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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暴雨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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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面上,一艘碧綠的、中等大小的船面朝著大陸的方向停靠著。
  陽光在青藍色的海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照在藍綠相間的三叉戟旗幟上,形成一道白金色的光斑。
  一位身著藍色連衣裙的亞蘭女子倚在欄桿上,呆呆地望著那白色的沙灘。她尖尖的耳朵上,掛著一串淡藍的珍珠。連衣裙上星星點點地,綴著青翠如碧玉一般的玉貝,裡面隱約流動著翠綠的光滑。
  岸上的一切,都映入了她的眼簾。那一位位身穿碧綠衣服的族人、那白如牛乳的沙灘、那翡翠般的宮殿……那是她熟悉的一切。而如今,她卻要離開了……眼淚從她的眼角落下。
  一隻手牽住了她,柔和的暖流從指尖傳來。她抹了抹眼淚,轉過頭來,雲輝英俊的面龐對著她,一隻通體碧綠的、晶瑩的海螺被遞了過來。到底還是要舉行送別儀式了。
  她嘆了一口氣,修長的手指接過海螺。沙灘上,眾人排為一排,舉起了手中碧藍的海螺。她也將海螺放到了嘴邊,默念道:
  我,碧水族族長之女,淼雲水,將離亞蘭,願海神拉普頓佑我,海無巨浪,江無狂潮……
  她將海螺舉到嘴邊,清越的螺聲便躍然而起,傳向了四面八方。
  岸上眾人也吹起了海螺,眾多海螺之音混合在了一起,組成了莊嚴的聖歌,回蕩在海面之上。大海竟然便平息了下來,風平浪靜,毫無波瀾。在晴空之下,那青藍的海面如同一塊碧玉一般。
  “走了……”岸上,一名銀發老者望著船里去的方向,默默說道。這位身穿碧綠衣服的老者,有著海藍色的眼睛,其中隱隱有水紋波動,如果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那水紋有著九條紋路的。
  一位年輕人轉過來,看著他。“父親,妹妹她不會有事的吧?”
  “放心吧,淼濂,有著海神保佑,這一路總會風平浪靜的。”
  “不是,我是說,那些伊蘭人……”
  “雲輝是個好孩子,我相信他,這我總不會看錯的。”老者嘆了口氣,他又如何不擔心呢?女兒出嫁,那總是他心中的痛啊。
  希望自己沒有看錯人吧。
  ……
  從亞蘭的碧水都到伊蘭,行船時間要超過一年,這還是最快的客船,雖然戰艦更快,但是這兩年兩片大陸簽訂了合約,戰事已經基本上消失了。雲輝和淼雲水的婚事,也正是雙方和平相處的代表。
  這一路上經過了不少的島嶼,這兩年的航道開闢,也帶來了這些島嶼的迅速開發。很多的地方已經出現了簡易的集市,熱鬧非凡。船在路上走走停停,不知不覺之中,一年已經過去了,船,也接近了伊蘭。
  亞蘭處在伊蘭的西北面,照理來說船應當從伊蘭西面的黑河進入內陸,這樣的話所需要的時間不過七、八個月而已,但是雲輝家在靈城,伊蘭的國都,從內陸沒有能夠到達西面海邊的河流,只得在外海繞一個大圈子,到達東面的靈河入海口,進入靈城。
  淼雲水從船艙中走出,陽光照在了她的臉上,她不禁閉上眼,享受著拂面海風。不一會兒,一隻白白嫩嫩的小手伸了過來,咿咿呀呀著抱住了她的脖子。兒子被丈夫雲輝放在了她的背上,咯咯的笑著。手腕上,掛著一塊玉璧,寫著他的名字:雲安。而假如背過陽光看,卻見那“雲”字變為了“淼”字,奇妙異常。
  “好了好了,小天才,爸爸怎麼說?你又有進步了沒有?”淼雲水微笑著逗兒子。
  “咿咿呀呀⋯⋯”兒子雲安歡笑著“回答”道。
  “怎麼樣?”淼雲水轉過頭來,問雲輝。這兩天已經接近了伊蘭北面的烏雲山脈,海浪又開始興起,不過現在的海浪大小還是在這隻客船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的。
  “情況不太好,前面⋯⋯有風暴。”雲輝臉色沉了下來,說到。
  不知什麼時候,雲已經聚攏。“呀呀!”雲安指著天上,嘟著小嘴,不滿地叫道。淼雲水笑了笑,抱著他進了屋子。
  “三皇子。”一個身著藍衣的亞蘭人走了過來,尖耳朵上掛著兩串碧綠的珠子。雲輝看到他,點點頭,“去吧,今天晚上有風暴,估計風浪有一點大,還能擋得住麼?”
  那個亞蘭人點了點頭,說:“擋得住。”說著,把右手放在左胸前,深鞠一躬,退下了。
  雲輝默默微笑,雲水的護衛真是讓人省心啊。說著,也進了船艙。
  夜幕不知不覺之中便籠罩了整個海域,風浪在夜幕之中,漸漸肆虐了起來。窗外呼呼的風聲。但是,卻沒有一點傳入房間之中,在船艙的搖晃之中,雲安很快睡著了。
  “你是誰⋯⋯”在船頭的那位守衛,突然感覺到了什麼,但是,下一刻,他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轟!”
  一聲驚雷炸響,畫過了天際,落在了高高豎起的船桅杆上。這亞蘭造的船帆雖然在暴雨之中不會被淋濕,但是,卻沒有辦法抵擋雷電的轟擊。那三叉戟,被立刻撕裂成兩半,桅杆被轟的焦黑,詭異的燃起了大火,倒在了甲板之上,發出轟然巨響。
  “哇!”雲安立刻被嚇的大哭起來,淼雲水也一骨碌翻身爬起,顧不得頭暈腦脹,抱起了雲安,立刻護住了他。
  推開門,外面狂風大作,暴雨傾盆,巨浪滔天,她猛的向船頭望去,但是,什麼也沒剩下,除了有一些焦黑的痕跡。甲板上已經是忙為一團,人們到處走來走去,那桅杆燃起的大火根本無法撲滅,只得用碧水屏障擋住。
  巨浪從四面八方襲來,沒有時間去想那麼多,淼雲水的眼睛立刻亮起碧綠的光芒,六芒星閃爍,一堵水牆擋在了船的右側。
  巨浪拍在了水牆之上,淼雲水臉色一白,但是還是勉強接下了這一次的襲擊。
  “小心!”一道紅色的光影閃到了淼雲水的身邊,撐起了一道白色的光盾,擋住了又一次巨浪。
  淼雲水看了一眼雲輝,心中湧起一絲暖意。雲輝身邊此時飄著一個暗紅色光環,上面閃爍著各種各樣的複雜符文,靈力不斷穿梭在其間⋯⋯
  龍吟聲之中,一道巨浪被轟碎,化為大片的水霧,向四面八方擴散出去。但是,一瞬間,那水霧竟然有凝結在了一起⋯⋯
  “轟!”巨浪拍打在了船舷上,濺起了滔天的水花,船身猛烈的一抖,淼雲水腳下一滑,踉蹌了一下,站穩了身形,抬起手,指向了前方,卻突然發現,孩子不見了⋯⋯
  驚雷落下,劈在了船上,劈碎了船舵,木屑橫飛,沒等雲輝反應過來,一條長長的木頭便已穿過了他的胸膛,將他撞了出去。
  海浪湧起,將整隻船拋起⋯⋯
  他隱約之中看見,海面上騰躍起了一隻隻的巨鯊,張著血盆大口⋯⋯
  在他死之前,他只剩下一個念頭⋯⋯
  怒海狂潮?
  淼雲水被海浪拋飛出去,她竭力抵擋鯊魚的攻擊,卻沒有能夠抵擋住。她突然清醒了起來,放棄了抵抗,望向在暴雨之中熊熊燃燒的小船,碧藍色的光輝從她的體內飛出。眼中的光芒消失,同時就被瘋狂的鯊魚所吞噬。
  風暴仍然在繼續,但是,大海上已經沒有了那隻小船,有的只是片片殘骸。
  天空之上畫過兩道藍色的光影,突然停頓了一下,露出兩個身穿藍衣的身影。其中銀髮的一人背後展著八尺的銀灰色鷹翼,而黑髮的一人則騎著一條墨色的飛龍。
  “來晚了⋯⋯”黑髮的人嘆息了一句,他眼中畫過了一道紫芒,瞳孔拉成一條細線,但還是搖了搖頭,“沒有活著的了⋯⋯等等!”他的耳朵突然動了一下,手一揮,一道黑影飛向了下方的一塊殘骸之上。
  他突然消失,銀髮的那人哼了一聲,隨手一揮,一道閃電畫過了黑暗的海面,落到了剛剛出現的黑髮人身邊,隨即,他也出現了。
  “月語,有什麼發現?”他問道。
  月語隨口答了一句:“你自己看吧,雨真。這小子運氣不錯。”
  在一塊木板上,一個孩子靜靜的睡著,胸前掛著一塊玉符,正飄在他的身前,散發著淡淡的藍光。這藍光雖然微弱,但是卻掩蓋了孩子的氣息。
  “好傢伙,竟然差點騙過我⋯⋯”月語笑道,伸手摘下了那枚玉符,同時,他的四周升起了暗灰的光罩,抵擋住了立刻從四面八方湧來的海浪。“這孩子的來歷不簡單啊!”他感嘆道。看到了玉符上的“雲/淼”字,他心念一動,隨即就望向了那孩子。
  雨真低聲暗道一句:“風神在上!”
  兩人剛剛在烏雲山脈周圍巡視,看見遠處海上的風暴,就立刻飛到海上,在確認了怒海狂潮之後,便感受到了這邊突然湧起的巨大的靈力波動,試圖幫忙。
  還是來晚了,但是,卻發現了這個孩子。
  兩人對望一眼,心中都掀起了波瀾。這孩子,竟然有著雷、火兩大靈力。
  在島上,擁有雙重靈力的人可是少數之中的少數,三十多萬的人口,只有六十多個雙重靈力的人。而在其中⋯⋯雷火雙重的一個也沒有。
  他們當然不會看走眼,作為大陸上巔峰的存在,怎麼會在這種事情上犯錯呢?但是這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不要說是在從前,他們在兩個月之前,剛剛提出了雷火不合的理論原因,剛剛放棄了以前的設想。但是,事實就在眼前,他們的心中,又想起了幾十年以前那個設想。
  當時,由於和老毒物徐宇相鬥,傷了本源,損傷了聖靈契,此生無望成神了。但是,他們卻希望,有人能夠傳承他們的衣缽,繼續在這路上走下去。
  如今,卻又出現了一絲希望,他們如何不激動?
  月語看了雨真一眼,雨真點了點頭,兩人抬起了手。一紫一灰兩個法陣從他們的掌心漸漸浮出,在空中旋轉著,複雜的花紋和線條散發著柔和的光輝。小雲安醒了過來,抬起頭,眨著大眼睛望著眼前這兩位,看見他們手中的法陣,便好奇的把雙手貼了上去。
  他感受到掌心的溫暖,沿著他的手臂一路向下,流入了自己的體內,一種從未有過的舒適從全身上下傳來。
  那法陣漸漸變亮,但是小雲安已經沉沉睡去。可見他的左手背上出現了一道銀白色的漩渦形符紋,而右手背上則浮現出紫紅色的之字形符紋。兩個符紋閃爍了幾下,便隱藏了起來。
  雨真伸出右手,向虛空之中一招,一柄銀灰色的長刀出現在他的手中。雨真嘆了一口氣,把這長刀放在了雲安的胸前,唸到:“碎風,你隨我多年,念往日之情,我們當同生共死。但從今以後,你當跟隨雲安,助他成長為一代強者!”
  碎風長刀閃爍了幾下,彷彿在回應著他似的。它漸漸變得虛幻了起來,化為了一道銀光,融入了雲安的體內。
  月語低聲說了一句:“你也捨得⋯⋯”
  雨真點了點頭。“當了這麼多年的永恆聖靈了,也因該休息了吧,以後可就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說著,他抱起了雲安。“走吧,這孩子總要有一個歸宿。”
  兩人帶著孩子,消失了,留下了海面依舊波濤洶湧。天空中的閃電不時畫過,彷彿在思考這孩子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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