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胜

　　另一边。
　　苏灿对于赢下第一局并没有任何成就感。
　　自从上次与藤原佐为对局之后，他已经在着重研究秀策流定局了。
　　严格意义上讲，“秀策流定势开局，是没有破绽的。”
　　为什么这么说——
　　一般而言，小目虽然可以顾及多样，但在中央的势力也会相对薄弱，真好与苏灿的第一手天元定局形成互补。
　　秀策在“一、三、五”三手小目落子，而“黑七”在第四线上落子成尖位，可以保持实力与势力之间的均衡。
　　黑七这一手尖，正是著名的“秀策的尖”。
　　本因坊秀策本人曾经说过，“定势一两百年后可能会进步，也可能会有变化，但是小目之尖不会变成坏棋。”
　　现代人之所以渐渐抛弃远古的秀策定势而选择其他定势，自然是因为贴目规则。五目半贴目不是小数，他们必须追求更强，更有力的一手。
　　而秀策的尖，目的在于稳固黑子先行的优势。稳扎稳打，与现代其他定势比起来不够犀利。棋力相近的话，秀策流定势只能赢三到五目，负担不起五目半的贴目。
　　但是，秀策流是真的没有破绽啊。
　　苏灿越是研究秀策的棋谱，就越是对藤原佐为更多了几分感慨。
　　藤原佐为，平安时代担任天皇的围棋导师、附身江户时代的虎次郎身上、以本因坊秀策之名下棋，他的棋风于平和之间见韬略，既无波云诡谲亦无煞气腾腾，却能以堂堂正正之师，布下天罗地网大阵，在平和局面之间杀机隐现。
　　苏灿来到筒井、加贺身后，观看他们的对局。
　　对面川萩中学的师生都惊讶莫名，这才不到十分钟，主将竟然已经输了，而且看样子一副深受打击模样。
　　川萩中学的老师来到仅剩的两位对战同学身后，“别分心。”
　　“老师……”
　　“没关系，两胜才能晋级，你们两个一定可以赢的。虽然我也为森山可惜，但是对方太厉害了，你们要专心。”
　　“是！”二人瞬间士气upup。
　　苏灿摇摇头，下棋终究不是打仗，士气无法左右实力。想赢吗？可惜又要输一个了。
　　筒井还在稳扎稳打，加贺已经穷追不舍了。
　　“我……我输了。”数分钟后，对方三将被杀的七零八落，惭愧的低头认输。
　　“很好，刚好十分钟，只比你这家伙慢一点。”加贺一合扇子，扬眉朝身后的苏灿说道。
　　苏灿笑了笑，“做得好，现在就看筒井了。”
　　筒井与对方半斤八两，但棋盘上局面是差那么一点的。双方经过中盘的激烈角逐，一直下到官子为止阶段。
　　“赢了。”佐为对进藤光说道。
　　“赢了吗？斯国一，大家都好厉害，这样我们就三胜晋级了。”进藤光高兴又羡慕道。
　　苏灿拍了拍筒井的肩膀，“中盘时候还有待加强，所幸收官阶段没有下错，直追上20目。”
　　白子算上贴目60目半，黑子61目，一目险胜。
　　三比零，叶濑中学晋级第二回合。
　　洋子老师很开心，叶濑中学第一次参赛，就能晋级第二回合。在她看来，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
　　“下面，请开始第二回合的比赛。”
　　稍作休息之后，次回合比赛再次开始。
　　苏灿平静看着对面的选手，“猜先吧。”
　　“二、四、五。”
　　少年微笑道：“很抱歉，我执黑子了。”
　　“不用抱歉……”
　　“嘿嘿，你可能不明白。我更擅长先手，与同龄人对弈有执黑不败的战绩，执黑不败也是我的绰号，但我对这个绰号很不满意。本因坊秀策那样真正的执黑不败，才是我的追求。”
　　佐为正在看热闹，忽然被人cue到，疑惑看过来。
　　“哦，很有志气，秀策在此的话，一定会很欣赏你。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少年得意的面色微僵，这家伙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
　　第一手，四之四，星位。
　　他狠狠落下一子，挑衅看着苏灿。
　　苏灿风轻云淡，继续以天元开局。
　　少年紧随其后，继续抢占星位，双方你来我往，各自占据要点。
　　进藤光看向佐为，“佐为，那人也视你做偶像呢。”
　　藤原佐为摇摇头道，“小光，我曾经的确执黑不败，可我从来没说过擅长先手这样的话啊。这个少年，只怕要被教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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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落子如飞，而苏灿对面的少年再也笑不出来了，行至中盘已经颓然垂下脑袋，他想要继续下棋，却发现哪里都是死路，根本无力回天。
　　再回想刚才执黑不败的话，分明就是笑话。
　　“我……认输。”
　　“多谢指教。”
　　另外两人还在对弈，讲台上已经传来海王中学3:0晋级的消息。
　　苏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看向筒井的棋盘。
　　这次的对手，比方才要强出不少。
　　记得原剧情中，筒井是靠着对方下错一步侥幸获胜的，这次也会这样侥幸吗？
　　所幸，让加贺去当了三将，他的优势明显，只要不下错应该很快就能赢下来。
　　“我输了！”
　　没有侥幸。
　　片刻后，筒井浑身颤抖，十分不甘心的认输。
　　苏灿拍拍他的肩膀道：“已经很不错了，你比之前有进步。”
　　“可是我输了。”
　　加贺嚣张的声音传来，“没关系，本少爷赢了。这样二比一，还是我们晋级。”
　　就这样，叶濑中学史无前例的进入决赛。
　　现场顿时爆炸版议论开来。
　　“王者海王对阵叶濑中学啊。”
　　“叶濑中学侥幸2:1击败佐和良中学，可惜遇到海王，不会有什么奇迹的。”
　　“这样看来，今年的冠军又会是海王中学了。”
　　“毕竟是全国名校，塔矢名人就是海王中学走出去的学长。听说塔矢名人的儿子塔矢亮，也会进入海王中学读书。不知道会不会进入中学围棋社，参加下一届的围棋联赛呢？”
　　“塔矢亮？那个媲美职业选手的怪物吗？参加这种比赛，不是欺负人吗？”
　　“我觉得海王并不会稳赢，难道你们没注意到叶濑中学的一将吗？那个孩子，简直强得不像话。每次都是一手天元，却能在10分钟内解决战斗。我甚至怀疑，他根本就没用出一半的实力。”
　　众人沉默片刻，竟然纷纷点头同意，“是啊是啊。”
　　海王中学的指导老师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脸风轻云淡模样，让人看不清内心里想什么。
　　他看似海王中学已经胜券在握，可内心里十分不安。
　　看着已经有些发飘的弟子们，他面色严肃将选手叫到身边，“听着，大家千万不要轻敌，尤其是对方的主将，那是才拿下全国儿童围棋大赛中学组冠军的苏灿，个人能力十分强大。”
　　“那种比赛……我们只是没参加罢了。”
　　“你是这样想的吗，维谷。如果抱着这种心态，我可以随时让河谷替代你参赛。”
　　选手被吓了一跳，“对不起老师，我不会掉以轻心的。”
　　尹老师沉默一会儿，摇摇头想说什么又放弃：“算了。”
　　他看向对面一脸轻松的苏灿，心头浮现一个念头，“那样强的孩子，怎么会来参加这样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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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议论纷纷，决赛也很快到来。
　　而在海王中学的校长办公室内，一头乖乖学生头的塔矢亮今日来学校报到，一番简短的交流后，便在校长的热情邀请下，一起来到比赛现场观看。
　　塔矢亮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是塔矢名人的儿子，天之骄子。
　　所有人都觉得他的未来一片光明，年纪轻轻才12岁就已经拥有职业棋手的实力。可谁又知道他对围棋的热爱又多深，又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沉浸在围棋的世界里疯狂提升着自己。
　　在遇到进藤光之前，他坚信自己在同龄人中没有对手。
　　父亲也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他遇到了进藤光。
　　那样一个普通的下午，一身校服的进藤光懵懵懂懂闯进了他家的棋室。说出幼稚的话，“还有跟我一样的小孩啊，我们来下一局吧。”
　　进藤光一脸灿烂的笑容，连抓棋子的手都是那么笨拙，甚至需要数着棋盘的格数来下棋，就那样的菜鸟表现却用一盘“指导棋”将他中盘杀的片甲不留。
　　“你是谁？”
　　那高到无法看到的境界，仿佛一个巨人正居高临下俯瞰着他。
　　此后塔矢亮沉浸在那一盘惨败之中，痛苦了很久，可他没有被击倒。他继续疯狂提升着自己，想要找回场子，再次与进藤光下一盘棋。
　　对方却说，不想跟他下了，一直躲着他。
　　“进藤光，为什么不跟我下。”
　　“我是不会被击倒的，我好想再与你下棋，我一定会赢你的。”
　　然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正好看到额头一抹小黄毛的进藤光，站在人群里专注看向棋盘。
　　“进藤光？！他怎么会在那里？！”
　　塔矢亮飞快跑过去，看向正在对弈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