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学开车

　　无论做什么事，总要有规则和章程。
　　开拖拉机也一样。
　　即使这根本算不上什么难事，但是总得有个标准，不能敷衍了事。
　　为了规范管理拖拉机，身为农机局局长的夏长生给拖拉机驾驶大队指定了考核指标，学员需要通过一些测试，以及满足足够的行车时长后才能获得驾驶证。
　　农业部派来的第一批人一共有二百零三人，据说其他学员也在征集中，很快也要来报告。
　　夏长生知道要靠自己一个光杆司令手把手教会一千五百人飙车，几乎是妄想，所以他准备先教出一批尖子生，让他们成为农机部的第一批老师和后备干部。
　　农机部的首要工作虽然是开车，但是拖拉机的维护和保养也在他要教的范围内，这一算下来，他的工作量还真是够大的。
　　突然从探索异世界的伟大先驱者变成了教古人开拖拉机的教练，夏长生觉得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简直太精彩了。
　　“都看好了，我再再再再教一遍。”
　　夏长生把一驾拖拉机驾驶舱的玻璃给拆了，目的是为了让更多人的能站在拖拉机上看清他的动作。
　　“前进的时候要注意背后的铁犁是否抬起，免得把田埂给犁了。”
　　这一场跨时代的训练很快就吸引了汴梁城里的人出来围观，田埂旁的官道上站满了男女老少，黑压压的一片，估计得有好几千人。
　　夏长生开着沾满学员的拖拉机，给众人演示了一回十分钟犁完一亩地，引得周围围观的人一阵艳羡，价值观受到了巨大冲击——犁地原来这么轻松？
　　“你们把这拖拉机比作一匹马，要马儿跑快些，就挥鞭子（踩油门）；要马儿停下，就拉缰绳（踩刹车），要马儿往左，就...”
　　当了教练夏长生才知道，这古人的问题还真是够清奇的，一会儿问“马儿要吃什么草”，一会儿又问“马儿啥时候睡觉”，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搞得他一阵头大。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坏事，至少说明学员们的学习热情还是十分高涨的。
　　出乎夏长生意料的是，在教了一上午之后，三个队长之中，学得最快竟然是看起来最榆木脑袋的铁牛，开起车来平稳至极，不骄不躁，几乎可以出师了。
　　问他为什么能开得那么好，他挠挠头说“俺就当自己真的在骑马”，引得其余人一阵哄笑。
　　在确认铁牛真的对各种按键都了然于胸之后，夏长生赞道：“好铁牛，不愧是队长，我要你教会这二十人，没问题吧？”
　　铁牛咚咚地拍拍胸口：“都包在俺铁牛身上！”
　　经过一天的教学，来来往往的拖拉机把汴梁城外的荒地给蹂躏了数百遍之后，夏长生终于培养出了二十多个可以出师的拖拉机手。
　　傍晚，喉咙嘶哑的夏长生站在高高的拖拉机上，把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总结开拖拉机的经验。
　　“记住，你们是大宋国第一批学会这门手艺的人，只要好好学，拿到驾驶证以后，每月的都有一贯钱的工钱，这可是官家亲自口对我说的。”
　　清点完车钥匙后，夏长生遣退意犹未尽的众人，疲倦地坐在自己小屋的门口。
　　“大人。”
　　他正在为自己怎么解决晚饭发愁，却见秦羽三人又走了回来，站在篱笆背后，朝他遥遥拱手。
　　夏长生抬起眼皮：“咋了？”
　　铁牛直言道：“大人，俺们凑了几个铜板，想请你去城里喝花酒。”
　　头顶有个母老虎盯着，夏长生哪敢如此放肆？他连忙摆手道：“好意心领了，如今大战方歇，你们也不容易，回去吧。”
　　几人见他没兴趣，也不多叨扰，寒暄了几句，准备离开。
　　就在夏长生回到屋里准备做饭时，却突然想起自己除了饭炒蛋和饭炒蛋也不会别的啊，急忙跑出来朝远处的三人喊道：
　　“铁牛，明天给我找个厨娘过来！”
　　“好咧！”铁牛遥遥答应一声。
　　回到屋子中，随便吃了几个面包果腹，夏长生久违地躺在他梦寐以求的柔软大床上，投影仪在墙上投影出末世前文明所留下的影片，那叫一个舒适。
　　殖民者的工作远没有夏长生想象中的那样充满残暴、剥削、压迫，有些地方甚至恰恰相反，他们不但帮宋人赶跑侵略者，还帮助他们发展生产。
　　有时候他也搞不懂，神话都市到底是为了殖民而来还是为了慈善而来的了。
　　如果神话都市愿意对殖民地的人恨一点，把他们当做炮灰去探查异世界，或许神话都市的势力早就扩张到令人惊恐的地步了吧？
　　在神话都市数百年的探索中，种种迹象表明，除了神话都市之外，还有其他能够跨越世界壁垒的势力存在。
　　或许是因为并不清楚对方的武力强度，所有的未知势力之间都保持着十足的距离，丝毫不敢擦枪走火。
　　夏长生曾去过一个废弃的世界，那个世界显然被更高等的文明所侵略过，所有的资源被掠夺干净，到处都有人的痕迹，却偏偏找不到一个人，像是所有的劳动力都被掠走了一样。
　　他当然不希望神话都市变成只知道掠夺的吞噬机器，但同样也不同意在殖民地采取如此温和而进展缓慢的方式开展殖民活动。
　　不过说这些也没用，要想在神话都市拥有话语权，至少也要有少将军衔，掌控一支万人的军队，否则连提建议的资格都没有。
　　他一个拖拉机大队长想改变殖民政策实在有些痴心妄想了。
　　“哈~”
　　打了个哈切，夏长生关掉投影，蒙头睡了过去。
　　每天抽空看一部电影是战斗序列的必修课，因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电影中的世界，即使他已经不在战斗序列，这个习惯还是没改掉。
　　一夜就这么匆匆过去。
　　他还没睡舒服，屋外一阵嘈杂的人声吵得他不得安宁。
　　他到窗边一看，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在他的小屋外瞅来瞅去，跟探监似的。
　　说来也是，对于大宋朝的人来说，这凭空出现的漂亮屋子带来的何止是震撼。
　　在他们的认知中，估计也只有用“仙术”才能解释了。
　　“大人，你要的厨娘俺给你带来了！”
　　夏长生正在刷牙，就听到铁牛在外面叫嚷个不停。
　　他打开窗户一看，只见秦羽身边跟着一个提着布包的女子，于是开口喊道：
　　“让她进来吧。”
　　说完，他急匆匆地洗了把脸，走到门口开门。
　　房门打开，一个俏生生的女子正站在门口，衣袖下的手捏得紧紧的，满脸的羞涩和不安。
　　当她看到门内的男子时，心头顿时一紧，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你啊。”
　　夏长生打量了她一番，认出她是昨天在街上遇到的那对姐弟/母子，那个小男孩还拿臭鸡蛋丢自己来着。
　　“进来吧。”
　　有些呆滞的女子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听从他的命令，直到屋子里的灯光突然亮起，她才像是大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这就是仙人的居所吗...好暖和...”
　　她木讷地打量着这幢精致得不可思议的屋子，不自觉地说出了心里话。
　　“这里又不是神话都市，哪来的仙人？”
　　夏长生见她的手冻得发白，倒了一杯热牛奶递给她：
　　“暖暖身子吧，可别把手给冻坏了。”
　　脑海一片空白的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接住了印着一个笑脸的马克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