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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此树是你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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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山野禽兽,谁不知道凡人中有个力牧,天生神力,九岁能隔山打牛?
  眼前这小童,一拳碎石裂山,牛青山立刻就猜出了对方身份,心中叫苦不已!
  “老天爷啊,老天爷啊!我只听说过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没听说早起的牛儿该雷劈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让我遇到这个煞星?”
  力牧虽已走远,牛青山依然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发现力牧确实不准备取自己性命,走得没了踪迹,牛青山想从地上站起来,却前腿一软,瘫坐在地。
  牛青山老泪横流:太危险太危险!今日出门不宜,我要回家保平安!
  一念及此,它打起精神,迈开四蹄,直踩得烟尘滚滚,一阵狂跑来到家门前。
  正要进门,洞内小儿牛积雷的哭声传了出来,“娘,我饿!”
  牛青山心内一颤,收回了推门的前爪。
  “小积雷乖,你再忍忍!你爹今天早早出去打猎,相信用不了多久,它一定能给我们带回很多好吃的!”牛花花将小儿子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娘亲,要不,下次父亲出去打猎,我跟着他,搭把手吧?”牛翠云摸着扁扁的肚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牛青山在门外偷听到这里,心内发酸,赶紧捂住嘴巴,憋住了哭。
  “好孩子!娘亲知道,你是想帮助你父亲,想早早分担起养家的责任。但你还小,跟着你父亲打猎,你不一定能帮上忙,还会让你父亲分心去保护你,更加危险!我们要相信你父亲,他很强大,很勇敢,也很聪明,他一定能给我们带回来足够的食物的!”牛花花心中五味杂陈:有欣慰,有苦涩,有辛酸……
  “可父亲前两天,都没有拿回来什么食物,今天会不会……”牛翠云的话说到一半,立刻被牛花花打断了。
  “我们要相信你父亲!”牛花花不容置疑地说道。
  “可我真的很饿,弟弟也饿,我知道娘亲你更饿,只是你不说罢了。昨天的两只田鼠,我跟弟弟分了一只,你跟爹爹分了一只。可你却骗爹爹说,在他回来前,有只兔子,在咱家门口的树上撞死了,你跟我们兄弟就将它分吃了,所以你不饿,只吃了一个田鼠头……”牛翠云泣不成声。
  牛花花扑哧一笑,擦了擦眼泪道,“你爹个憨憨,居然相信了娘的话,半夜不睡,偷偷跑到那棵大树前,守了几个时辰,等着下只兔子撞死到大树上,送给咱们吃!”
  牛青山泪如泉涌,只见它左右开弓,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娘亲,什么声音?是不是那只老虎,又来打我跟弟弟的主意了?”牛翠云听到外面有异声,立刻也钻入了牛花花怀里。
  “孩儿莫怕,有娘在呢!你保护好弟弟,我这就出去看看,把老虎打跑!”牛花花将牛翠云和牛积累放在身后,揣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哞的一声凶叫,向门口走去。
  牛青山立刻转身,再度跑回山林躲了起来。
  牛花花没有发现异常,再度回到洞府,关上洞门,牛青山这才站起身子,大踏步向深山之处走去。
  他暗下决心:这次,不管再难,不管再危险,也要给家人找回足够的食物!!
  2,
  牛青山满怀决心地走回山林,四处寻找食物。
  两只田鼠从他眼前跑过,他鼻子一哼,放过了:太小,太少!
  两只兔子从他眼前跑过,他鼻子一哼,放过了:太小,太少!
  一只狐狸从他眼前跑过,他鼻子一哼,放过了:今天必须打个大的,回去让花花和孩儿吃饱!
  满腔热血冲上他的脑门,让他觉得自己山中无敌、唯我独尊!
  哪怕现在遇到一只雄狮,牛青山也敢上去与之拼命!
  他相信此时的自己,足可遇虎豹杀虎豹,遇猛狮杀猛狮!
  继续向山中走啊,走啊……
  我靠,一只远古巨象!
  牛青山身高一米八,身长三米六,那巨象身高多少呢?
  身高五米,身长十二米!
  仅仅四条腿,每条就有两米长,半米宽!
  那巨象屁股上趴了一只吸血蝙蝠,让他痛痒难耐,就对准一棵足足有成人一抱那么粗、二十米高的大树,将屁股撞了上去……
  那大树被拦腰撞断,树冠部分径直向牛青山飞来!
  牛青山一个蹦跳,躲到了巨石后面,缩起了脖子。
  只听得轰然一声,那树冠在他跟前砸起碎石无数,有的飞溅到他脸上,直接将他的脸划开了一道又一道的血槽……
  牛青山疼得呲牙咧嘴,却一动不动,不敢出声。
  他脑门的热血退却,立刻清醒过来:去他妈的无敌!
  他蹑手蹑脚地后退,后退,然后扭转身,撒开腿丫子,沿着原路跑出了山谷。
  “我的亲娘啊!还是去抓那只兔子或狐狸吧,再不行,多抓几只老鼠,也是可以的……”牛青山一边寻思,一边奔跑,转眼跑到了力牧出拳的那处裂缝,慢慢停了下来。
  “打个大的,才能让家人吃饱,也才能显得我的威风。既然这大的打不过,我试试智取?”牛青山看着那条几厘米宽的裂缝,计上心头,开始沿着裂缝,不辞辛苦地刨起一个大坑……
  “不行,这不够深。万一真有狮子老虎,掉进坑里,摔不死,恼羞成怒,还不要了我的老命?再深点……”
  再深点……
  ……
  花费两个时辰,牛青山挖好一个五米深、五米宽、五米长的大坑,又在坑的一边刨出几十阶台阶,爬了出来。然后,他又用树枝将深坑伪装起来,在树枝上撒上虚土,眉开眼笑地自言自语道,“还是我家花花了解我啊,我是又勇敢,又聪明!”
  找了一块巨石,隐蔽下身形,它又寻思道,“坑虽然足够深,但如果狮子老虎摔进去,摔不死,顺着台阶爬上来怎么办?”
  嗯,谁让我这么聪明呢?做事情要完美!
  他找来许多有棱有角的、如人拳头大小的小石头,扔到坑洞中,把整个坑洞铺满,这才又用树枝和虚土做好伪装……
  “嗯,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摔到这些尖尖的石头上,不摔死,也要给他疼晕了!然后我再下坑,在他脖子上咬伤一口……嘿嘿,管你是老虎还是狮子,晚上都是俺老牛的菜!”
  “倘若这还摔不死,我就找来石头,站在坑边砸死它!”牛青山得意地想着那个场景,嘿嘿笑了起来。
  “还不完美!我去寻找石头的时候,他若爬出来,怎么办?”
  “我就把石头放在坑边——这更不行,容易让猎物发现异常,提高警惕——有了!”
  牛青山立刻找出一处丛林,挑出许多带有长刺的荆棘,小心翼翼地一一折断,扔到了坑中的台阶上,将台阶也给铺满了!
  “即便摔不死他,他向上攀爬,这些长刺,也让他爬不快!还不是等死?嘿嘿,嘿嘿,哈哈哈——老天爷,我真是太聪明了!”牛青山仰天长笑,得意非凡。
  牛翠云翻检到此处,擦了擦眼泪,忍不住笑问道,“父亲,任他哪个倒霉蛋蛋,落到你这坑里,怕都是死路一条吧?”
  3,
  申时,翠云山。
  一只形如狮子、头长龙角、大小跟老青牛一般的猛兽,背上驮了一位女子,向山谷中走来。
  麒麟!
  在山谷狩猎的牛青山,打了个寒颤!
  万兽之王!
  “这可如何是好?”
  “我去提醒他?不成,我若出去提醒他,保不准就被他吃了!”
  麒麟虽然体型跟青牛大小差不多,但一餐吃掉三头牛,也未必能饱。
  “老天保佑,可别让他走到那陷阱里啊!麒麟虽是走兽,却能腾云驾雾,他要是摔下去,使个腾身的法术,跳出坑来,哪有我的活路?”
  “咦,麒麟身上驮的女子,怎么是人首人面人身,却有一双鸟翅?”牛青山心里冒起问号。
  “不对啊,麒麟是万兽之王,怎么会甘心让一个鸟人,骑在身上?”牛青山心中越想越惧,“这个鸟人,必非常人!长着翅膀,连麒麟也甘为她的坐骑,莫非,莫非她是传说中的神仙?”
  牛翠云看到这个片段,惊得一哆嗦,脱口而出道,“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是谁?”牛青山离开凡尘之后,一直呆在兜率宫,未曾出门,知道他的人不多,他认识的人更加有限。
  “我的亲爹唉!难怪你一去不返,是被麒麟囫囵吞吃了,还是被玄女娘娘塞牙缝了?”牛翠云连连摇头。
  “没吃我啊!”
  “他们没发现你?”
  “发现了,跟我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爹啊,你那天倒霉是真倒霉,命大算真命大!这九天玄女,是跟着西王母修道成仙的。九天玄女所在的部落,还是母系社会,凡事女的说了算;一个女的,只要她愿意,一天换一个丈夫,都是正常;九天玄女的母亲,居住于壬水之滨,因称任姓,是该部落的首领。一日,她在江边,见凤凰产蛋于梧桐树上,遂登而窃之,生食,因此怀孕,生出玄女,取名曰登,为登树之意。”牛翠云跟这太白金星久了,对各路神仙的根底,都一清二楚。
  “女登?就是当时人间炎帝的母亲?”牛青山吃了一惊,这个名字,后来威震四海,天人共尊。
  “正是!这女登因见神龙,四目相对,感生神农,谐音神龙之意。神农不仅教会了人们耕种五谷,更是亲尝百草,为天下人试毒寻药,所以被许多部落的人们,公推为帝;他又非常擅长用火,所以被人们称为炎帝。娘亲也是在翠云山,遇到的神农,然后带着我们,跟他定下人牛契约,才得以保全我们一家三口。”牛翠云说道。
  “难怪她会妖术——啊,不对,是仙术,把你爹我坑得好惨!”牛青山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揉了揉屁股。
  (注:1,史书中记载,女登是炎帝之母,姓任,随西王母修道,后人称九天玄女。黄帝跟炎帝结盟后,大战蚩尤,九战九败,兵困马疲。九天玄女乃传授黄帝五行阵法,司南针等,帮助炎黄二帝,打败了蚩尤,所以被黄帝尊称为老师。2,炎帝与神农,有的史书说二者为同一人,有的史书记载二者是不同的两个人。我认为,神农有可能是第一位炎帝,他死后,他的子孙继位,也称为炎帝,所以神农是炎帝,炎帝却不仅仅是神农。)
  再说那九天玄女,骑着麒麟,来到翠云山中,对那麒麟说道,“祥瑞,你是万兽之王,还请你传告这方圆百里的猛兽,还有毒蛇毒蛛毒蚁等物,我儿将尝百草于此,见着我儿,都要收敛爪牙,不可造次!”
  麒麟听得吩咐,仰首一啸,便将此番话翻译成兽语,传遍了方圆百里。
  可怜的牛青山,居然没有收到麒麟的这番警告,可见他在万兽之王眼里的地位……
  牛青山将头趴得更低了:他很后悔为什么没有在脚下提前挖个坑,好让自己藏进去。
  那玄女骑着麒麟,悠悠然走到了牛青山挖的那块坑边,牛青山的心脏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那麒麟驮着玄女,走到那个坑的虚土上,竟然没有掉进去!
  牛青山瞪大眼睛,看着驮着一个人的麒麟,在他挖的坑上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从坑边走到坑中间,从坑中间走到坑另外一边,居然没任何意外发生!
  玄女骑着麒麟,走过那个大坑,前行数米,突然笑道,“我头上的玉钗丢了,应该就在这附近;祥瑞,你带我好好找找。”
  那麒麟二话不说,驮着玄女,到处寻找起她的玉钗来。
  在牛青山挖的那个坑上,驮着人的麒麟,少说也来来回回跑了五六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牛青山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寻思道,“难道我刚才没有挖坑?挖坑的事,只是一梦?”
  正在低头寻思,玄女骑着麒麟,到了牛青山跟前。
  “小杂毛,有没有看到一只玉钗?”那麒麟毫不客气地问道。
  牛青山惊惧地抬起头,看着那个被玄女叫做祥瑞的麒麟,差点尿裤子。
  “不曾见得,不曾见得!”牛青山惶惶作答。
  “你这小牛娃,躲在这里作甚?”九天玄女笑嘻嘻地问道——玄女娘娘居然也懂兽语!
  牛青山悄悄向后退了一步,准备逃跑,屁股却顶到了一棵树上。
  他扭头看了看屁股后面的大树,急中生智,信口胡诌道,“这棵树是我栽的,我来看看它结果了没有。”
  “此树是你栽?”玄女看了看那棵树,扑哧一笑,“我听说过桃树、梨树、杏树、苹果树甚至连无花果树,都能结果,却不听说过,这白杨树,也能结果?”
  牛青山老脸通红,“这,这,这——”
  “好了,不必惊恐。我见你也有些灵性,与道有缘,那就送你一些能吃的果树呗!”九天玄女说完此话,便端出了道祖送她的羊脂玉净瓶,取出一根树枝,念了个口诀,向着山间一挥!
  一颗颗桃树,漫山遍野地生了出来,瞬间就有两米来高!
  那些桃树刚刚开花,就瞬间落下!
  “咦,怎地没有结果?”九天玄女诧异道。
  只见她掐指一算,便微微一笑,念了声无量天尊,对那目瞪口呆的牛青山说道,“我这玉净瓶中的天河水不够,所以只能让这桃树落地长大,迅速开花,却不能立刻结出果实。”
  “神仙姐姐,这树若结果,能吃?”牛青山亲眼看到玄女娘娘的神通,半信半疑地问道。
  “不仅能吃,还十分好吃!”玄女娘娘说罢,从麒麟背上的挎囊里,取出一个桃子,递给了牛青山。
  牛青山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立刻咬下一口果肉,猛嚼几下,真真香甜可口,沁人心脾!
  他再不迟疑,直接将仙桃几口连核吞下,然后眼巴巴地望着玄女娘娘道,“神仙姐姐,这仙桃太好吃了!我家中还有妻儿,饿了两天肚子,还请你再赐我一些仙桃,带回家中!”
  “我带的吃的,已然没了。不过,这山上的桃树,再过三个月,就能结出无数桃子,保你家人,再不会饿肚子!”玄女娘娘笑道。
  “我的神仙姐姐哪!莫说再等三个月,就是再等三天,我家中也要饿死个牛嘞!”牛青山急得眼泪都掉了出来,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留下半个桃子,拿回去让家人分享?
  “除非能弄来天河水,否则你只能等三个月了。如果有天河水,我只需一碗,便能让这万棵桃树,今日就棵棵结果,个个美味!”玄女娘娘轻笑道。
  4,
  目送玄女娘娘和万兽之王离开,牛青山看着那些桃树,又高兴,又伤感:能找到一碗天河水,该有多好!
  伤感一会,牛青山走到自己挖坑的那块地方,苦笑道,“多日没吃饱,我居然产生幻觉了,以为自己在这挖了一个坑!”
  摇了摇头,他迈脚向那个坑狠狠一踩,自言自语道,“这哪来的坑嘛?!”
  只听得轰隆一声,牛青山牛头朝下,一头栽向那个完美的深坑中,昏死过去……
  晕死了(此处念l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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