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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市。
城外西郊。
这里是还未开发的老城区。
一座座阴暗简陋的筒子楼,阴影似的笼罩在那里,逼仄的楼宇间弥漫着散不去的烟火气,油腻而厚重,与令人纸醉金迷的繁华都市,形成了鲜明对比,同时也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也只有居住在这样的环境里,才能体会到生活的真正滋味,那种感觉真实的就如饮水一般,冷暖自知,半点都做不得假。
而且除了破败的筒子楼,后面的土道两旁还有很多矮小的平房宅院,只是大都已经荒废多年,留在这里的仅剩下两户人家。
夜,越来越深。
“唉,师兄的心气太高了,老爷子给的钱不愿意用,也不愿接受师兄弟的帮忙,只想凭借着一腔血气,在外面闯出一番天地,到头来……这又是何苦呢?”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身形瘦长高挑的年轻人,在竹桌前缓缓直起身,青烟缭绕之下,苍白的脸上呈现出一抹病态的嫣红。
这是一间普通平房,灵堂就立在外屋,略显简陋,竹桌上除了一只香炉外,只有一张黑白照片,上面的人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三十岁上下。
再抬眼环顾四周,屋中斑驳的墙面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空处还贴着几张边角卷曲,已经泛黄的拳图。
“嫂子,你以后和孩子有什么打算?”
看着那些蒙尘的兵器,陈枭心中黯然,不由轻叹一声,扭头看向跪坐在灵桌旁的年轻女人,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趴在她腿上熟睡,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不知道。”
女人摇摇头,声音平静的了无波澜,眼神也是晦暗无光,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雾,只有在掠过怀中那张稚嫩的脸庞时,才会偶尔闪现一丝光彩,可又转瞬即逝。
陈枭默默不语,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扁平的酒壶,拧开盖子,清冽的酒香顿时飘散开来。
“师兄有留下什么话吗?”
陈枭大口的喝着酒,同时也剧烈的咳了起来,脸上的红晕越来越重,最后竟直接咳出了一口鲜血。
但陈枭却只是用衣袖随意擦了擦嘴角,神情显得毫不在意,似乎根本没有把自己咳血的事儿放在心上。
“没有。”
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说,练武的人死在拳台上,那是死得其所,所以不让任何人给他报仇,也不让你……”
“嫂子,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在那之前,我想把所有的恩怨都清了。”
陈枭放下手中酒壶,打断女人的话,嗓音嘶哑道:“总不能把这些东西都带到下辈子,那可就真成了结不清的孽债。”
“而且,师兄的功夫我知道,林七不会是他的对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女人闻言沉默片刻,眼眶发红,道:“其实……元丰他在上擂台前,就已经遭到了别人的暗算,左手几乎废掉,我劝他不要上擂,可他死活都不同意。”
“嘀……”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车辆的鸣笛声,陈枭透过窗户向外看去,就见一辆白色的大型面包车,从小路那头开过来停在了院门口。
紧接着,就有十几个人从车上下来,手里面都拿着明晃晃的家伙,有两个人好像还提着汽油桶。
“这是……想要斩草除根?”
看到这一幕,陈枭眼睛眯了眯,眼底一抹寒芒闪动,伸手摘下了墙上的子母鸳鸯钺,“嫂子,你带小宝进屋,没听到我的声音不要出来。”
说着,他自己推开房门走出去,来到了院中。
“铮……!”
陈枭站在那里,两手轻轻敲击,生铁打造的双钺刃锋相互摩擦,发出了刺耳的金铁嗡鸣之声,久久不绝。
这对子母鸳鸯钺是八卦门的秘传兵器,又被称为子午鸳鸯钺,形状如两个月牙交叠,长约一尺半,前刃长,后刃短,共有四尖九刃十三锋。
使用的时候要配合八卦趟泥步,抢中门,占偏位,要是八卦掌的功夫练不到家,根本无法发挥这种兵器的威力,往往会被对手所趁,反伤自身。
“林七让你们来的?”
陈枭神情淡漠的扫视眼前众人,鸳鸯钺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动手!”
为首的男人穿着黑色风衣,面容冷峻,没有过多废话,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们干的就是这个买卖,既然收了钱,就得替雇主把事情办利索。
至于多一个人或是少一个人,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
听到老大发话,他身后那些人纷纷上前,挥刀就向陈枭脑袋劈过去。
“自寻死路!”
陈枭眸光森冷,上步闪开迎面刀锋,同时右手钺上撩,一道寒光闪过,鸳鸯钺的后刃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直接挑断了这人的肱动脉,随即手腕一翻,向右平抹,镰刀似的前刃如流水一样划过对方咽喉。
八卦掌六十四秘手,顺水推舟!
“当啷……”
砍刀掉落在地,那人捂着咽喉向后退去,眼中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滚烫的红色液体从指缝迸溅而出,身体摇晃了几下,“扑通”一声翻倒在地。
紧接着,陈枭伏身而进,左手钺向左横拦,正好截住了左边来袭者的持刀手腕,向后一带,刃锋嵌入骨中,同时手臂横挥,右手钺闪电般从他腰肋下扫过。
鲜血顿如泉涌!
“捋手削肋?八卦掌?”
风衣男人认出了陈枭的功夫路数,仅仅两个照面,就把他手下的两个小弟变成尸体,这份狠辣和决绝可不是常人能有的。
“别怪我心狠,你们既然敢来杀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更何况是你们先越线,坏了规矩。”
陈枭双手轻甩,血珠沿着双钺的脊锋缓缓滴落,在脚下聚成一滩。
其实陈枭所使的这两招,并不是兵刃的路数,而是八卦掌中的打法。
但他此刻双钺在手,拳术打法威力倍增,正应了拳经中的那句古话,杀人如剪草!
八卦掌中的阴狠毒辣,被陈枭发挥的淋漓尽致,就见他脚踏偏门,身如鬼魅,如游龙般穿梭在人群之中,招招奔着要害,双钺所过之处,血光如花绽放。
很快,十几个人就全都被陈枭放倒,仅剩那个风衣男人还站着。
“好一手嫡传的正宗八卦掌,让叶某来领教领教。”
风衣男人的步伐简单,但是速度奇快,转瞬间就已经来到了陈枭身前,掌中反握的军刺仿佛与夜色相融,无声无息的划向陈枭咽喉。
可陈枭却身子后倾,避开刀锋的同时,脚步一转,来到了风衣男人的身体侧面,右腿翻身后撩,就像是一只翘起尾巴的大蝎子,狠狠捣在了风衣男人的后心。
少林镇山拳,蝎子摆尾倒马桩!
陈枭有铁扫帚的功底,练这招腿法的时候,不知踢折了多少柏木桩,如今落在风衣男人的身上,当场把他踢的口吐鲜血。
紧接着陈枭双钺顺势前推,鹿角似的锋刃直接从背后贯穿了风衣男人的胸膛。
八卦掌六十四秘手,怀中抱月!
鲜血迸溅!风衣男人眼神涣散的瘫倒在地,显然是没得救了。
不过陈枭也不好受,这场激斗下来,体内血气上涌,胸口起伏剧烈,只能半跪在地上不停的大口喘息着,嘴里也传出了浓郁的血腥气。
过了好一会儿,陈枭才算是缓过气,站起来走进屋中,开车带着女人和孩子离开。
这个地方是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
“嘿嘿……白虎恶相,好凶的后生……”
就在陈枭离去不久。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出现在了院外,手里还拿着一个细细的黄铜烟杆,看着满地的尸体,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
“只是可惜了这么多大补之物……”
话音未落,老者身后突然涌出了浪潮般的黑光,隐约间化作一只狰狞巨兽,将眼前的所有都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