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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孟焦从未有过的感受,它曾经不止一次在巨石周围狩猎奔跑,不止一次攀登到巨石顶端,俯瞰森林,却没有过这样的巨大的压力。变异细胞不由自主地颤栗,最初低语者熄灭电光,缩在浩瀚的意识海中瑟瑟发抖。
走近巨石,像走近一座正在倾倒的山岳,它以天崩地裂之势砸向雄虎,而雄虎,没有任何躲避的空间,只能眼睁睁看着恒河沙数的碎岩坠落,将一切通通埋葬。
孟焦眼前一片花白,辐射视觉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扭曲,仿佛在直视一颗炽热的恒星,几乎要刺瞎它的双目。
它必须关闭自己的辐射视觉。
体内的细胞从未如此安静过,它们似乎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恍惚中,孟焦好像回到上亿年前,置身于那个一切死寂,洪流奔涌的裂谷,亲眼目睹卷携血雾的白骨从天而降,扎根于大地之上。
是怎样可怕的生物,仅凭一截被时间侵蚀了亿年的骨骼,就能震慑整个巨兽军团不敢越雷池半步,又是怎样的灾厄,击断了它的肢体,使其陨落。
压力几乎凝成实质,逼迫着孟焦,促使它产生退避的想法。
离开这里!
卑微的蝼蚁!
那是无尽的上位者的威仪。
孟焦不自觉的低下身子,几乎是匍匐在地,缓缓后退,后退,直到远离巨石周围的树木,它混沌一片的大脑才恢复清醒。
呼~
不由自主地长出一口气,孟焦站起,隔着焦黑的树木远远注视着巨石,神情复杂。
或是忌惮,或是恐惧,或是惊诧,或是敬佩,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这种压迫感根本不是巨石刻意发出,骨骼的主人可能早在上亿年前便死去,它不会刻意压迫任何生物,这恰恰是最可怕的。
这种无意识的压迫,是一种生物层次上的威压,正如巨兽生命体的生命层次领先普通生物一样,这骨骼的主人在生命层次碾压了孟焦,宛如天堑的差距致使孟焦连靠近都难。
这也正是巨兽军团无法接近巨石的根本原因,这些看似强大的战斗机器面对巨石时,全都会变成软脚虾,就连那头藏身于黑泉的巨兽领袖也不例外,它们无法规避这种无差别的压迫。
就算借助外力抵达巨石旁边,也会因过于强大的压力和种种来自远古的幻觉而神智失常,甚至当场暴毙。
无视这强大的威压,接近巨石,这是第一个难点。
孟焦略经尝试,确认自己无法凭借意志力强行前进,这才对时空旅鸽教给它的方法产生由衷的赞叹。
巨石固然是不会移动的宝藏,可从它扎根在此的那一天起,就没有任何一个变异生物能掘开这珍贵的财富,因为没有生物知道,巨石的威压领域也有破绽可循。
毕竟是一块没有意识的骨骼,不可能制造出天衣无缝的大网,况且已经过去上亿年,就算大网密不透风,也该有几处残破了。
其实这方法说来简单,只要让变异生物的生命层次下降一级,成为普通生物或是介于普通生物和变异生物之间就可以了。
孟焦还是一头略有异处的雄虎时,丝毫不受巨石的影响,因为当时它体内的变异细胞数量太少,即便感受到巨石的威压,也不过是片刻,甚至会被当成幻觉抛之脑后。
愈是弱小的生物,感知到的信息越少,愈是强大的生物,需要担负的越多。
孟焦闭上双眼。
意识海中一片昏黑,最初低语者还未走出来自巨石的阴影,孟焦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身体的完全主导权,所有变异细胞都在这一刻和它的意志融为一体。
如果依照时空旅鸽原本的方法,孟焦只需收敛小部分变异细胞即可,不曾想吞吃巨兽获得了新一轮进化,体内的普通细胞被变异细胞的洪流清洗的一干二净,使用原本的方法也就成了空话。
不过没有普通细胞不是制约这种方法的关键,孟焦并非不动变通的蠢货,弄清楚其中的原理后,它很快就琢磨出了解决之道。
变异细胞有两种形态,一种是正常形态,一种是种子形态,其体积相似,发挥的作用却是天差地别。
简单讲,种子形态的变异细胞和普通细胞没多大区别,只不过具备一个第二形态。
孟焦想的是让全身所有变异细胞都进入种子形态,伪装成普通细胞,这样它就能接近巨石了。
巨石是死物,威压是被动的对所有超越普通生物界限的抵御,并非扫描仪,想欺骗它,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变异细胞一旦进入种子形态,变异生物就会失去绝大部分力量,虚弱无比,若本体比较脆弱,进入这种状态后,甚至打不过一头普通野兽,这种风险和丧失的安全感是变异生物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
所幸孟焦是一头体型硕大的东北虎,本就站在食物链顶端,即便不依靠变异细胞的力量,也是森林霸主。
况且如今的巨石附近已是一片死寂,生机泯灭,莫说肉食野兽,就是一只老鼠都找不到,危险也就无从谈起。
第二个难点是,如何让变异细胞进入种子状态,大多数变异生物甚至不知道自己力量的根源还有另一种形态,使其转变更是无处下手。
变异细胞是一种本能极其强烈的强悍细胞,在感受到危险或者感知到食物时,它们甚至会用欲望取代生物的主观意识,满足自己的贪欲。
想驯服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普通野兽,对它们来说,无论变不变异,顺应本能都是天性,不可能轻易改变。
孟焦是例外,它不但完全掌控了这些叛逆分子,甚至还能通过最初低语者转换变异细胞的形态。
虎身散发的气息正在改变,那股莫名的威慑感迅速消散,虎目中闪耀的精芒缓缓缩回眸中,仅用了几十秒,孟焦的气质就截然不同。
除却大脑,虎躯上下的变异细胞都已乖巧的化为“种子”。
虚弱感自身体各处翻涌上来,孟焦置之不理,径直走向巨石。
焦土发散的暖意迅速散去,早春夜晚的凉意披上雄虎肩头。
那可怕的威压消失的无影无踪,孟焦的猜测没错。
漆黑的树木在黑夜中伫立,孟焦睁大双眼,环顾四周,找寻着一棵“独特的树”。
据鸽子说,想要抵达上古遗骨内部,必须得找到钥匙,没有这枚钥匙,收敛所有力量的变异生物即便将尖牙利齿都磨断,也撬不开遗骨的玉化的坚硬外壳。
而这枚钥匙,是一棵特殊的树,有多特殊呢,鸽子亲口所说——
只要你到了,一眼就能看到它。
孟焦缓缓迈步,目光停留在每一棵漆黑的失去树皮的冷杉或落叶松上,心中不断排除。
不是这棵,不是这棵,也不是这棵……
遭受污染后,几乎每一棵树木都是一样的枯槁,一样的失去枝叶,呈现出死亡的态势,叫孟焦在众多树木中寻找一棵与众不同的,属实有些难为它了。
足足转了一大圈,将环绕巨石的所有树木都打量了一遍,孟焦还是没找到那颗“一眼就能看到”的树。
它有些怀疑鸽子那句话的含义。
一眼就能看到,莫非是一个谜语,或者脑筋急转弯?
这种来历不凡的奸商肯定不会那么诚实,说话总要绕几个弯,如果这是谜语的话,又作何解呢?
“一眼就能看到,会不会是说我进入巨石附近第一眼看到的树,鸽子拥有贯穿过去未来的能力,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孟焦试图回到刚步入巨石附近的那里,用“第一眼”的视角观察自己究竟看到了哪棵树。
走到一半,它觉得这种想法未免太蠢了些,鸽子就算知道它从哪里走近巨石,又怎么可能知道它第一眼看到的是哪棵树呢,这显然是错误的理解。
“那么,一眼就能看到究竟是何意?”
“或许是一棵最特别的树……”
“不管是死是活,那棵树必然有不凡的际遇,且是我所知晓的。”
脑海中闪现一道惊雷,孟焦想起暴雨倾盆那一日,遭遇赤狐的那一日,那棵燃烧如火炬的落叶松,那道照亮雨幕的霹雳。
如果说这里有哪棵树特殊,恐怕只有那遭雷击的粗壮大树了,虽然它已经死去,可死去的树,也是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