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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是标准的邪教徒。
当一名没落贵族步入中年，他很容易沉沦在那些关于神的，关于无限未知的妄想之中。
自从他翻开一本家族传下的古籍，了解到亚弗戈蒙，那位不可言说的，远超人类理解的神灵之后，他就加入了他疯癫先祖们的行列。
他不再满足于仅仅衣食无忧的现状，哪怕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在为此挣扎。
而过去或是现在他和其家族所蒙受的苦难都被他归咎于世界的不公，他狂热地仇恨着社会、宗教和人民，正如他狂热崇拜存在于时间之上的那位。
他要向未来和时间索取，索取本不属于他的一切。
受荆棘公国正式册封的贵族所拥有的人脉和资源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即使他的家族已步入式微。
一幢铺满枯枝败叶，在腐烂国度摇摇欲坠的古老宅邸是邪恶滋生的绝佳沃土。
当爱德华突破自己作为人类的最后底线，着手进行古籍上步骤残缺、耸人听闻的亵渎秘仪之后，他的一双手渐渐因血污而朽坏畸变。
模糊不清的未来明朗成两条截然的道路，一条是完成最终的仪式，让超古的存在为这片土地带来荒芜；另一条是被典狱官扔进渴食血肉的扭曲棘丛里，像落在他手上的祭品一样哀嚎着堕入地狱。
现在，他距离先祖们的夙愿只有一步之遥。
无数次占卜的结果都预示着同样的结果，今夜是近千年来那位存在距离这个纬度最近的时刻。他的家族已经无力传承到下一个命定之日的到来了，这是他最初也是最后的机会。
纯黑的头羊之颅以及从贫民窟拐来的灵童被安置在由形状奇诡的碎石摆成的法阵中央，这是他今夜要向那位存在献上的祭品。
他激动地揉搓着发青的面颊，不断抬头观察星象。
快来了，快来了，成百上千颗暗红色的星辰顺应既定的轨道准确来到了爱德华朝思暮想的位置。
群星归位。
他和其他几位教徒立刻割开手腕，举起右手任鲜血垂流到法阵的边沿，口中高声念诵晦涩的渎神咒文。
一时间天上的星辰红光大作，仿佛与爱德华脚下的法阵遥相呼应，这让他心中更是激动，几乎要忘却熟记的词语。
来吧，愤怒的亚弗戈蒙！将这世上的一切焚烧殆尽，让我在您的国度中永生！
数十根燃烧着炽热奇异白焰的锁链从法阵中延伸出来，它们像是拥有生命般打量着祭品，不禁使人联想到在深暗海底飘游之物的触手。
最终那些锁链捆缚住灵童，被灌入迷药的孩子嘴里发出嘶哑如同野兽的吼叫，他正遭受任何一个心智健全的人都不敢想象的折磨。
邪教徒们却浑身颤抖，幻想着接纳神恩的那一刻到来。
亚弗戈蒙，黑暗中的神祗，回应我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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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的眼中只剩下白色，但这种颜色并不单一。他恍惚在其中窥见了过去和未来，还有人类和无数难以描述的奇诡种族的剪影。
朦胧断续的低语回荡在耳畔，这种喑哑却又类似摇篮曲一样的声响让他的思绪变得迟滞和发散。仿佛林海不再是自己，他正在同时抵达过去、现在和未来，成为无数个似人或非人却都是“林海”的存在。
就在他即将失陷于人类永远无法理解的至高维度时，一声熟悉的犬吠将林海拽了回来。
“波波？是你吗，波波？”
尽管眼里仍然只有白色，林海心中稍定，又有一丝隐隐的后怕。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伸手向四周探知，想要找到类似于墙壁或是地面的东西。最后他只摸到了一条毛茸茸的……额，尾巴？
“波波，你能看见吗？怎么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林海便感觉波波朝着某个方向开始前行，漂浮着的他只能拉住这根尾巴，被带着极速穿行。
破碎重叠的剪影纷至迭来，让他难以再看清。
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好像已变为更加虚无的概念，最终波波停了下来。
无数维度中的一个剪影在林海眼中放大，直至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唔，头好痛，这是哪里？”
林海揉着脑袋站起来，与几名披着黑色斗篷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面面相觑。
“亚，亚弗戈蒙？”
离他最近老头颤声问道。
他说的话类似联邦语却又不尽相同，但奇怪的是林海能像母语一样理解和使用这种语言。
“你说啥？卷毛狒狒？”
惊诧中林海不忘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些人的打扮都挺像联邦人啊，还有旁边的建筑也是那种联邦中世纪的宅院。难道我来到了联邦？不对啊，这语言根本不像，我该不会是穿越到异世界了吧？
林海回想起他看过的那些网文，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啊这，我游戏还没打完呢。林海的脸色骤然垮下来，跟人打赌这周上钻石，这都周四了我还在青铜。
还回得去吗？回去之后家里的零食可能都过期了。
我只想当一个普通高中生，为什么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啊！
林海一拍脑袋，世界在他眼里是如此灰暗。
几名斗篷人见他一会自言自语一会顿首捶胸，都惊疑不定地望向领头的爱德华，氛围逐渐凝固。等林海打定主意先弄清楚这是哪里之后，也察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尴尬。
“嗨？”见对方不说话，他试探性地打了个招呼，“报一下时间地点？”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林海面前的老人喃喃道，他通红的双目死死盯住林海，想要把林海剖开一般，看起来受了很大刺激。
林海敏锐地发现他畸形的右手捏紧了仪式匕首。
遭了，他起杀心了！
林海暗道不好，想要和这个疯子拉开距离，没想到左脚被铁链缠住，他骤然使力差点扑倒。
“他不是亚弗戈蒙！他是渎神者！”
老者怪叫着抬起匕首，朝林海左胸刺去。
哦豁，完蛋。
林海耸了耸肩，这波啊这波是开局暴死。
千钧一发之际，地下飞起一团黑影，竟将老者的右手连着小臂撕下来。温热的鲜血甚至溅射到躲闪不及的林海脸上。
“什么东西？！”林海惊呼出声。
那几个斗篷人更是不堪，吓得跌坐在地上。
就在林海的脚边，一个黑色的山羊头颅正叼着残缺的右臂，嘴里似乎还在咀嚼。如此血腥的场景下，没人会觉得它真是一只咩咩叫的山羊，更何况它的身躯看起来似乎……更像狗。
“波波？”
林海下意识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