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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急忙跃到张雷成面前,叫道:“你哪里厉害了?”一拳向狂恶打去,将狂恶逼退。如此一来,张雷成虽已脱困,但闪恶地恶从后攻来的两招王雪却再难抵挡。王雪一瞥间见地恶闪恶二人同是挥掌直击自己双肩,不论自己是向左趋避还是向右趋避都是一样,暗道:“痛死我算啦!”身子向右急转,左肩被闪恶击中,当真是痛入骨髓。闪恶笑道:“臭丫头,你不是很能打吗,来杀我呀!”王雪怒极,一声大喝,双拳连出,分向闪恶两肋击去。闪恶一惊,急忙向后退去。那米铺厅堂虽然甚宽,但七人同时在内群战,却也显得拥挤,闪恶只撤出半步,便被正自相斗的动恶与谢杰挡住退路,正要向旁再退,王雪双拳已袭到肋前。闪恶惊急之下忙高高跃起,跳到房梁之上,饶是他消解得快,两肋也兀自酸疼。他以轻功见长,但在这小小厅堂上轻功难以施展,武功便大打折扣。
王雪将闪恶逼退,料想地恶会趁机在身后偷袭,当即一招回龙拳向后打出,却见地恶站在不远处的石柱旁,皱眉眯眼瞧着自己,他双手随意垂着,显然不存偷袭之念。王雪胸口一酸,暗想:“你直到此刻仍将我当作闺女,不忍出手伤我。”地恶见王雪神色,隐隐猜到她心中所想,喝道:“我没偷袭你,是怕你输了不服,可不是不忍杀你!”嗖嗖两枚鬼头镖发出,果真劲力深厚,径向王雪心脏处飞去。王雪低头避过,顺势窜到地恶面前,使开刘岳所授的擒拿法,拿他手腕要穴。地恶知王雪是恼恨自己出手残忍,因而故意使刘岳所授的功夫来相激自己,当下也不生气,细看王雪手法,一招一招与她拆解。闪恶从梁上跃下,与他双战王雪。
那边谢杰与张雷成却渐渐落败。谢杰忽然一声轻呼,纵跃到张雷成身旁,发掌向狂恶左肩劈去。狂恶料不到谢杰会忽然向自己发难,顾不得再向张雷成发招,急忙收掌跳开。动恶见有机可乘,无声无息地向谢杰背心拍出一掌,眼见便可将他重伤,面前忽然闪过一人,是张雷成从后攻来。动恶忙收劲抵挡,仍是迟了片刻,掌上劲力未及运出,已被张雷成一掌拍中。动恶大怒,正要上前再攻,张雷成却早已跳到狂恶身旁,与他斗在一起。谢杰闪到动恶身后,笑道:“我们此番战术还不差罢?”不等动恶出招,又忽地闪到张雷成身后,与他背对而立。动恶料想下一个向自己发招之人必是张雷成,正要运劲向张雷成攻去,却见谢杰一掌拍来,正击在自己胸口。动恶运劲还了一掌,谢杰却早已跳开。动恶骂道:“好小子,够狡猾!”
谢杰叫道:“上次一战之后,我们师兄弟妹四人钻研过你们招式,总觉我们单打未必可讨得便宜,但若是编排阵势与你们阵战,或许能胜。我们二人虚虚实实,你们不知道下一个攻来之人会是谁,便难以挡架。实不相瞒,此阵我们兄弟练了很久,今日倒是初次尝试。”
王雪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心想:“强敌未去,怎能随意将阵势中的关键之处说出?唉,谢师哥心思忠厚耿直,想到什么话便说什么话。”她一人敌不过地恶闪恶联手,这时早已身处下风,若非地恶手下容情,不忍真下杀手,此刻她早已重伤。
狂恶右掌翻过护身,左掌向张雷成唰唰唰急劈数下,随即一声呼啸,跳到门边。余下三恶听到啸声,也向后跳开,站到狂恶身旁。
王雪叫道:“怎么,打不过想逃走吗?”动恶说道:“哼,逃走?你们性命已是朝不保夕,我为何要逃?”谢杰大声喝道:“既然不想逃,你们过来再打呀!”狂恶冷笑道:“哈巴门的高招我已领教过了,虽然凌厉,却也绝非我恶手功夫之敌,若是再打,也是你们输。不过现下我改变主意,想智取了,若是以武力料理你们,那不是欺负人吗?”王雪奇道:“你说智取,难不成你要与我下棋论成败吗?”狂恶嘴边闪过一丝冷笑,对着门外一挥手,大叫道:“抬进来!”王雪又是一奇,暗想:“抬什么进来?棋桌棋盘吗?”却见两三个下人抬着一人慢吞吞走进,那人被绳索捆得像个肉粽,在几人手上不住挣扎乱踢。
几人将那被捆缚之人掷到地上,王雪等人一见大惊,只见那人是个十四五岁的长发少女,竟然便是郝柔!王雪喝道:“你们太无耻啦,连小孩子也不放过!”闪恶笑道:“瞧你年岁比这女孩也大不了多少,我们还不是一样不放过你?”
郝柔倒在地上,她双手缚在背后,无法站起,侧过脸来看着王雪,歉然道:“我听你话去对门胡同的张叔叔家里暂住了,但是没过几天,坏人们便找上门了,他们一句话也不说,进门便动手杀了王叔叔全家……”说到这里便呜呜的哭了起来,后面又说了几句话,但她哭的厉害,后几句话王雪便听不清楚。闪恶说道:“你便是躲在天涯海角我们也寻得着你,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点用处,这时早一掌将你拍的稀碎了。”
王雪知恶人帮向来不顾别人死活,当下也不如何吃惊,沉着脸问郝柔道:“你看清那杀人凶手的相貌了吗?”郝柔擦了擦眼泪,未等开口,动恶便道:“这几条人命算在我们谁的头上都是一样,你随意报仇好了。”地恶上前一步,正色道:“姓王的一家三口是我杀的,我先杀了那男人,接着是他老婆,余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哇哇哭着要跟我拼命,我顺手一镖穿破了她喉咙。结果了这一家三口,然后我才将这郝家丫头掳来。我不过是杀了几个人,难道还会不认账?你来杀我报仇啊!”
王雪说道:“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也只比我小一两岁而已,令爱倘若尚在,也差不多是这般年纪,不知她临死前有没有伤心欲绝,怨他爹爹无能,没保护好她?”地恶心头一震,一时无言可答,呆了半响,忽然大声道:“害我失去女儿的,是刘岳和你们这一伙奸贼!当初若不是你们来北岭寻我晦气,我又怎会误了相救女儿的日期?是你们杀了我女儿,你还我女儿命来!”作势便要向王雪扑去。王雪挥手说道:“若不是你们伤天害理,令爱哪里会无端被人掳劫?你若是有本事,便去找那杀你女儿的凶手报仇,与我们较什么劲?再说了,你便是杀了我,你女儿也活不回来呀!”地恶脸色一沉,便要上前杀人。
狂恶冷森森的说道:“我们现下还有要是待办,当年的恩怨情仇何必急着这时了却?”地恶心想此言不错,待得到地图练成神功,普天之下便唯我独尊,管他是刘岳还是当年的仇人,管他什么谁是谁非,到时人人可杀,哪里还怕什么寻仇报复?左腿抬起,在郝柔肩上重重一踏。郝柔只感左肩剧痛,忍不住轻声尖叫起来。地恶不去理她,喝道:“以前的恩怨咱们日后再慢慢清算。现下公平交易,你们将地图给我,我放了她人!”王雪转向狂恶,说道:“这便是你说的智取吗,果然好计谋。”狂恶笑嘻嘻的道:“王姑娘谬赞了。”
王雪见郝柔满脸咬牙切齿的神情,显是痛的厉害,忙道:“咱们有话好说,你们先放人!”地恶冷笑道:“什么有话好不好说的,你痛痛快快给一句话,交不交地图!嘿,都说我们奸诈,没想到你比我们更诈,我们若是放人,你们哪里还肯交地图?”
谢杰说道:“少废话,你快快放人!我们都是言而有信之人,可不像你们。”狂恶问道:“如此说来,你们是肯交地图了吗?”谢杰一怔,一时不知此事该如何了却,但想地图是万万交不得,于是说道:“地图如此重要,岂能轻易给你?”狂恶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我放人?难不成你言而无信,想待我放人之后,再翻脸动手吗?”谢杰说道:“我们自是言而有信。”狂恶说道:“如此甚好,地图拿出来罢。”谢杰又是一怔,说道:“地图真不能给你。”狂恶脸色一变,骂道:“蠢材,耍你爷爷玩呢!你到底是要交地图,还是要我杀人,老老实实的答我一句!”
地恶哈哈一笑,低头对郝柔道:“快去求求这几位师兄师姐饶你一命。”说着抬腿在郝柔肩上又是重重一跺。郝柔一声惨叫,登时昏厥过去,便是想开口求饶也已不能。地恶哼了一声,说道:“这丫头真娇弱。喂,你们给不给地图,若是不给,我立时要了她小命。”
王雪与张雷成对望一眼,心中均想:“地图若是给了出来,待你们练成神功,不但郝柔性命不保,我们性命也是不在。”但见郝柔昏倒在地恶脚下,脸上神色痛苦之极,地恶只要稍一运劲,立时便能要她小命,二人明知若将地图交出,情势只会更加恶劣,但又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郝柔送命。王雪低声叹道:“算你们狠,你们先将人放了,地图我们立时奉上。”动恶冷笑道:“我们凭什么信你?”王雪说道:“你信不过我们,我们却更加信不过你。”张雷成从衣内摸出地图,说道:“你们将郝柔放了过来,地图我即刻交出。”
地恶笑道:“哈巴门是名门正派,岂会失信于人?我们先放人便是。”正要抬腿放开郝柔,郝柔忽然双手一伸,抓住地恶脚腕。地恶一怔,说道:“蠢丫头昏得快,醒的倒也快。我饶你性命啦,你快快撒手罢。”郝柔却将地恶脚腕抓的更紧,说道:“我不走!”地恶奇道:“你想怎样?”郝柔对王雪说道:“这帮坏人若是拿到地图,我们大伙都会死的很惨,这地图说什么也不能给他!”地恶左脚飞出,登时将郝柔右肩胛骨踢碎,喝道:“偏你话多!”王雪喝道:“我们已决心叫出地图,你怎么还伤人?”郝柔忍痛说道:“你若是交出地图,我即刻碰死在你面前。”张雷成本已打算交出地图,听郝柔如此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知郝柔个性虽然温厚,骨子里却极是倔强,必当说到做到,何况地图若是交出,郝柔即便不撞墙碰死,他日也要死在狂恶等人掌下。地恶骂道:“臭丫头还多嘴?”右腿在郝柔脸上一踢。郝柔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门牙也跟着掉出两颗。
张雷成再也忍耐不住,喝道:“别打她啦,地图这便给你!”正要交出地图,忽觉手腕一痛,腕下痳筋处已被鬼头镖划破,鲜血顺着手腕滴滴掉落,那半片地图拿捏不住,掉落到地。原来这一镖却是狂恶趁他分心之际忽施偷袭。狂恶见偷袭得手,慌忙俯身拾起地图,大叫道:“这地图是我们自己抢到的,可不是你们自己交出的。”
地恶大笑道:“一点不错!”正要抬腿了结郝柔性命,忽见面前拳影飘动,大惊之下顾不得去击毙郝柔,急忙向后跳开。王雪跟着抢上数步,呼呼呼连出数拳。她内力深厚,又是忽然出手占了先机,饶是地恶功夫不弱,却也难以抵挡,左边脸中了一拳,登时红肿,只觉头脑嗡嗡作响,忍痛又向后疾退数步,退到动恶身旁,叫道:“你敢偷袭我!”王雪瞪着双眼说道:“是呀,我敢偷袭你!”也不怕他身旁动恶,发拳再次攻上。
动恶发掌挡住王雪攻来的两拳,飞身跳入门外,闪恶、地恶跟着跳出。谢杰叫道:“伤了人还想逃走吗?”发足向门外追去。狂恶闪到门边,左掌拍出,正中谢杰胸口,右手从怀中摸出一把鬼头镖,随意向门内挥洒。谢杰忙抄起一张木椅挡在身前,将袭来的鬼头镖尽数挡住。张雷成转身跳到柜台下趋避。王雪摸出一枚令牌,挡掉一枚鬼头镖,随即跳出门外,见狂恶等人已跃上对面房檐,向北而逃,大叫一声:“地图留下。”不及跃上房顶,当下沿着街道追赶。此刻天色已黑,街上无人阻碍,她追赶起来倒也不难。
狂恶等人均有不弱轻功,但想甩脱王雪却不容易。狂恶又逃了一里余地,见王雪仍再后追赶,心头不禁恼怒,暗想:“你孤身一个女孩,却追得我们四大恶王不放,难道我们真怕你不成?”忽地停步,大叫道:“使暗器!”
闪恶、动恶、地恶听得狂恶呼喊,纷纷摸出鬼头镖向后急掷。王雪迎着月光,只见数十枚明晃晃的利器暴雨般同时打来,只吓得她大声尖叫,急忙忙俯身跌下,耳听鬼头镖从头顶呼呼掠过,一颗心也跟着呼呼直跳,紧接着便听到身后铮铮铮铮数声,回头一瞧,数十枚鬼头镖尽数钉在身后不知是谁家的木门上,将那木门几乎钉成铁门。王雪死里逃生,兀自心有余悸,暗想:“这么多鬼头镖若是打在我身上,我这副死相,只怕连我妈妈也不出来。”回头见狂恶等人早已逃得远了,一时不知该继续追赶还是该回去与谢杰张雷成二人商议对策。正自迟疑,忽听身后门内一人叫道:“是谁呀,大晚上的胡乱敲门?”王雪一怔,心想:“待你出来开门,见门已被飞镖打的千疮百孔,不大叫大嚷的要我赔钱才怪,门又不是我弄坏的,我才不找这个麻烦。”当下也不再细想,转过一个矮房回往张吉米铺。
王雪走进米铺一瞧,只见郝柔面色惨白,侧身躺在地上,衣衫上满是鲜血,瞧她那副神情,眼见是不成了。王雪心头一震,她知郝柔伤的极重,却没想会如此厉害。张雷成谢杰立在郝柔身旁,见王雪走进,微微抬头看她。王雪向张雷成轻轻摇头,示意没能追上狂恶。张雷成双眼通红,低声说道:“没追上也好,你孤身追敌,即便追上也斗不过他们。你快来看看郝柔罢。”
王雪走到郝柔身旁,轻声问道:“郝柔,你觉得怎样?”郝柔皱眉苦笑,轻声温言道:“好痛,我快不行了。”王雪与她本无多大情感,但见她一个小小少女,行将就木之时却如此沉着,怜爱之心大起,不由得眼眶一红,怔怔的流下眼泪。郝柔见王雪落泪,也呜呜的哭了出来,颤声道:“我长大了想向你们一样,做锄杀奸恶的大英雄,可是我快要死了,我的志向还没实现呢,我还有好多想去的地方没去呢,我……”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后面的话便说不下去。
王雪哭道:“你别说了郝柔,你好好养伤,你很快会好起来的。”转头对张雷成说道:“张师兄,你快差人去请郎中啊,快叫郎中来救她呀!”张雷成左手抬起,轻轻在右手腕上拍了拍,又轻轻摇头,意思是说自己已为她搭过脉,她却是医不活了。王雪说道:“你又不是郎中,医不医活哪里是你说的算的?”谢杰急道:“她的脉象已经摸不到了,郎中来了也摸不到啊!”
郝柔低声叫道:“王雪姐姐。”王雪忙跪在郝柔身边,轻声道:“姐姐在这呢。”郝柔说道:“姐姐别哭,我求你一件事。”王雪说道:“别说一件,便是十件我也去办。”郝柔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两件好了。第一,恶人帮杀了我全家,又杀害了好多无辜百姓……”王雪插嘴道:“这个你放心,姐姐一定报这个仇。”郝柔微微摇头,说道:“眼下打不过他们,我也不指望报仇,但他们还要再来杀人的,我求你到时多救一些人,别让北岭的百姓再枉死了。”王雪听郝柔临死前还在挂念别人安慰,心中大恸,擦一把眼泪,说道:“若不是我那日找你问话,也不会有今日惨祸,我答应你。”郝柔说道:“你那日若不找我问出实情,那个恶人也会来逼问我的,到时我只怕会死的更惨。第二件事,当年的那个刘师兄,他赶走了恶人,救了我们的性命,烦你下次见他之时,替我道一声谢。那年我岁数小,脸皮薄,一个‘谢’字总说不出口,现下我长大许多,想向他道谢却也没机会了。”说罢一声轻叹,闭目而去。王苦伏在郝柔尸身上大哭道:“郝柔你别死!郝柔你别死!”
谢杰张雷成向郝柔尸身低首祝告,二人想郝柔小小年纪,身世却这般凄苦,不由得垂下双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