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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初见韩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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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韩宇是个老狐狸,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苏锦突然之间提起刘意遇刺一事,便立时想到此人是姬无夜一手提拔起来的,且甚为器重,本不在意的心思竟也关切起来。
  “左司马乃我韩国忠良,多年来兢兢业业,功勋累累,如今不幸死于贼人之手,实乃韩国朝堂的一大损失,本公子深表哀悼。”
  他言语真切,丝毫看不出矫揉造作之态,很容易给人留下忧国忧民一心为公的高尚形象。
  “如公子所言,刘司马乃朝堂栋梁,骤然遇刺令人愤慨,听说九公子才华横溢,不久前破获鬼兵劫饷案,奇思妙想令人叹服,故而大将军举荐他负责此案,若能缉拿真凶,必然得到大王赏识。”
  刘意一案涉及百越旧事,实是一个危险的差事,稍有不慎便会招致灭顶之灾,姬无夜推举韩非查案自然没憋什么好屁。
  可风险往往伴随机遇,若韩非处理得当未必不能更进一步,事实也证明他有这个能力。
  苏锦此话无异于提醒韩宇,对韩非却是下了个绊子。
  政治就是如此,把一切威胁扼杀在萌芽之中是基本操作,有苏锦这一番话,韩宇即便不翻脸,也会对韩非心生防备。
  把二人的明争暗斗提前,这才是苏锦的真正目的。
  韩宇纵横多年,老谋深算,自然不会轻易相信。
  “九弟才华横溢,初为司寇便能一展所长也是好事,此次若真能缉拿凶手,不使贼人逍遥法外,实乃国家之幸,父王之幸,相信刘司马地下有知亦能瞑目。”
  这番说辞冠冕堂皇,苏锦嗤之以鼻,表面却不动声色。
  “世事无奇不有,大多数却非表面所见,四公子学识渊博,当知道秦国的来龙去脉。”
  韩宇不知为何有此一问,却也只能如实回答。
  “秦始祖秦非子乃商朝名将恶来之后,是镇守西戎的助手,后因养马有功被周孝王封为附庸国,治都于秦邑,使复嬴氏祀,号曰“嬴秦”,后助平王东迁被封诸侯,此后数百年雄霸西垂。”
  一提到秦国的来历,韩宇侃侃而谈,如数家珍,可见他不仅有夺嫡之心,更有强国之念。
  “不错!论出身秦非子不过一介马奴,无权无势,无才无德,却能立国乱世,披荆斩棘,至今后人带甲百万,傲世七国,这岂非是最令人难以置信之事?”
  韩宇面色一凝,已然领悟了苏锦要表达的意思。
  “侯爷的意思是?”
  “世事变幻莫测,除去三分天意,七分全赖人谋,一介马奴尚能乱世立国,何况贤哲高足?听闻九公子善作文章,名播山东,称‘韩非子’,四公子可曾拜读?”
  话说七分即可,苏锦深知过犹不及,韩宇也没有多问,表面虽然淡定,心中恐怕已不平静。
  如今的韩国朝堂是韩宇和太子相争,若韩非异军突起,则格局突变,由双雄争霸变为三国演义,胜出难度将提升一大截。
  韩宇是个聪明人,虽然不会完全相信苏锦的话,却也不会置之不理,坐视韩非的崛起。
  而对于苏锦来说,借力打力方为最佳,不过轻飘飘的一番话,就能为敌人制造麻烦,如此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
  韩宇降车,苏锦下马,并肩往别院而去。
  不知何时,天空已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路上行人或加快脚程返回,或奔屋檐下避雨。
  别院的仆人也都撑起雨伞,迎送往来的客人。
  苏锦和韩宇的到来格外引人瞩目,早有眼尖的仆从前来撑伞,却被一名亲卫挡在丈外,另一名亲卫拿出备好的雨伞撑开奉上。
  进得门户,所有人纷纷退至两旁行礼,神色极为恭敬。
  “侯爷长年征战在外,想必对此处不甚了解,今日本公子自请向导,带侯爷尽情游览一番。”
  以前的白亦非因功法特殊,故喜欢躲在黑暗里不漏锋芒,姬无夜才做了“夜幕”的领袖。
  苏锦当然不同,既能行走于阳光之下,又何必鬼鬼祟祟,如此也不会降低自己的格调。
  “那么有劳四公子了。”接着又吩咐亲卫道:“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等我一起返回侯府。”
  “遵命!”
  说罢分列门户两侧站定,挺拔坚韧,如同两杆标枪。
  新郑里的达官显贵极多,男子多流连青楼酒肆,女子则来此赏乐看戏,其中不乏宫中贵人。
  然女子聚集的地方总能招蜂引蝶,久而久之有不少男子出入,一部分属君子雅士,另一部分属狂蜂浪蝶,来此别有用心。
  “血衣侯”名号响彻韩国,一出场便威压全场,整个别院为之一静,连空气都冷了几分。
  “本宫当四公子为何来迟,原来是约了侯爷啊!”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音调婉转悠扬,极具魅惑。
  苏锦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粉衣女子款款而来,生得柳眉凤目,玲珑婀娜,行走间娉娉婷婷,赏心悦目,身后跟两个美貌侍女。
  韩宇一见到此人,即刻迎了上去,告罪道:“韩宇护驾来迟,还望胡美人恕罪。”
  原来那女子就是胡美人,韩王安的宠姬,原本是火雨山庄的二小姐,家门被灭后移居新郑,后以秀女身份入宫,深得韩王宠幸,除明珠夫人外无人能及。
  当年韩军攻陷火雨山庄,间接导致其家破人亡,故而对姬无夜一派极其厌恶,也包括苏锦。
  胡美人瞟了苏锦一眼,转向韩宇时似笑非笑。
  “恕罪也可以,那要看四公子的解释能否令本宫满意。”
  韩宇道:“我快马而来,不想路上遇见了侯爷,就聊了几句,竟因此误了时辰。”
  胡美人心道果然!
  “原来如此,既然是因为侯爷迟到,本宫也不敢多说什么。”她特意用了“不敢”两个字,可见心中已经生出怨怼。
  此言引来一片惊呼,闻者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唯有苏锦视若无睹,目光游走于众人之中,似在搜寻什么。
  韩宇不愧是老油条,立即站出来打圆场。
  “胡美人言重了,我和侯爷也是偶遇,谈及刘司马遇刺一案忘了时辰,并非有意怠慢。”
  韩宇强调“偶遇”二字,顺带提起了刘意的案子,就是为了避免胡美人误认为自己攀高踩低而忽视她,万一在心中留下芥蒂,以后吹吹韩王的枕边风,天知道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祸事。
  韩宇忙着和稀泥,苏锦根本不鸟他,直接纵步越过二人,向着前方一位紫衣公子走去。
  那公子看上去二十多岁,气宇轩昂,潇洒不羁,言谈风趣,颇有古之名士的俊逸风采。
  苏锦大步而来,在紫衣公子身前三尺处停下,相对而立,目光交击,激起一片火花闪电。
  如此过了数十息的功夫,双方都没有说话。
  这紫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韩王安第九子韩非,乃儒家贤哲荀子的两大高足之一。
  其人满腹诗书,才华横溢,初次出手便破了鬼兵劫饷案,令姬无夜吃瘪,自己也借机一跃成为韩国司寇,执掌刑法,还和相邦张开地达成了一定程度的默契。
  韩非有意改变韩国现状,那么以姬无夜为首的“夜幕”便是最大的阻碍,而苏锦的身份注定和他势同水火,两不相容。
  “九公子!”
  “血衣侯!”
  短短三个字,苏锦便将目光转向旁边的一个白衣少年,其人气质儒雅,卓绝出尘,不论气度和胆识都不在韩非之下。
  “张相邦当真好福气,有孙如此,夫复何求。”
  “侯爷谬赞!”
  比起韩非的锋芒毕露,张良却要内敛得多,也难怪后来韩非含恨而死,张良却能报仇成功,封万户侯,还功成身退,避免兔死狗烹的下场,成就“谋圣”之名。
  这正应了李斯那句话:掀风起浪,只会转瞬即逝,逐浪而行,才能静水流深。
  苏锦此行的目的不过是见一见韩非,摸一摸对手的底蕴,如今想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反而是张良给他的印象更深刻。
  目的已经达到,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当即转身而去。
  “九公子身份尊贵,又师出名门,司寇大位得来不易,当忠君报国善自珍重才是。”
  声音缓缓飘过,犹在耳边,人却已在三丈之外。
  “多谢‘血衣侯’劝告,忠君报国四字韩非自不敢忘。”
  苏锦刚刚走出一段距离,即被一阵香风笼罩,一道靓丽身影挡住去路,却是一十四五岁的少女,着一袭粉色宫装,青春活泼,娉婷婀娜,嘟着嘴十分可爱。
  “喂!你是谁?怎么对九哥哥如此无礼。”
  苏锦双目一凝,冰寒的目光扫过,吓得少女打了个寒噤。
  韩宇见状,急忙呵斥道:“红莲不得无礼,站在你面前的是我大韩柱国‘血衣侯’。”
  韩非亦道:“红莲退下,不得对‘血衣侯’无礼。”
  原来这少女便是韩王安的掌上明珠红莲公主,因自小受父母兄长宠爱,养成了大大咧咧的性格,整个新郑都知道她的刁蛮。
  “哼!”
  红莲公主似乎被苏锦的目光吓到了,悻悻的让开道路,显然心中还不大服气,退开时黑漆漆的眸子不忘狠狠剜了他一眼。
  苏锦见此淡然一笑,笑声尚未落下,人已在门户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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