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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锋哥,这是你要的文件。”
一个年轻的女警官放下捧着的一大叠文件,轻轻敲了敲许少锋的桌子。
“哦?哦哦,”许少锋的目光从PDA上转移开,他愣了两秒,才从PDA里那些各式各样的文件信息中脱离出来,“小凛啊,给我放在旁边就好了。”
说罢,他便再次低下头,继续研究起老郑头给他的PDA里的那些现场资料。
“你都不跟人家说声谢谢啊……”小凛撅起嘴,突然猛地一个弯腰凑到许少锋旁边,“你在看什么呢?”
“去去去,”许少锋一下炸了毛,他飞快地关上PDA,然后一把推开凑过来的少女警官,“藤原凛,不是我说你,你也从警校毕业好几个月了,怎么一点保密意识都没有呢?要能给你看的东西能不给你看吗?”
他说着,用手在少女的脑门上弹了个清脆的脑瓜嘣,“这没你的事了,回去忙去吧,刚加入刑警队,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哦……”少女捂着头,委屈地离开了。
许少锋看着嘟着嘴,气鼓鼓离开的少女,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个刚毕业的警校生是整个刑警队的活宝兼开心果。有时候,你哪怕再生她的气,只要看到那张笑脸和挨骂之后的委屈模样,就一点火气也提不起来了。
“这妮子,迟早有她受的,”许少锋嘟囔着重新坐下,“算了,也不管我的事,我还是继续看我的文件吧。”
在如今这个年代,刑警队大概是整个警察局里最空闲的职位了。现在是上午十点,按理来说理应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间,但刑警队大部分的人都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许少锋也不例外。因为在现在,凶杀案已经几乎成为了一个快要被人们淡忘掉的名词。
“你说这破事,”许少锋看了一眼自己清闲无比的同事们,然后继续把老郑头给他的资料分门别类地进行归档,“要不出事吧,干脆就一直别出事。这倒好,一出事就是十几具尸体,合着我们这刑警队也成开张吃三年了。”
他一边说着无聊且没有听众的单口相声,一边把最后一点文档归档好。然后他便开始检视和现场状况有关的那部分资料——不看不要紧,这一看,许少锋就看出问题了。
十几具尸体的死亡方式基本是一样的,验尸报告表明这些人在死前都遭遇了严重的踩踏。体表的伤势并没能要了这些人的命,反复踩踏导致的内脏破裂和出血才是导致他们死亡的主要原因。
“这是多大规模的踩踏事故……”许少锋吐槽了一句,“也就是说那里不止这些人,还有很多人,不然不可能被活生生踩死……某种集会?”
说完这句话,许少锋眼前一亮,他觉得自己找准了方向——是了,这些废弃地铁站经常被用作地下金属音乐会的表演场地。
“地下金属音乐会,”许少锋笑着在自己的记事本上,用这个年代已经十分罕见的中性笔记下这几个字,这是他自己的习惯——所有东西和线索都是数据的多少有些危险,它们查找起来很容易,但破坏起来更容易。
记下这几个字后,许少锋打开自己桌面上的那台固定式电脑,全息键盘被迅速投影至他的面前,他打开警局内部的搜索系统,输入“地下金属音乐会”这个关键词。
“嗯……?”快速地检视了一圈后,许少锋发现事发当天并没有在那个废弃地铁站里举行的地下金属音乐会,“看起来不是注册在案的……这就说得通了。”许少锋飞快地又记下一条线索,“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场音乐会失控了,这十几个人都是被踩死的倒霉观众。而由于未经申请的音乐会是要被行政拘留的,所以这些人到现在为止都没出来向警局澄清……嗯……很有道理。”
做出这样的推论后,许少锋迅速在记事本上写下了自己的想法,然后抓起自己的衣服站了起来,“要想获得更多的线索,还是得去现场走一遭。”
他脚步匆匆地朝更衣室走去,却迎面撞上了手捧着另一叠文件的凛,“你好啊,少锋哥,”凛见到是他,露出一个十分阳光的笑容,甜甜地和他打了声招呼,“你要到哪去?”
“下班。”许少锋侧过身子,让凛先从他身边走过,在凛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干。”
“诶!?”凛露出疑惑的表情,“为什么你现在就能下班!?”
许少锋没有回答他,他用左手扯着自己的风衣,右手高高举起,摆出了一个V的手势,就这样一路走向更衣室。
在更衣室换上自己的衣服之后,许少锋走出警局,顺手拦下一辆路边的智能出租车,和城际快车不一样,这种在正常街道上行驶的出租车早已经无人智能化。
他掏出自己的卡,在指定的卡槽处轻轻一划,然后键入自己要去的详细地址,受到命令的出租车便自行启动,载着他从警局的门口离开。
由于是工作日的关系,加上身处下城区,街上的车辆和行人并不多。许少锋曾经去过一次丙贰商业区的上层,金融精英的聚集地,由于早年设计时的缺陷,现在那地方总是能从白天堵到晚上。
出租车在不算宽的公路上飞速行驶,很快就把许少锋送到了目的地。
这座废弃地铁站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四个警察按相同的间距散开,保护着这座废弃地铁站,周围经过的路人都露出好奇的神色,但没有人逗留。
“呀呀呀,”许少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看起来有些麻烦了……我得想办法溜进去。”
他开始发愁,想要进去无疑是很简单的,作为一名刑警,那些保持警戒线的警察不会拦住他,但这样皮埃尔势必会知道他今天来了事发的地铁站。这样的话,他不仅暴露了自己的目标,还会顺带把老郑头也给卖了。
“不行。”许少锋摇了摇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要偷偷地溜进去。
见到地铁站门口的警察已经开始向自己投来怀疑的目光,许少锋猛地惊觉自己在这儿站得太久——而且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地铁站。
“啊哈哈!我真是个笨蛋!”见到其中一个警察已经准备过来问讯,他突然放声大笑,“这么简单的数学问题居然困扰了我这么久!”
他一边大笑,一边装作轻快地从地铁站的门口附近离开。那名警察果然停下了脚步,最后好奇地看了许少锋一眼,然后便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
再回到地铁站附近显然是不可能的了,无奈之下,许少锋只好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向前,希望自己能在这样闲逛的过程中想出一个解决办法。
他沿着道路一路向前,路过了一堵已经完全被涂鸦所遮盖住的墙壁。许少锋在墙壁前停了下来,他记得这里上次画的还是一大幅反对封闭主义的画作,现在却已经被替换掉了。
对于涂鸦这件事,许少锋倒是没什么特别在意的,他知道管不了——每个片区的下城区都是安那其主义者和先锋进步人士的根据地,像这样的画作每天都会有,按照这些人的说法——这是他们的意志显现。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天这个位置上的画变了——这些安那其主义者和先锋进步人士会像黑帮那样划分地盘,而负责这一块街道的那伙人许少锋刚好认识。
他们叫自己“涂鸦自由骑士”,很中二的名字。许少锋有一次办案的时候和他们的成员交涉过,这是一个极为激进的安那其主义团体,他们每天所做的主要事情,就是在这条街道上驰骋,和居委会的大爷大妈还有警察斗智斗勇的同时,在这些墙上留下自己冥思苦想出来的最新画作。
比如今天这幅——三艘人类的战舰正在和三艘树人的战舰对射,在墙根处,则画着一大群哭泣的人类和树人。在这幅画的旁边,用红色的喷漆涂出了一行大字:VivaLaVida
“生命万岁……哈,”许少锋被逗乐了,“看起来这些年轻小伙现在转而支持和平路线了?”他摇了摇头,显然对这幅新的画作不太感冒,“这些天真的家伙可能还以为战争和以前一样呢。”
“要是我时间我一定要到他们那破烂小窝里好好教训一下……”
许少锋说着说着,突然楞在原地,刚刚无意之间的一句话像是一道闪电打在他的脑中,“对啊!我怎么之前没想到呢!?”他突然用力一拍手,然后拔腿就跑,吓了旁边的行人一大跳。
他记起来“涂鸦自由骑士”的基地——至少他们是这么叫的,也是一座废弃的地铁站,是鹏城早年公交线路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他记得那座地铁站的名字。
他打开旧时的地铁地图,在上面找到含有安中心三个字的站点——只有一个,旧时一号线的保安中心。
“让我看看他们的基地……我记得是叫新安……”许少锋在地图上搜索着,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哈!也在一号线上!而且就是隔壁站!”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许少锋关上自己的便携电脑,按照记忆中的方向一路向前,没过多久,另一座废弃地铁站也出现在了他面前。
和保安中心一样,新安站本来也应该被填平,但几只金属乐队联名上奏,最后居然成功地把这座地铁站保留了下来,作为了一个规范的演出场地。后来那几只金属乐队离开了新珠三角都市群,这个地铁站就被涂鸦自由骑士们接管了。
他轻车熟路地沿着楼梯一路向下,很快就进入到了地铁站的售票层。这一层基本已经被自由骑士们拆了个七七八八。原先的检票闸机已经全部被拆掉,变成了那些极具后现代废土风格建筑物的一部分,在这一层的角落里摆着一些汽油桶,每一个里面都燃着熊熊的火焰。
“嘿,老大!”见到有人从地铁站入口下来,在入口附近值岗的两个自由骑士立刻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有人来了!”
“你是谁!?”其中一个人警惕的问道,“你看上去有点面熟,你来做什么?”
“别紧张,自由骑士们,”许少锋举起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虽然这让他感觉自己像在拍黑帮片,对方明明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热武器的小型团体罢了,“我是来找你们的老大的,我是许少锋,记得吗?一年前在这片街区,帮你们抓获了一个谋杀未遂的罪犯的那件事?”
“哦!”靠左边的自由骑士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记得你,许少锋。没记错的话你是一个刑警吧,你来我们这儿做什么?”
“不做什么……反正不会是驱赶你们,”见到对方变得亲切起来,许少锋立刻打蛇随棍上,嘿嘿笑了两声,“你们让我进去找你们的老大谈就行了。”
“不用进去了,”一个略有些懒散轻佻,但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一个赤裸着上身,只在额头上扎了一条红色头巾,身上纹满了纹身的年轻人从黑暗中走出,“老许,你这刑警今天怎么到这儿地方来了,我寻思我们不归你管啊?”
“我今天是以私人身份来的,扎迈,”许少锋微笑着看着年轻的扎迈——涂鸦自由骑士们的领袖,“实际上,我今天来是想借你们的地下通道一用,我需要进入到一个已经完全被封死的地铁站里去。”
“是保安中心吧,”扎迈掏出一盒烟,从里面抽出一根,叼上烟的同时把烟盒递给了许少锋,“我知道那发生了什么,四个警察封锁住了那,说是出了凶杀案。”
“不用了,”许少锋一边把烟盒推回去,一边点点头,“的确是封锁住了,所以我要想办法进去。”
“这就有意思了,老许,”扎迈点燃烟,狠狠地嘬了一口,然后捋了捋他那紫红色的莫西干发型,“按理来说,你是一个刑警,你要进去不就亮个证件的事情……你咋要弄得这么麻烦呢?除非你不想让人知道你进去过。”
“没错,”许少锋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具体内容我不方便透露,但我需要进去查案,你就说这个忙帮不帮吧?”
“哪有你这样谈事情的?”扎迈郁闷地看了许少锋一眼,“你这不是在耍无赖么……要是我不让你进你还能咋办,把我的人全杀了?”
“就你这性格,没因为把天聊崩导致任务失败或是别人对你大打出手,我都觉得是你福大命大,”扎迈又使劲吸了一口烟,“哎,谁叫我一向乐于助人呢,尤其你做的事情又是这么富有正当性……”
“跟我来吧。”他吸完最后一点点的烟,把烟头丢在地上,狠狠地踩灭。
两人一路前行,沿着楼梯来到下层,这里被涂鸦自由骑士们保养的很好,连月台上的指示牌都被擦的干干净净。
“你要去保安中心的话,是这边,”扎迈给许少锋把路指了出来,“你真应该感到幸运,老许,”扎迈指出方向后,便站在原地开始抽烟,“他们本来打算把地铁轨道的两侧都封住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最后他们没来封。”
“谢了,扎迈。”许少锋朝他挥了挥手,利落地一个翻身,整个人就跳进了地铁通道里。
“两个站离得不算远,”扎迈又抛给许少锋一把高功率的手电筒,“你应该十几分钟就能到,拿着这个吧,地铁通道里黑的超乎的想象。虽然不至于迷路,但有个手电筒总能走得快一些。”
“多谢。”许少锋接过手电筒,打开电源,义无反顾地走进了黑暗当中。
通道很干燥,也很安静,地面上的轨道都被拆走了——应该是拾荒者干的。许少锋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两个黑影贴着地面一闪而过。
那是老鼠,“在如今这个时代,恐怕也只有在这种地方还能看见老鼠了。”许少锋心想。
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走了好一会儿之后,许少锋终于发现了一些东西,一道警戒线,但没有警察。在警戒线的后面是几个熄灭了的汽油桶篝火。
“看起来我到地方了,”许少锋一下来了精神,在确认了周围的确没有人之后,他小心翼翼的穿过警戒线,来到了凶案发生的地方。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许少锋已经看见地板上用全息影像勾勒出来的第一现场了。
“看来这里就是第一现场,”许少锋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几个汽油桶篝火的摆放很均匀……应该是用来给聚在这的人取暖用的。但他们为什么要聚在这儿呢……”
这般思索着,许少锋抬起头,看向轨道两旁的维修通道,说是维修通道,其实就是延伸进黑暗中的月台部分。
“嗯……如果当时的那个表演者是站在这里的话,”他观察了一番,走到维修通道上,“可是这里太狭窄了……不适合开演唱会……唱两句就掉下去了算什么事啊,设备也没地方摆,也没有电源。”
“有趣,”许少锋皱起眉头,他发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不论那天这里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是一场音乐会,“这种样子的集会……不需要太多的设备,也不需要电源。人群被煽动起来……结果只有一种了。”
他站在维修通道上,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结论:那天在这举行的,不是某种非法的金属音乐会,而是某种非法的演讲集会。考虑到演讲集会显然不会像音乐会一样失控,那么这些人之所以会被踩死,其原因就昭然若揭了——有一部分观众被演讲者煽动,或者是自发地——杀死了另一部分的观众。
具有高煽动性,和演讲有关,听众很快就愿意听从表演者的命令。这几点综合下来,许少锋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是邪教活动。
“老天,”他打开自己的电脑,给这片区域拍了张照片,“这下乐子可大了……”
他愈发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他想起据说被粉刷过的售票层的墙壁,还有这处地铁站里明显可见的清理痕迹,有人不想让人知道这里有邪教活动过,所以抹去了一些东西。而这个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除了皮埃尔警长,许少锋想不到第二个嫌疑人。从这个案子发生以来,皮埃尔就表现的十分不正常。他不仅把这个案子交给了所谓的“别人”,还严禁任何人继续跟进这个案子。
种种迹象都表明,皮埃尔和这个曾经在这儿活动过的组织有联系。考虑到他那贪财如命的性格,许少锋想这家伙一定是收了对方的钱。
“这个傻逼,”得出结论后,他在心里骂了一句,皮埃尔贪财是大家都知道的,但许少锋没想到他居然糊涂到这个地步,连邪教的钱都敢收,“他迟早有一天要死在这上面。”
迅速把自己的猜测记录在记事本上之后,许少锋关上电脑,开始进一步地搜索——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就连这处维修通道附近的墙壁也被新近处理过,如果不是他拿着高功率的电筒,他也不一定能发现这一点。
“看起来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他举起手里的电筒,“让我来看看……”
许少锋在墙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最后确认了这面墙是中空的,有一个按钮嵌在墙壁里,很巧妙地被新刷的漆遮盖住了。
“看起来这还是一个有备而来的组织,”许少锋听着墙对面传来的回声,笑了,“让我看看你们在搞什么鬼。”
他后退两步,用力按下那个按钮,墙壁随之从中间裂开,露出了后面的宽敞空间。
“我的个乖乖,”许少锋慢慢走进去,“有发电机,有休息室,有信号基站,还他妈的有一个神龛,看起来这些家伙是把这里当成了一个永久基地来使用啊。”
“不过现在,这些都是罪证了。”许少锋举起电脑,一张接一张地拍下照片,然后又仔细地搜索起房间。
这一搜索就是将近半个小时,在确认自己找不到任何东西之后,他直起腰,关上了电脑,“好了,”他自言自语道,“侦查的差不多了,搜集到了几件袍子……还有一本看不懂的,只有符文的书。这个信号基站是弄不回去了,但是这个硬盘可以,希望这些东西里能有些有用的线索吧。”
把所有东西打包好后,许少锋重新按下按钮,把这个房间再次遮蔽起来,然后跳到铁轨那一层,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