这么八卦。”杨忘故作责备道。
  
      朝白翳听他说的云里雾里的,索性不再说话,四人一时无语,屋外秋雨渐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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