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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狱卒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牢里的的犯人纷纷躲避,惟恐不小心触了那活阎王的霉头。
“给我往死里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顺天府大牢!”那活阎王在门外叫嚣道。
十几人冲了进来,里面拳脚横飞,顿时乱成一团。
打架,肃文并不打怵,何况这大半年在咸安宫打熬得一副好筋骨,就是德灏的蒙古摔跤也没少传授他。
“哎,这小子有些邪门,不能近身,大家小心些。”一个瘦猴一样的狱卒看着扑上去的人莫名其妙地又飞了出去,大声喊道。
不须他提醒,众狱卒也看出了门道,“抄家伙!”又有一个又高又黑的狱卒喊道。
活阎王却是早已抄刀在手,他骂骂咧咧地往前走着,“姥姥,今儿收拾不了你,我这阎王就不活了我!”
看着他手执钢刀杀气腾腾的样子,惠娴大急,她下意识左右一瞅,却见一盛水用的瓦罐放在一张破桌上,她想也不想,拿起罐子。
只听得“啪”一声,那活阎王就开了瓢,他往前一个踉跄,却以刀拄地,慢慢蹲了下来,“血,阎头,流血了!”一个狱卒大叫起来。
鲜血模糊了活阎王的眼睛,他慢慢转过身来,惠娴看见了一张狰狞的脸。
“奶奶的,你不想活了吧?”那活阎王举起刀冲着惠娴跑过来。
黑暗的牢狱,狰狞的面孔,雪亮的钢刀,惠娴却有些吓呆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肃文却是大急,他一弯腰拾起崩进来的一片罐片,随手一挥,马上有几个狱卒高声叫起来,
“妈呀,我的眼睛!”
“哎哟,脸,疼死我了!”
可是又高又黑的狱卒却逼了上来,眼看活阎王快要走到惠娴跟前,肃文一急,迎上去作个假动作,那锋利的罐片在狱卒脖子上一抹。
“扑——”鲜血喷得老远,一面黄土墙上顿时如红漆般染就。
那狱卒眼睛睁如牛眼,不相信似地看着肃文,但瞳仁里却再也没有此人。
“哗拉拉——”
铁链作响,肃文绕过这个还没倒下的傻大个,绕过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狱卒,抽出门上的铁链,只听那活阎王一声怪叫,铁链已是套住了他的脖子。
“砰——”
钢刀掉在地上。
活阎王感觉自己就象没了腿似的,身子快速朝后移动着,转眼间,一张目眦俱裂的脸就出现在他的上方。
“救命,救命!”
活阎王两手拼命地扣那锁链,却是越扣越紧。
肃文怒目圆睁,手中的铁链却是越勒越紧,活阎王脸色越来越白,双目鼓出,嘴唇青紫,眼看是要不成了。
众狱卒全都目瞪口呆,众犯人也都大气不敢出。
好不容易,瘦猴一样的狱卒反应过来。他战战兢兢走上前来,央求道,“这位爷,您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放阎头一马吧,他死,全牢的人都得死!”
“这位爷,我们……”又有一个狱卒走了上来,可是他还没讲完,牢里就有犯人喊上了,“哎,这是肃二爷,瞧我这眼神,愣是没认出来,二爷,您怎么进来了,肃二爷,你们没听说过吗?”他转头喊着。
“二爷哎,”瘦猴一下扇了自己一嘴巴子,“我们的眼睛长到屁股上了,听说过您,可没成想,您还能来这种地方?”他看看只还剩一口气的活阎王,“二爷,算我们求您了,您就行个好,要不,兄弟们都得跟着吃瓜落!”
“二爷!”眼见肃文丝毫不让,手里越勒越紧,那一众狱卒腿一软,“扑通扑通”都跪了下来,“求求您,放他一马吧,要不,整个牢里的人都得玩完!”
惠娴此时也仿佛从梦中醒来,她想要上前,却感觉自己的腿不听使唤,适才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二哥,放了他吧,不能杀人。”她有气无力,全身瘫软。
“已经杀了一个了,也不在乎多一个。”肃文话音未落,瘦猴狱卒跪着前行几步,涕泪俱下,“二爷,我们这些人还都上有老下有小,二爷,您就行行好,饶他一回吧。”
“二爷。”
“二爷。”
……
肃文看看跪了满牢的人,禁不住眼一闭,手上的劲道不由地松开了。
“快走,在哪?”
“快,你们磨蹭什么?”
外面突然响起匆匆的脚步声,“砰”,门被踢开了,一时火把乱晃,人声嘈杂,一群人挎刀背箭闯了进来。
众狱卒都惊恐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惠娴也害怕地蹒跚到肃文的身边,肃文一把搂住了她,只觉得那温热的身体在他怀里不住地颤抖。
“二哥。”
“二哥。”
“嫂子。”
“嫂子。”
肃文起初有些愣,但眼睛马上湿润起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麻勒吉、海兰珠、墨裕等人,看样子,九十名官学生竟是全来了。
“呵,好兄弟,还都惦记着二哥,”他一拍走在最前面的麻勒吉,“好,有胆量,呵呵,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大秤分金子,走,都他妈落草去!”
“落草?”麻勒吉有些愣,后面的官学生也有些愣。
“咸安宫是回不去了,我们找个山头,自立为王去!”肃文看看在怀里羞涩挣扎的惠娴。
“为嘛回不去了?”墨裕也有些纳闷,他转眼看看惠娴,“二哥,不是关糊涂了吧!?”
“呸,你才糊涂了,”肃文正经道,“你们不是来劫狱的吗?”
“劫狱?”这下轮到众官学生糊涂了。
肃文却有些悻悻然,“不是劫狱,你们怎么进来的,这么多人!”
“奉命前来,放你出去呀。”麻勒吉顿时醒悟过来,“张教习也来了。”
他手一指,昏暗中,却见那张凤鸣一身白衣白甲,威风凛凛地站在牢狱的台阶上,正自看着他。
再看九十名官学生也是衣甲在身,肃文不禁有些糊涂。
“参见教习。”他赶紧几步上前。
张凤鸣看看他,高声道,“奉端亲王口谕,放你出去,跟我走吧。”
肃文看看惠娴,略一犹豫,“张教习,我杀了人。”
“噢,什么人?”张凤鸣目视前方,却是看也不看肃文。
“一狱卒,他们欺负我媳……”
“杀就杀了吧,顺天府尹保住保不住还不一定呢,走!”张凤鸣轻描淡写,看也不看,转身就走。
肃文看看他一咬牙,也跟着出来。
从黑暗重见光明,早有人给他把腰刀披挂拿来,见他全副武装,白色的戎装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惠娴心里一酸,眼一酸,两行泪就流了下来。
“咸安宫总学长肃文!”张凤鸣一声低喝。
“学生在!”
“命你带领咸安宫学生九十名,速往顺天府尹济尔乐家中,捉拿济尔乐,不得有误。”此刻,张凤鸣身上哪还有半点落拓之姿。
都说权力是男人最好的胭脂,此话不假。
“学生遵命。”肃文一施礼,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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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名咸安宫学生组成的队伍,九十匹快马迤逦展开,九十个火把形成一条火龙,直逼顺天府衙。
“你们谁啊?这是顺天府衙门,你们活得不耐烦了。”一名站岗的兵丁持枪上前阻拦。
“刷——”
肃文已是抽出刀来,寒光一闪,刀已架在兵丁的脖子上,他马也没下,大喝一声,“有旨,捉拿济尔乐,把这里给我团团围住!”
立即,九十名官学生纷纷下马,门前的兵丁稍一阻拦,只见那押阵的张凤鸣却抽刀在手,那名兵丁还没来得及问话,已已是被从上到下劈为两半,灯光下,那肌肉与内脏兀自跳动不已。
“呕——”
在场的官学生乍见如此血腥场面,纷纷作呕,这太过血腥、太过不忍直视。
“你的刀是把宝刀,它光是摆设么?”张凤鸣看看也是一脸惊愕的肃文,“抗旨不遵,这就是下场,进府!”
他大步流星带头走进顺天府衙门,肃文与图尔宸、海兰珠等人赶紧跟在他后面,麻勒吉却在外面指挥封堵。
顺天府衙门一时鸡飞狗跳,可是院里院外翻了个底朝天,却不见那济尔乐的踪影。
“说,济尔乐去哪了?”灯光下,张凤鸣的脸色愈发铁青。抓不住济尔乐,皇上与上书房那里都交不了差,张凤鸣脸上虽然一派冰冷,五内却同时焚烧。
况且,这是咸安宫的首秀,端亲王更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有丝毫差池。
“再不说,身首异处就是你的下场。”图尔宸威胁道。
适才,那门口的血腥场面却是如病疫传播,迅速传遍了济府。
“我们家大人,他,他,不在。”
“去哪了?”海兰珠大声道。
“小的们也不知道。”那管家模样的人眨巴着两个小眼睛,“是不是去礼亲王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