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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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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马扶风来了,秋水月华楼的赌坊太平了。
  那些不安分想搞事的闲人游手们,让扶风给揍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几来几去,该老实的也都老实了。
  坊间只说,月华赌坊里来了一个独臂的泼皮,蛮不讲理,动辄拔剑说话。朱顺挺喜欢扶风,唯独一件事费劲,底楼的各样摆设,打坏了不知多少,一时半会还没处替换,不过也不用急了,近日赌坊关张。
  为何关张?江湖上有头有脸的谁不知道,雷战天要借此地会客,如今,雷家堡要迎娶华山派小掌门之事,早不是什么秘密。
  哦,看官是问雷战天几时来?
  ——就在今天。
  扶风照常坐在底楼大堂的角落,伙计们在店内忙着布置,他已经习惯了独臂,魏少陵的那柄剑,使起来也愈加顺手,没事时,他总爱去看剑柄那粒红玉。
  这颗玉好奇怪,他内力催动得愈盛,这玉的色泽愈红,红得像一团火在烧,乃至于这剑也古怪,有好几回,他疑心剑锋都可舞出火来!莫非和大哥传他的功夫有关?
  “人还没来?”
  扶风一听这声音,抬头便见二楼阑干边立着的秦方玉。秦方玉随手将拎着的一壶酒抛下底楼,扶风嘻嘻一笑,一抄手,接住飞来的那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没来呢,大哥,说是水蛟帮的人会先到。”
  秦方玉点了点头,又坐回他的酒阁。许临川已吩咐,让二楼那一排阁子,门都敞开着,以示来客无埋伏无刀兵。相对于扶风的小打小闹,秦方玉如今在京城的道上,其行事做派几令人谈之色变,私底下人称“蔡河一霸”,也有人直呼他“亡命徒”。
  倒不是说他不懂规矩,规矩上的事,他都让许临川出面,可若是不按规矩谈……
  至少,水蛟帮的人都知道,这位曾经的“秦副舵主”说过,敬酒不吃就得吃罚酒。前些日子,蔡河的一位诨号“吞金老鼋”的转运使,索贿太过,忽一日暴毙家中……
  道上的说法是,他吃了罚酒。不过,也有老人喟叹,江湖上,终于又有规矩了。
  规矩?天知道什么规矩,谁定的规矩!
  ※※※
  水蛟帮当然要来,此等大事,怎么少得了他张迎祥!
  扶风一边喝着酒,一边并不着急地等着,寻思今晚能见到哪些人,却猛地心头一热,他突然想到,雷如梦会不会来!?
  扶风的左臂一疼,他这条胳膊是为她断的,这些日子,她没事吧……
  如有感应一般,此时外头适时地响起了马车声,还不止一驾,店内的伙计开始纷纷往外头跑,门口乌央乌央,围了一大堆人,随着几声咋呼,帮众们让开一条道,远远地,张迎祥在得意地笑。
  扶风的心都揪了起来,他屏住气盯着门口,她,会来吗?
  头一个进门自然是张迎祥,他左边跟着一位女子,披一件高领大氅,这种服饰雷如梦也常穿,虽看不清她的脸,她却不是雷如梦。
  她比雷如梦稍矮,她一进屋,整个大堂的灯火忽地暗了暗,好像全照在她身上,她的长而微卷的睫毛,轻轻闪动起柔光。
  她眨着一双含情目,穿过风领,有意无意地,瞥了扶风一眼。
  只一眼,扶风连气都透不过来,只是,他再也无心看这等美人,因为紧接着,这女子的身后,露出一个铁塔般威武的身影,这人是谁?
  扶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揉揉眼睛,没错,怎么会看错,这,这居然是……
  “张总舵主,好气色!咦,师傅!想不到,今晚上您会来?”
  秦方玉在二楼朗声道,他恭敬地朝楼下那人一抱拳,却一点没有要下楼的意思,仍旧扶着阑干,意兴盎然地看着楼下。
  “哈!方玉贤侄,这些天让你们受累了!”
  张迎祥豪迈地大笑,他环视里里外外,显得对龙津阁的迎接、招待、布置颇为满意,他领着后头一干人等,踱步去往扶梯上二楼,经过扶风身边时,见扶风发抖着杵在那儿,随手拍了拍他后背,笑道:“小兄弟,哎,放松点!”
  扶风哪里顾得上张迎祥,从刚一进门,扶风的两眼就钉在铁万全的身上没移开过!
  铁万全终于看到了扶风,他一双虎目先是狠狠一瞪,又落在扶风那条断臂上。老头望着低头不语的徒儿,嘴角有些发颤,把手按在扶风的肩头,用力捏了捏。
  扶风听见,铁万全经过他身旁时,轻叹了口气,接着,铁万全抬头喝道:
  “方玉啊,瞧你,好得很嘛!”
  “徒儿,混口饭吃。不过,师傅,您真不是来喝酒的?”
  “嗨!这事儿……”铁万全一边上楼一边摇头苦笑。
  “方玉贤侄啊,你师傅可是一定得来,咱几大帮派这么大的事,总得请个见证吧,要说见证,偌大的东京城,也只有你师傅有这份江湖地位!”
  张迎祥身边那女子,听了这话,笑了一笑,她十分在意地看着秦方玉,流露出一种久别重逢般的深情款款。
  秦方玉知道她就是柳月,却偏不去看她,故意朝着柳月身后人笑道:
  “若蓝?今晚上,你可得多喝两杯……哦,还有莺莺,狄护法,都请上座!”
  “秦……大哥,我陪主母来。”颜若蓝的脸红了红,她紧走两步跟在柳月身后,柳月瞧见颜若蓝看秦方玉的神情,又眨了眨眼。莺莺和狄玉京也都上前回礼,今日大事,众人似乎都有些拘谨。
  秦方玉见大家都已上到二楼,便给许临川使了个眼色,许临川忙上前道:
  “张总舵主,铁大捕头,诸位尊长、头领,今夜的江湖盛会,能选在咱们龙津阁的地头操办,吾辈蓬荜生辉,不甚荣幸之至!
  “不过,既然龙津阁为东道,小可寻思这样安排可好?三楼,早已安顿整齐,稍后这议事呢,摆在三楼,诸位放心,绝不会让闲杂人等上楼搅扰,三楼如有传唤,只消招呼一声便行。底楼和二楼也已略备薄酒,诸位同来的弟兄可楼下等候。
  “这样安排,不知总舵主意下如何?”
  张迎祥捋了捋胡须,笑道:
  “甚好!来,咱们先楼上坐,我雷战天兄弟一会就到。”
  说罢,他走在前头上楼。许临川在一边注意地看着,和张迎祥一同上楼的,只有柳月和铁万全两人,余者都在二楼找桌子分头落座,这让他意外,他本以为莺莺一定参加,可见张迎祥还是不放心。许临川这么想着,微微一笑,坐到莺莺那一桌去招呼。
  秦方玉却一伸手,拎起一瓶酒,挨着颜若蓝的身边坐下,颜若蓝一惊,才要开口,秦方玉已经开始倒酒。颜若蓝十分尴尬道:
  “秦大哥,今天这场面,真的不能喝了……”
  “你又不上三楼,为何不喝?”秦方玉说着已经把酒斟满,“在你秦大哥的地盘,还不放心?是信不过我?”
  “不是,那个,我酒量不好……”
  “今天招待的可都是前头张宅园子的‘仙醁’佳酿,尝尝!”
  莺莺在那一桌听见,冷冷地哼了一声,别过身去,拉着许临川东问西问。
  颜若蓝只好浅啜一口,果然入口甘醇而清冽,忍不住把整杯都喝完。她一发觉得不好意思,低下头有些脸红,再抬头时,秦方玉一双狭长的眉眼,正笑着看她。
  她赶紧又低下头,起身为秦方玉斟酒。
  ※※※
  在许临川的安排下,扶风带着人马,守在楼外。过了有好一会,雷家堡的马车终于姗姗来迟,雷家堡一共来四个人,却开来了两辆车。
  前头一辆是大而宽适的驷驾马车,后头跟着却是驾货车,车夫头戴斗笠,让人看不清楚长相。扶风有些好奇,他走到后车旁,往车厢里瞧,空无一人,放着一堆包裹。
  “哎,看什么看!”
  那车夫果然冲扶风叱道,扶风满不在乎地斜了车夫一眼,见车夫的斗笠之下,一张粉脸正咬着嘴唇,瞪着扶风。是女子?扶风心下狐疑,但这车除了不应景,也挑不出毛病,便朝两旁的伙计点了点头,众人把路让了出来。
  前面那大车的门开了,未见着人,先闻到一股酒气,一个瘦小的老头,颤颤巍巍地跨步下车。众人正奇怪时,只觉满眼的红,又一位身穿大红袍子的肥胖妇人,紧跟着下车来搀住小老头,她从怀内掏出一只纯银打成的扁酒壶,递到老头嘴边。
  那老头的手抖得厉害,酒却一滴不洒,在众目睽睽下,一口吸掉整整一壶,渐渐地,他身上四溢的酒气弱了下去,手脚稳定下来,昏黄的两目精光四射。
  扶风看得真切,这老头从身前迸发出强大内劲,一道半弧状的气场不断外扩,只觉“呼啦”一下子,好似起了一阵烈风,将他身边伙计们吹翻得七零八落。扶风的上身衣衫猎猎作响,他在风中挺得笔直。
  那老头直起腰打了个哈欠,慢慢往楼里走,那胖妇谄笑着跟在后头。马车内,接着又下来一位穿着一身皂色僧袍的秃头,他昂着头,闭着眼,步入楼内。伙计们神色紧张,这雷家堡古怪得紧,好在最后下车一男子,算是亲切!
  男子国字脸,龙骧虎步,风度翩翩,气宇不凡,他回头看了后车的车夫一眼,转过头来正好和扶风打了个照面。
  男子温柔地笑了笑,扶风心头却掠过一阵不寒而栗。
  这是扶风头一回见到雷定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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