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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子怡见王雪忽然变招,心头一惊,双臂急忙挡在面前,护住头脸及胸前大穴,但王雪拳力太重,拳锋擦过步子怡手臂,将步子怡手臂打的生疼。王雪见步子怡身形微微晃动,知是她内力不强,抵挡不住自己拳力,心头一喜,大起求胜之念,双拳如风,强向步子怡双臂打去,心道:“你守御的招式再妙,在我的强拳面前只怕也经受不起。”步子怡又惊又急,使开“螳螂御敌术”虽能将王雪拳上内劲卸去大半,但双臂却仍然受了不少内劲,每荡开王雪一拳,臂上的疼痛之感便增得一分,但此刻除了使螳螂御敌术外,又想不出别的办法消解王雪拳招,倘若就此喊出“投降”二字,那这一战败的也太过委屈,但若不认输,总不能忍着疼痛等着挨打,正自为难,忽听身后刘岳的声音说道:“地龙式绕到她身后去不就解决了吗?”步子怡一凛,“螳螂御敌术”是守御之招,若要转守为攻,最凌厉的招法便是“地龙式”,当即弯腰转身向王雪身侧翻滚,双手去抓王雪右脚踝。王雪见机也快,一听刘岳喊出“地龙式”三字,右腿立时向后迈了一步,步子怡这一抓却是抓了个空。步子怡一招不成,身子跟着向左急转,“地龙式”变为“地虎式”,去抓王雪左脚踝,王雪既然撤回右腿,那左脚自然便留在身前,两条腿总不能同时退步,步子怡自然一抓即中。王雪大惊,心知步子怡下一招便要蹬地跳起将自己掀倒,脚上急运“千斤坠”功夫牢牢站住方位,要以拳术中的高深内功强去抵挡步子怡这一掀,步子怡身材瘦弱,内力不足,料想不能将自己掀倒。却见步子怡腰身一扭,身子猛一跃起,抓着王雪左脚踝的那只右手兀自未松,将王雪头朝下拎起,掀摔在地。
刘岳叫道:“好俊功夫!”
王雪本以为凭着自己此时的功力能两三招便可胜过步子怡,不想却是败了一招,慢吞吞地站起身,脸上现出尴尬之色。刘岳说道:“王雪,千斤坠功夫是腿上使力,而地龙式和地虎式这类招式是全身在发力,你内力再强,终究不能凭着一腿之力抵挡对手全是之劲。”王雪点头了点头,心想:“我真是笨的可以,该使内功的时候使了招式,该使招式的时候又使了内功,这般打法不输才是怪事。”想明白了落败的因头,心情登和,正要再向步子怡讨教,却听刘岳说道:“时候差不多了,换人罢。”
李浩张冠华那边正大呼酣斗,二人十来年同门之情,于对方的招式内劲无不了然,情知自己不论打出多么凌厉的招式,对方总有办法化解,是以二人毫无顾忌的全力施为,斗的甚是猛烈,听得刘岳叫喊,各自收招跳开,相视一笑。
刘岳说道:“王雪,你过去和张冠华比试。”说着向李浩招招手,要李浩过来和步子怡切磋。
王雪走到张冠华身前,同张冠华相互行过礼。王雪知张冠华武功上不如步子怡,只是他身材高大膂力过人,切磋起来才能和步子怡斗成平分秋色的局面,心想:“步子怡只跟着刘师兄修练招式,内家功夫她极少修练,倘若她每日修习一点内功,这时她内力不弱,当可胜过张冠华。肖大师所言不错,习武该当内外兼修才是。”既知张冠华武功上不如步子怡,料想自己使开王家拳术多半能胜,微笑道:“冠华,我出招啦!”张冠华微笑道:“请,请!”后一个“请”字尚未出口,王雪已一拳打了过来,张冠华忙挥动右手抵挡,左腿向王雪小腹踢去。张冠华在入哈巴门之前曾在不少武馆习过外家功夫,加之他身子精壮,拳脚上的造诣着实不弱,这一脚来的飞快,势道也是刚猛之极。王雪急忙收拳跳开,腹上被张冠华鞋尖擦中,虽不甚痛,却也惊出一身冷汗。张冠华笑道:“怎样,小女孩,哥哥厉害罢?”王雪脸上一红,运拳向张冠华攻去。
王雪同张冠华的这一番相斗比之适才与步子怡的那番打斗又自不同,步子怡心性温和,王雪若是进攻,她便出手抵御,王雪若是采取守式,那她便先行发难,招式上随意来往,而张冠华却是急躁之人,最不喜拆解慢招,见王雪发拳狠攻,心中大呼痛快,也出拳向王雪面门急攻,与王雪快拳拼斗,以他的性情,其实不擅修习哈巴术,倒是与王雪的拳术更合得来。王雪的家传拳术原本便须使内力硬拼,当下也不趋避抵挡,也将拳头打出,迎着张冠华拳锋与他比拼拳力。
张冠华身材极高,四肢也比王雪长得几分,但王雪是拳术名家之后,拳法自幼练熟,与张冠华快拳拼斗也并未落得下风。十余招过后,张冠华有些气力不足,每对拼两三拳便须摇闪趋避,王雪却仍是只攻不守,虽未取胜,却也立于不败之地。
王雪又攻了十余拳,已渐渐有些气力不畅,虽见张冠华也累得浑身是汗,但见他精神振奋、气喘甚匀,显是体中内功充沛,心想:“张冠华的拳力不再我之上,但长劲却比我强,王家拳法招招须耗损内力,我若是再攻不下他,待会内力跟不上,他便要反攻了。”心念及此,收拳变招,改使哈巴术去夺张冠华右手腕。张冠华不防,右手被一下拿住,但他哈巴术不弱,立时夺位逆拿,反将王雪手腕攥住。王雪心念甫动,立时忆起上次海星镇中自己使右手攥住肖远胜手腕,肖远胜并未依着寻常的拆解之法抵御,只用内力一撞便将自己右手震开,王雪当时只是惊讶,此刻却忽然想到此法甚妙,比刘岳所授的转手腕再回手拆解的法门要凌厉迅猛得多,当下潜运内力于小臂,要以内力撞开张冠华这一抓,岂知张冠华握力极强,王雪使出尽数内力一撞,竟未能将张冠华手臂震开。
张冠华右手攥住王雪左手腕,左手趁机探进王雪怀中拽她手肘,要将她拉入怀中。王雪大惊之下急忙向后闪避,她左臂虽被张冠华制住,但惊慌之际猛力挣扎扭动,张冠华却也没能拉动她。王雪站住脚步,臂上再次运劲,左腕仍没能从张冠华手中挣脱,料知张冠华下一招还是要伸左手抓自己手肘,左拳先一步向张冠华面门打出,要逼得他回手抵御。岂料张冠华鲁莽之极,左手仍向王雪右腋探去,宁可拼着受她一拳,也要将她制住。王雪不欲当真打伤张冠华,拳到中途急忙收劲,拳锋只在张冠华面颊上拂了一下。张冠华双手这时已分别拿住王雪左手的手腕和手肘,只消稍一扭动,立时能将王雪左肩和左臂折断,他知王雪适才那一拳留了情面,也不愿占这一招的便宜,哈哈一笑,放脱王雪手臂向旁退开。
步子怡和李浩这时又交换了一招,二人各自停手。
刘岳起身走到院中,将众人唤到身边,将步子怡、李浩和张冠华适才相斗时招式上的不足之处一一指点。王雪听刘岳不提自己,心知要么是自己的招式绝无破绽,刘岳无从指点,要么便是自己适才的那番打斗太过脓包,刘岳连提一句嘴也不愿,她再糊涂十倍也知决计是后者无疑,倘若自己招式真的毫无破绽,又怎会在步子怡手下吃败招?心之所想,脸上不由得阵阵泛红。
刘岳说到最后,目光瞧向王雪,温言道:“孩子,你最近在修习新的招式吗?怎的拳法不像拳法,哈巴术不像哈巴术?”王雪听刘岳语气殊无责怪之意,心头略宽,说道:“我最近在试着将拳法的内力和哈巴术的招式结合,只可惜我钻研的不深,屡屡落败。”刘岳说道:“咱们师兄妹之间切磋只为修练武功,又不是非得争强斗狠的取胜不可,落败便落败,那也没什么。只是王家拳术和哈巴术是两门全然不同的功夫,二者极难结合在,倘若你想钻研新的武功,倒可以试着在拳术上融入一点崩山拳或是烈火手功夫,在哈巴术中另辟一点卸骨术,但想将哈巴术和拳术结合,那却不大容易。”王雪应了声“是”,心中却想:“肖大师修练总合功,何止是结了和拳术和哈巴术,还结合了世间所有武功,如此说来哈巴术和拳术也未必不能结合。”
只听刘岳又道:“我适才见你施展哈巴术时使得全是蛮力,招式却抛在脑后了,这可是修习哈巴术的大忌啊,还是那句老话:倘若仅凭力道刚猛便能取胜,那大家都去修练铁人功或是内功岂不甚好,还修练什么招式?你日后该当多加留心才是。”
王雪自从那日见过肖远胜,总觉肖远胜那句“招式与内力并用”十分在理,此刻听刘岳将低贬内功,心头微觉不快,说道:“师兄,我倒是觉得招式和内功应当并用才是,切磋之时应当如此,比武对决之时更应如此。我们平日里不练内功,只知慢慢地拆解招法,既不使快招也不使内力,生怕伤到同门,但到了真正临敌之时,对手又岂会如此怜悯我们?还不是能使多大劲便使多大劲,能使多快的手法便使多快的手法吗?”说到这里,见刘岳面上并无不悦之色,于是续道:“我倒觉得我们平日切磋时便应将对手当作死敌一般下重手拼斗,便如……便如……便如……便如我和冠华那样,如此大家武功精进的才快些。”她本想说“便如梁飞虎和肖大师那样”,总算她脑筋转的快,知梁飞虎和肖远胜等人与哈巴门嫌隙甚深,不能在刘岳面前提及,于是将话题改到了自己和张冠华身上。
王雪平日与刘岳嬉闹惯了,此刻辩驳刘岳,刘岳也不以为忤,说道:“我当日初传你‘地龙式’之时便对你说过,内功练得再强也总有极限,而招式是没有极限的,武功归根到底是要修练招式的。”王雪驳道:“话是没错,可是天下习武之人又有谁当真练到‘内功极限’啊,还不是得成年累月的修练内功,强得一分是一分嘛。”
步子怡和张冠华听王雪一再出言反驳刘岳,心头不禁疑惑:“王雪这丫头在师兄面前一向乖巧,师兄说什么便是什么,怎的今日却如此忤逆?”
李浩站在刘岳身后向王雪连使眼色,要她不可再说,但习武之道究竟是内功为重还是招式为重,这一问题在王雪心中困扰了许久,心想话已至此,索性问个明白,于是不理李浩眼色,又说道:“小师妹今日狂妄,要说一句得罪师兄的言语。”刘岳微笑道:“你尽管说便是,你平日得罪我的言语可也不少。”王雪说道:“师兄你自己内功高深,修不修练内功是无所谓啦,可是我们这些师弟师妹的内力修为有限,我们不去修练内功,那临敌的时候还不要吃大亏?要我说,我们练武不但要修练内功,切磋之时还得将对方视作死敌一般狠打狠拼,即便失手受伤,也好过日后伤在对头手上。师兄你总觉内功无用,这可有些……可有些耿直、顽固不化了。”
刘岳仍是面露笑意,问道:“肖远胜还说我什么了,有没有说我倔强迂腐啊?”他在微笑中忽然问出肖远胜,王雪耳边便如起了个霹雳,只吓得两腿酸软,生怕刘岳一怒之下将自己连着李浩一块逐出师门,脑中慌乱,低低的道:“这个……这个……”刘岳哼了一声,说道:“你俩瞒得我好啊!我适才见你使得那几手半招式半内功的怪异武功,便疑心你在回来途中去过海星镇,你跟我说的这几句关于武学的言论,当年老肖也一式一样同我说过。哼哼,你们多半连梁飞虎也见过了罢,他骂我的言语只怕也是不少。”
步子怡和张冠华一听,脸上登时现出惊讶之色。步子怡奇道:“你们有见过大师兄吗?”李浩见欺瞒不住,只得承认道:“见过。”走到刘岳面前噗通跪了下来,说道:“师兄,此事是我的不是,那日我只是带着王雪去求大师兄疗伤,并无他意啊!”王雪走到李浩身侧,也跪了下来,说道:“师兄你别生气,是我不好。”于是将自己坠崖之后右臂受伤,后来在张录王灵鸽的指引下求见肖远胜,再到后来同肖远胜切磋之事简要说了,于梁飞虎辱骂刘岳的言语只字不提,刘岳却也猜想得到。
李浩对王雪说道:“是我一人的过错,连累不到你,你不必陪我跪着。”王雪说道:“若非我右臂受伤,你也不会冒着风险去求大师兄,还要受梁飞虎气,要说有错,那也是我的过错,我右臂不该受伤。”李浩说道:“右臂受伤哪里是你的过错?你又不想受伤!当时我们跌落山下的情形恁地凶险,你要不使右臂拉住我,我早已摔的粉身碎骨了,我带你去求见大师兄,那也只能算是我的一点歉意,你千万别责怪我。”王雪说道:“你甘愿陪着我坠崖,我已经很谢你了,又怎敢责怪你?要说有错,那也是师兄的错,他是我们掌门,却救不了我们,害的我掉落山崖。”李浩说道:“一点不错!喂,师兄,这可是你的不是了,你若能早点察觉王雪臂上的伤,早些时候为她医治,她的伤口也不会在坠崖的关键时候撕裂……”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过错拉扯到刘岳身上。
刘岳怔了半响,说道:“好啊,你们俩瞒着我去见老肖,竟然还反怪在我头上了!”步子怡拉着刘岳的手轻轻摇了摇,央求道:“师兄你原谅他们罢,他们是迫不得已,不敢在你面前提及大师兄,那也是怕你动怒呀。再说了,大师兄又不是坏人。”刘岳说道:“你大师兄和我交好多年,又是你们兄长,莫说你们只是去求他医伤,你们便是提着礼物去探望他那也应该,我又何须动怒?但你们明明见过老肖,却偏偏瞒着不说,可真没拿我当自家兄弟。”
刘岳与肖远胜昔年十分要好,现下多年未见,仍有兮兮相惜之感,听得王雪见过肖远胜,还得肖远胜相助,心中一点不怒,反而着实感谢大师兄,至于王雪李浩有意欺瞒不说,刘岳倒是不悦,但他是师兄,不能小心眼的以这点事情为难师弟师妹,轻叹一声,说道:“你们起来罢。”王雪见刘岳神色不似当真动怒,嘻嘻一笑,起身说道:“真高兴师兄你没生气。”李浩见王雪起身,也跟着站起。刘岳反问道:“谁说我没有生气?”身子微晃,嗖的闪到王雪身侧,右臂一扬,接着“啪”“啪”两声,在王雪和李浩面颊上各掴了一下。这几下甚是迅捷,莫说王雪李浩未及反应便已挨了巴掌,即便有所防备,又哪里敢伸手抵挡?刘岳这两下打的甚轻,几乎只是在二人面上摸了一下,王雪却是大声叫痛,生怕刘岳余怒未消再多打几下。
刘岳对王雪说道:“我倒不是说内功毫无无用,像吴天那样身子没有一点力气,什么招式也打不出来,那还练什么武?只是内功与招式比较起来,确是招式更加管用了。你说我们切磋之时也要将同门视作死敌一般对待,但同门毕竟不是死敌,你又如何能真的忍心下杀手?你看我,我平日和你们切磋,什么时候使过丝毫内力?动手之际我又什么时候将你们当作过死敌对待……”说到这里,步子怡、李浩、张冠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均想:“师兄此言不错,以他的武功修为,比武之时倘若将我们当作死敌一般认真,那我们这条小命早已去了,又哪里能活到今日?”刘岳不去理会三人发笑,对王雪又道:“你在同步子怡张冠华他们切磋之时只消将你想要练的招式练熟便可,既不须使力也不须使快招,只要招式使得不错,便能制住他们,真正比武时自也能制住敌人,又何须拼着重伤风险与同门生死相拼?你肖师兄性情古怪,只知习武,却很少理会旁人感受,你不必学他。”
王雪听刘岳提及肖远胜,不敢再多做辩解,只得说道:“师兄教训的是。”刘岳温言道:“王家拳术是以内功做为根基,而哈巴术却是招式功夫,你学的这两门武功格格不入,也难怪你会有此想法,这也愿不得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