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之五

　　决心去草原
　　课通发下来不多久，又一场席卷全国的大事刮进了这个偏僻的边境县城。这个大事的标就是《识青年必同工农相结合》。
　　激荡的年代，就有激荡的方，必然产生激进的典型。县中学也不甘人后，积极动员同学们“上山下乡”，还给报的同学披红挂彩，激起了同学们前所未有的投身农牧区的热情。还有一年初中毕业的唐文，但看到同学们群情激奋，个个摩拳擦掌的样子，一连几天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他心想，下决心去吧，怕学校不批准，因为兄长唐华已经倒，靠边站了。不报吧，又怕说觉悟，不自觉、不主动、不积极响应，拖了学校的后腿。他前想后，左右为难。经过激烈的想斗争之后，他毅然决定：到牧区去，到草原去，到广阔的天地去！他来到县青办，试探性地表了决心。没想到青办的吾木江叔叔不但没有提出异议，反而表扬了他。“唐文同学人小气大。你能积极报到牧区去，就是我们时代的锋，是青年的楷模！”
　　唐文到家，把报下牧区的事告诉母亲。“你还小，身子骨没长好就……”母亲一脸惊讶。
　　“妈！上山下乡是时代的潮，是年轻人的必由之。我哪有不去的道理嘛！”唐文不想让母亲担心。“说了，哥哥倒，单靠嫂子那点工资养全家老小口人都很困难，我咋能待在家里吃闲饭，我出去了会减少家里许多负担的！”
　　没到这句话正好戳到母亲的软肋上，老人家一阵心酸，泪水止不住往下。他用余注视着面前的母亲，发现老人家头上又添了许多白发，本来直挺挺的背也有些驼了，但俊俏的气质犹存，眉目秀里透出的机智依稀可见，满脸皱纹刻下饱经风霜的年轮里有说不的故事，那一条条沟壑里就是一曲折的故事，这些故事伴随着一生都在担惊怕中度过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一党的地下通员，目睹许多通员杀害而不能出面相救，不是怕牺牲，而是怕断了与党联系的通线，给革命成不可挽的损失，所以，天提心吊胆。母亲中年的时候，与父亲配合默契出生入死，随部队从延一直到新疆，看到许多战友前仆后继地牺牲了，一种烈仇心理又使担心父亲的危。解军进了新疆，又从疆到疆，驰骋新疆大地。在一剿匪中，父亲带领作战参谋在看地形时，乌斯满土匪冷枪使他重伤住院，母亲带着刚刚学会走的小唐文日夜守护在侧，父亲身体里的子弹不出来，硬是靠毅力坚了三年，最后还是牺牲在陆军医院。母亲顾不上伤心，一心扑在小唐文身上拒不嫁，没想却遭到迫害与击，还冠以“历史反革命”关押起来，组织人力到处外调，终因查无实，无法结论而了出来。从此，母亲隐姓埋，带着小唐文逃离大都市到最最的角落里投靠大儿子生。三年宁静的生又大革命运动乱了，大儿子唐华也倒了，自己又成了黑家属，不能申诉，不能声张，只能默默地忍。
　　唐文把粗手巾递给母亲，“妈，难过！您不是说‘鸟儿翅膀硬了总要飞去’的吗？我这个年龄比你们当年闹革命的年龄还大，你们枪弹雨都过来了，我这么大了您还担心啥嘛！”
　　母亲想了想说：“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总觉得你还是个娃呀！”坚的母亲终于唐文说服了，老人家嘴里还嘟嘟囔囔道：“经历过艰难险阻，方珍惜这来之不易呀！”
　　上山下乡这个重大决定让唐文兴奋不已，他首想到的是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最要好的两个同学韦玲和乌兰，让们分享这个喜悦！俩是初中班里与唐文最合得来的两女同学，不像的同学那样，当得兄长唐华倒的消息时，个个像躲瘟神似的躲着自己，有的还故意煽动同学孤立自己。
　　唐文亢奋地一口气跑到街心大十字口，却一阵凉风吹醒了头脑，耳边仿佛响起了韦玲的声音：“要汲‘枪出头鸟’的训！”他停下脚，犹豫地徘徊在大十字口。心想，把这事告诉韦玲和乌兰吧，谁道这事后发会咋样？哎！不要给俩带来麻烦。可不告诉们吧，后肯定会落下埋怨的借口。权衡利弊之后，唐文弃了告韦玲和乌兰这个决定：宁愿留下埋怨的借口，也不能连累同学。他扭身来到县城后面的草甸子上，在开阔的大草原上释心中的纠结。
　　“好汉事好汉当！”
　　“自己的痛苦不该让人来分担。”
　　“我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儿来让你们看看！”
　　唐文歇斯底里地发泄一通之后，矛盾的心里得到了释然，他将要离开这个给自己童年带来快乐的边城，心中不免生发出一种淡淡的眷恋之情。是啊！边城是我从青葱走向成熟，这里留下过太多的梦想和憧憬。
　　十岁是人生最懵懂最富幻想的年龄哟！
　　唐文站在笈笈草墩高头，面对金碧辉煌的王爷府，注目富有蒙古文化色的县城，想起了兄长唐华曾经说过的话：“这里虽然远离内地，却是祖国神圣的土地”。蓦然觉得当年成吉汗征时，一杀向亚，把自己的子民撒下一，让他们与哈萨克、汉、塔塔尔、维吾尔、俄罗斯等民族融入在这块草原，平平，稳稳当当繁衍生息了数年的高明之处。所以，有了英雄史诗《江格尔》发源地的称。和克河两岸是中国少有的资源富区，石、天然气、煤、膨润土、盐、石英砂、芒硝、石灰石等多种矿产，蕴藏量都在亿吨级。
　　中国最角的边境古城，不但有万亩优质无污染的天然草场，载畜量超过20万头之多，是一块大有发前景的外桃源。想到这些，唐文精神为之一振，到了草原，说不定还能为草原点贡献呢！可冷静之后又觉得这些与自己有何相干？面对当下的处境他无所适从，不后的人生朝哪个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