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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峰抹了一把脸,睁大了无辜的眼睛看着鹿鸣。
鹿鸣讪讪然,把酒囊给他:“走一个?”
萧峰接过酒囊,咕咚咕咚豪饮了一口。
“痛快!阎王李就是不肯给我多喝,忒没意思。”
“你也是刀客?”
“当然,我是第一个聘上的,打算去南边转转。”
“看你发型?”
“我是契丹人。”
“明白,你练的刀?”
鹿鸣看了他的刀一眼,微微带点弧形,草原上常见的弯刀。
萧峰挑了挑眉:“怎地,练练?”
鹿鸣:“不是,我觉得你适合练掌法,比如降龙十八掌之类的。”
萧峰一脸问号:“什么玩意儿,掌法,降龙?听上去还不错,不过我家传刀法也不赖。”
鹿鸣压低了声音:“刚才老李说什么海外人,什么意思?”
萧峰瞪着他:“不就是说你吗?”
鹿鸣深吸一口气:“我是说,他怎么知道我是海外人。”
萧峰笑道:“一听口音,看穿着,就是,跑不了。”
鹿鸣额头跳了一跳:“这儿都知道海外人?”
“也不是,但是武林很多人知道,你们自称从海外而来,不就是为了武学吗?”
萧峰不以为然道,“反正天下小国多了去了,吐蕃、大理、西夏、宋、回鹘、黑汗,来咱们大辽的人多的很,海外人虽然很少见,但也没什么稀奇的,我还见过大食人呢,这些宋人就是胆小!”
鹿鸣愣了一下,回想历史,好像辽国疆域面积确实远远大于北宋。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李兴把护卫给找齐了。
连他在一起,一共八人。
商队主事是刚才那个中年人,人称王掌柜,是个宋人,不过护卫们不用理会,听李兴的就好。
大伙儿吃了点羊肉和烤馕,就动身离开了集镇,开始往南边走。
商队一出发,鹿鸣就发现自己的劣势了:他的骑术很差。
驮货的骆驼倒是温顺,但驮人的马个个都有脾气,鹿鸣一坐上去,就蹦来蹦去,想把他摔下来。
鹿鸣怀念起那匹死于西霞岭的青骢马了。
他看其他人屁股下的马都乖觉得很,没想到这马还分人下菜,没什么办法,只能伏在马背上。
“我有点后悔把你叫上了。”
李兴化身阎王李,对鹿鸣冷冰冰的道。
“商队走得也不快啊!”
“可是遇上马匪或者打草谷的士兵,我们就需要跑起来了。”
鹿鸣咬咬牙:“你让萧峰教我骑术,一天后,我要是跟不上,自动离队。”
他刚才目睹了萧峰令人叹为观止的骑术,如同跟马连在一块儿。
不管是在马腹之下穿过去,还是在马背上翻跟斗,都轻松至极,如履平地。
阎王李朝跑前跑后约束马队的萧峰勾了勾手,萧峰屁颠颠的跑了过来。
“咋地,阎王李。”
“教鹿鸣学会骑马,一天内。”
“得咧!”
于是两人落在了稍后的地方,萧峰指点起了鹿鸣马术。
“不会骑马可不是男人。”萧峰一上来就道。
鹿鸣一口气憋在嗓子里,缓缓道:“我们家乡,是骑鸟!”
“鸟?那么小,怎么载人!”
“小鸟也可以载人……不,我被你带偏了,小小年纪不学好。
我们那儿是铁鸟,很大,用钢铁铸造的,可以在天上飞。
在地面上,就骑铁马,四个腿或者两个腿的都有,比马还快。
在我们那儿,不会骑铁马的,不是男人。”
“有意思,有时间去瞧瞧!”
萧峰心生向往,一点也没有怀疑。
“上马的时候,要轻轻坐下,你要把她当女子一般,温柔些,不要一屁股坐得太重,马聪明绝顶,坐得不对,它就知道你不会骑马,就会欺负你!”
“膝盖和大腿,要紧贴马鞍,不要贴太紧,也不能离开,要又稳又轻。”
“脚踩在马镫上,要像踩草原一样,不要把它当作马镫。”
……
萧峰的声音在商队后方响起。
两个小时下来,鹿鸣发现,自己已能骑着马小跑了。
一则是萧峰确实是骑术卓绝,有很多小技巧。
二则是鹿鸣本身习武,那些马术动作一点就透。
原本不会骑马的骑久了,腿会磨破皮,骑在马上因为摩擦疼痛难当,但鹿鸣这一点恰恰不必担心。
中间休息或者吃饭时,鹿鸣干脆也也留在马上,锻炼自己对马的感觉,马若要休息,就换着骑。
傍晚,商队途径一个游牧部落,星星点点的帐篷,遮天蔽日的牛羊,见商队过来,立刻冲出一群蹦蹦跳跳的孩子。
王掌柜跟部落的长老认识,让商队停了下来,决定今晚歇在此处。
王掌柜跳下车,朝人群中的一个老者走了过去,两人说的是契丹语,似是熟人,面上都带着热情的笑。
“萧峰,你教我契丹话吧!”鹿鸣突然道。
“妥。”萧峰答道,有些心不在焉。
鹿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他的目光落在部落中的一位年轻姑娘身上。
鹿鸣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
王掌柜和部落的老者寒暄完毕,一些牧民开始拿着自己的出产来交换,有毛皮、羊毛等,王掌柜拿出来交换的是食盐、铁锅。
护卫们则负责帮忙装卸货,以及维护秩序。
鹿鸣刚把一包毛皮捆好,发现萧峰不见了。
左右一看,远远瞧见他和刚才那个草原妹子聊得兴高采烈,一边聊着一边钻帐篷去了。
天黑了,草原上点起了牛粪篝火,马头琴声响起。
部落里的人开始围绕着篝火跳舞唱歌,咿咿呀呀,雄浑苍凉。
李兴带着两名卫兵守护商队货物,鹿鸣是其中之一,其他的人都到篝火边唱歌和跳舞去了。
“李哥,他们唱的什么?”
鹿鸣问阎王李。
“塞上,契丹人的歌。”
李兴低沉的声音,用汉语开始唱起来:
“黄沙风卷半空抛,云动阴山雪满郊。
探水人回移帐就,射雕箭落著弓抄。
鸟逢霜果饥还啄,马渡冰河渴自跑。
占得高原肥草地,夜深生火折林梢。”
一个大概只有十六七岁,脸蛋像是红苹果一样的姑娘在同龄的两个伙伴陪伴下,跑到了鹿鸣面前。
大约五六步远时,红苹果姑娘立定唱起了歌谣。
鹿鸣觉得有些不妙,转头看李兴。
李兴哈哈一笑,道:“小娘就是爱皮肤白,长得俊的哥儿,人家看上你了,她唱的是情歌,你去吧。”
鹿鸣清了清嗓子,等姑娘唱完,大声吼道:“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
李兴和其他护卫立刻绝倒。
三个姑娘倒是咯咯娇笑。
鹿鸣唱完后,扯断袍子上一颗绣着精致花纹的铜纽扣,抛给红苹果姑娘。
红苹果姑娘接了一看,见铜扣的纹饰非常精美,顿时很高兴。
“姑娘,心意领了,我有任务在身,下次再来跟姑娘一起唱歌骑马。”
李兴看鹿鸣一眼,用契丹语对红苹果姑娘叽里咕噜说了一遍。
那姑娘幽怨地看了鹿鸣一眼,然后三个脑袋凑一块,嘀嘀咕咕几声,随后红苹果姑娘跑到鹿鸣面前,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啄了一下,便羞红脸跑开了。
见三个姑娘远去,李兴叹道:“可惜了,小老弟,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啊!”
“李哥,你这是发文人骚啊,你也说了,我长得又白又俊,不缺女人。”
他侧过身压低了声音。
“这草原姑娘其他都好,就是不知多久没有洗澡洗头,浑身一股子羊骚味,我实在提不起多大兴趣,要是洗个澡还差不多,哈哈!”
李兴顿时哑然,半晌才笑道:“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