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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风拉着王婷,跟着大家跑了一段路。
精疲力尽的人们其实并没有跑多远。
聚居地遇袭,家人生死未卜,走了十多个小时的路,本以为可以安顿的地点,又遇到了武装人员的死亡扫射。
所有人精神和肉体上都已经到了极限。
大家都认命的停下了脚步,喘息着坐在地面,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但是却没有人追来。
枪声停下,武装人员并没有持枪追杀,就这样放过了逃亡的人们。
似乎刚才发生的可怕杀戮,只是一场玩笑。
程风强打精神,劝导着人们不要放弃,这里还很危险,要赶紧离开才好。
但人们却理也不理程风,不少人看着程风的眼神中已经是怀疑,甚至憎恨。
“你不是说到了这里就能把我们安顿好的吗?就是这样的安顿吗?”
“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这种地方来送死!早知道我们就不应该离开聚居地,都是相信了你。”
“我们就不应该相信你,跟着你走的!这下完了,该怎么办才好?”
“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们?为什么要说这里是个安全的地方?”
面对着人们各种责问,程风哑口无言的站着。
杨大磊和郑小强烦恼的回应着人们,解释着这是个意外。
但人们的情绪却越来越激动,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程风痛苦的想着,是自己太相信地图了,以为地图确认过安全的地方,就会永远安全,却忘了这个世界每一刻都在发生改变。
发生了这样的悲剧,是自己做错了吗?
还拉着程风的手的王婷,感受到了程风情绪上的痛苦。
轻轻握了握程风的手,说道:“你没有做错什么,发生的这一切,是命运对我们太残忍了。”
背着王娜的郑星,走了过来,制止了还在不停争辩着做出解释的杨大磊和郑小强。
“这里不安全,那些人随时有可能会追杀过来。马上天也要黑了,我们要立刻离开,再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落脚。你们相不相信我们都没关系,要不要跟我们走也随便。乔叔虽然把你们拜托给了我们,但我们并不欠你们什么。我们只是四名少年,并不是可以对你们负责的人。”
面对着人们,郑星冷冷的说了这些话。
所有人听了郑星说的话,都闭上了嘴,沉默了下来。
看到再没人说话,郑星对着程风问道:“风子,还能不能马上在附近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程风打开地图,意念操作,地图智能显示出来附近十几个安全的地点。
最近的一个地点路程只要一个多小时,就在山下,南城的边缘,南城消防大队。
程风点头确认。
郑星眼神示意,走吧。
程风再次招呼着大家一起离开,人们虽然还是坐着不动,但表情却已经松动。
不跟着这些少年走,在这即将天黑的山里,附近又有杀人的队伍,自己还能怎么办?
所以,等四名少年举步前行,人们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忍着无比的疲累,跟了上去。
一路上,大家都是沉默的,没有人还有力气说话,悲伤无望的气氛笼罩着整个队伍。
所有人只是为了活下去,机械的移动着脚步。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理所当然的又走了两个多小时。
夕阳西下时,程风带着队伍走到了南城消防大队。
走进大门敞开的消防大队,除了满地的碎叶纸屑,一辆消防车也没有看到。
应该是在大灾变时全部开了出去,就再也没有开回来。
残余着百多人的队伍,站在消防大队三栋大楼中间的空地,注视着程风四人。
这种没有经过拾荒者搜索确认过的地方,谁都不知道,大楼里是否隐藏着什么。
程风笑了笑,放开了一直拉着的王婷的手。
郑星也放下了背了一路的王娜。
程风对着王婷说道:“你陪姐姐和大家在这等等,我们进去看看,确认安全了再带你们进去。”
王婷点头道:“你一定要安全出来,我等着你。”
郑星将黑弓拿了回来,因为只剩两支箭,郑星没有再带上,而是交给了王娜保管。
王娜紧紧抱着黑弓,看着郑星拿着手枪,跟随程风几人消失在消防大楼。
程风再次打开地图,确认了消防大楼完全安全。
警戒系统没有启动,一切正常。
但程风还是和郑星,杨大磊,郑小强,四人一起小心仔细的搜索了三栋大楼。
搜索的结果要比想的还要好的多。
三栋大楼,一栋是办公楼,一栋是训练楼,还有一栋是宿舍。
宿舍楼里有几十个房间,有单人房,也有双人房。
每个房间里的床铺上,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柜子里还有备用的棉被,毛毯。
这下队伍睡觉的问题就完美的解决了。
宿舍大楼的一楼是个食堂,厨房里面整齐摆放着几框土豆,萝卜,可惜都已经坏了。
不过程风还是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了几箱筒装面条。
也不知道为什么拾荒者没有光顾这里。
厨房用具旁边的铝合金架子上,各种做菜的调味品一样不缺。
煤气灶连接的也不是天然气管道,而是蓝色的煤气罐。
程风拧开气阀,心中祈祷着点火,红色的火焰在煤气灶上跳跃了出来。
郑星打开厨房里的一个水龙头,水龙头滋滋的响了一阵,然后白色的水流了出来。
进入宿舍楼搜索时,程风和郑星都注意到了,宿舍楼顶安装着一个大大的水箱。
果然,水龙头还能放出水来。
这样的话,大家今晚都能吃上一顿热乎乎的汤面,再好好睡一觉。
程风心中感谢,命运没有一再的捉弄,总算露出了稍微和善的一面。
走到外面,程风轻声跟大家说了搜索后的情况。
听到今晚不但有地方可以睡觉,还能有热汤面条可以吃。
所有人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孩子们都笑了起来,女人们眼角都流下了泪水。
大家跟随程风,走进食堂。
几名女人主动要去厨房煮面,王娜也振作了起来,跟着女人们去厨房帮忙。
王婷拿了一张椅子,在一个黑暗的角落坐了下来。
杨大磊,郑小强随便找个地方,靠着墙瘫坐了下去。
昨晚到现在,发生了太多事,两人都已经撑不住了。
郑星走过来跟程风说道:“我出去再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危险。”
程风道:“好,要小心点。”
看着郑星离去,程风也找了张椅子,搬到王婷身边,陪她坐着。
人们安静的在食堂等待着,听着厨房里煮面,洗碗发出的声响。
只觉得这一刻是如此的美好。
不一会,一碗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了出来。
好在厨房里餐具也多,看起来消防大队的人们都是在这集体用餐。
先让孩子们吃,然后再是生病的人,最后才是健康的人。
等所有的人都吃饱了,吃暖了,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每个人都过来对下午发生的事向程风表示歉意,然后感谢。
程风微笑回应着大家,再带大家上去宿舍楼休息。
安顿好了所有人,程风再回到食堂,发现郑星也已经回来了。
程风看着食堂窗外,已经黑了下来的天色,问道:“外面怎么样?”
郑星答道:“没异常,很平静。”
程风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最少今晚可以平安渡过了。
王娜端着最后一大盆面条从厨房走了出来,放在了食堂一张圆桌上。
郑星不知从哪里找出了几根蜡烛,点燃了起来。
杨大磊和郑小强从地上站了起来,坐到圆桌旁。
王娜放下面条,去角落牵着王婷回来,坐下。
食堂里,四名少年,两名少女,在微微摇曳的烛光中,围着一张圆桌,面对着一大盆冒着热气的面条,相对而坐。
“对不起,面都吃完了,只剩这么多了。我特意多放了点汤,也不知道够不够大家吃。”
王娜有些抱歉的说道。
杨大磊拿起已经摆放在圆桌上的碗筷,开始给自己夹面条,边夹边说道:“还能坐下来跟大家一起吃碗热面,我觉得就已经很好了。”
郑小强也开始夹面条:“那些人,下午出了事就怪我们!现在有吃有睡了,马上变了模样,哈!几箱面一餐就吃光了,要就我们几个够吃十几天。”
程风沉默着帮王婷装了一碗面,放到她身前,把筷子递到她手上。
郑星也拿起碗帮王娜夹面条,王娜摇头,表示自己吃不下,只是用汤勺装了半碗热汤。
几个人默默的吃了一会面,程风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星哥,下午在藏米的防空洞前,你说那些武装人员不是军队,是公司私人武装,很危险,你是怎么知道的?”
郑星慢慢嚼着口中的面条,过了一会,才回答道:“因为这些人我在大灾变时见过了。我的家人,就是被他们杀死的。”
所有人都吃惊的停下了吃面,抬头看着郑星。
郑星思考着,仿佛在做着什么决定。
大灾变以来,有太多的秘密藏在郑星的心里,这些秘密一旦说出来,不知道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
郑星皱着眉,犹豫的想着,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