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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大河滔滔东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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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愈正要奚落陈唯道一句“神棍”,门外隐隐响起脚步声,水致远的声音传入房中:“方丈,杨兄弟可醒了吗?”
  “水巡检,杨公子已醒。“
  门吱呀一声打开,水致远走进房来,笑道:“杨兄弟,你可醒了。大船已到鸡鹿镇了,你要来船头上看一看吗?”说完,递来一个麻饼和一个酒葫芦。
  杨愈笑着点点头,接过麻饼一边走一边吃。
  上了甲板,只觉大风拂面,甚是凉爽,他举目四望,远近景致映入眼帘,心胸顿时为之一宽。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只见:
  大船正行在一条大河之上。大河河面甚宽,水流平缓,这条被称为黄河的大河,在这一段河道上却既不黄,也不急,唯有大船劈开水面时,有白浪滔滔之势。
  这大河左边都是一座座高耸巍峨的山峰,右边是一排排古意盎然的楼阁。船尾对着的西方天际上,落日半掩,红云灿烂,晚霞将天地、山峰、河面和楼阁都抹上了淡淡的红晕。
  杨愈走到船头,与曹义全等人打过招呼,便迎风站着欣赏这让人心醉的美景。
  这条黄河,以及河边的鸡鹿镇,跟他意料中的完全不一样,也跟他在那个时空的记忆大不相同。
  杨愈一边好奇的四处张望,一边心想:黄河是经过几次改道的,或许改道之前的黄河,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屠申泽还没干涸,有了屠申泽这个大湖的缓冲,阴山下,不,这个时代这一段阴山应当叫阳山,阳山下的这一段黄河河道水流必定平缓,这个时代水土流失也不像千年后的那般严重,又有屠申泽这个大湖沉积泥沙,因此,河水也并不怎么浑浊,怪不得这一段的大河边能够临河建有楼阁。
  过了片刻,就在晚霞颜色从粉色转为殷红之时,临河的一座座木制阁楼中亮起了灯火,不一会,这河边绵延的楼阁就成了一条灯龙一般,楼阁内也渐渐人声鼎沸起来,临河的窗户后人影晃动,呼朋唤友,甚是热闹。
  杨愈看着这透着诗意、又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一幕,两日厮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心中升起从地狱重返人间的喜悦,不过还是忍不住向一旁的水致远问道:
  “水大哥,这鸡鹿镇,很是热闹繁华啊,只是,这镇上,会不会也有罗经、赵都统那等贼人作恶?”
  “哈哈,杨兄弟,你无需多虑。那北玄寺地处偏僻,荒无人烟,才会发生那等惨事。这鸡鹿镇人丁兴旺,内有我巡检司七八十个弟兄,及衙役捕快十数人,外有鸡鹿塞上五千官兵,再加上大户人家都有拳师护院,有什么贼人敢来镇上杀人行凶?”水致远说着往身后瞟了一眼,又对杨愈附耳道,“罗经称常照那和尚为陈唯道陈长老,又说那陈唯道有玉玺线索,这老和尚来历实在可疑,只是那玉玺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凶煞之物,一旦沾惹上,可是凶多吉少,不然,真应该将他好生盘问一番。杨兄弟你寄宿在北玄寺,对那陈唯道……”
  杨愈心中略惊,面上却淡淡的道:“水大哥,如果小弟说,我和陈唯道是一伙的,水大哥,你是否需要盘问我一番?”
  水致远一愣,过了片刻,说道:“杨兄弟,我只知你是我结拜的兄弟,其他我一概不管。那老和尚也没犯什么事,是我多心多虑了。”
  杨愈点点头,笑道:“我和陈唯道也才相识十来天,水大哥请安心。只是要查清陈唯道和罗经之间的凶杀案子,不免就要将我牵扯进去,你看……”
  水致远点点头:“这一层我已想到了,这案子可不能往下查,否则鸡鹿镇将永无宁日,只能以杀人劫财的案情往县衙上报,好在罗经几人都已毙命,这案子查不查也无关大碍。杨兄弟你还在昏睡的时候,我便已跟寻来的巡检司弟兄如此述说了案情了。”
  杨愈闻言,心中大定,便大声笑道:“大河滔滔东去也,从此任凭我逍遥。哈哈。”
  过了一会,大船在一处码头靠岸。
  码头此时已停了七八艘大船,码头不远处就有两家五层楼高的酒楼饭庄。此时暮色渐深,那五层高楼之内灯火辉煌,人声沸沸扬扬。
  两个酒楼中间,一条笔直的大街延伸出去,大街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一眼望去,大街之上灯笼盏盏,人影幢幢。管窥一豹,这鸡鹿镇果然是商业兴盛、人丁繁茂的商路通衢。
  杨愈上得码头,望着这繁华的小镇,看到那半新不旧的木制楼房、黑亮古朴的青石街面,终于真真切切的感知到了自己来到的这个大梁朝的人间风貌。
  这样自然的古色古香,这样自然的人间烟火,是千年后的社会无论怎么修饰雕琢都模仿不出来的。
  杨愈又欢喜又感慨的看着这夜景,不禁出神的往那条大街上迈步走去,眼睛在一个个商铺上流连过去,这是绸缎铺,那是瓷器铺,这是胭脂水粉店,那是衣袍首饰店……
  他这般走了一段路,耳边忽然响起陈唯道的轻声低语:“杨公子,我去了。明台跟我去一处地方,过几日他再去水家寻你。”
  杨愈偏头一看,身旁两步外的一个小巷口站着陈唯道、陈秋水和明台三人。
  这么快就走了?杨愈正要过去说几句道别的话,却见到陈唯道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调转身形,领着陈秋水和明台隐入那小巷的黑暗之中。
  杨愈见三人隐没于小巷之中,顷刻间就看不到三人身形了,心中顿时涌上一股不舍和惜别之情。这个时代交通不便,往往一旦离别,要么是十数年难以相见,要么便是永别。
  他想及此处,急忙追到巷子里,对着在几处微光中若隐若现的人影说道:“大……陈……你好好过日子,别再多思多想了。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咱们就此别过!”
  前边身影闻言一顿,片刻后,又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愈心中微酸,既盼这老和尚十数年后能再见一面,又盼这老和尚晚年安详幸福,最好再也不见。
  前方三人模糊的身影在远处转入一个拐角,再也看不见了,杨愈才走出巷口,正好看见正站在一个店铺门口的水致远、曹义全和许大福,三人都在东张西望。
  杨愈叫道:“水大哥,曹大哥,许兄弟。”
  曹义全道:“杨兄弟,我看你方才还在这里,怎么一转眼你就不见了。”
  杨愈道:“和一个老人道个别。”
  曹义全望了一眼黑洞洞的巷子,道:“杨兄弟,我要赶去一处客舍见见我军中的弟兄,明日再来水兄弟家寻你。”杨愈笑着点点头,曹义全便领着许大福往前方急匆匆去了。
  这时,水清兮、荷香和水少夫人扶着老夫人走到身旁,水致远便拉着杨愈臂膀,笑道:“杨兄弟,走,咱们回家!”
  杨愈微笑颔首,便跟着水家几人,往长街烛光中走去,走入万家灯火、滚滚红尘之中。
  这一日,是乾德三年五月二十六。
  就在这同一天同一时刻,丰州鸡鹿镇上已是夜色降临,葱岭西北的碎叶河边,却还是天光正好的下午时分。
  阳光照在碎叶河上,本是清澈见底的河水,此时却是殷红似血。
  不错,河里这时躺满了尸体,尸体正在往河里渗出血液。
  一排排骑兵从河的西岸冲向东岸,踏过血河之时,马蹄上便带起无数血红的水花。
  在碎叶河的东岸,在那些骑兵的前方,正有一群女人和孩子哭喊着、尖叫着,在绿毯一般的草地上没命的奔逃。
  在这成千上万的战马践踏之下,大地似在颤抖,大河似在泣血。
  一匹皮毛黑亮的战马,踩着碎叶河里的尸体奔过河去,又被马上之人猛得勒住,战马昂起马头,抬起前蹄,嘶鸣一声之后稳稳立在当地。
  马上之人身形壮实如熊,络腮胡须之上还在往下滴血,他穿着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提着的弯刀上还挂着血肉。
  又有两骑奔到这人身前,一人道:“大汗,照这样打下去,不消十日,便能打下碎叶城。”
  另一人道:“没错。不过,我们长途奔袭,今日也该休整一番了。这里水草丰美,毡包无数,女人漫山遍野,正是我突厥男儿好好歇息的地方。哈哈。”
  那如熊一般的男人望着还在追赶羊群一般的骑兵,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前面还有无数的女人、无数的牛羊,我们是狼的子孙,怎能停下追逐猎物的脚步?”
  说完,他又看向碧蓝的天空喊道:“我突厥大汗,重回祖先之地啦!”
  一人道:“大汗,此处还不是最为肥美的地方。从这一路往东,越过葱岭,越过天山,越过金山,直到大海之滨,都是我突厥汗国的祖地。”
  另一人道:“还有汉人的中原膏腴之地,那也是我突厥祖先经常游猎的地方。云中、太原、长安、洛阳,哎呀,那里金银粮食堆积如山,那里汉人女子美得让人想要一口吞下。我们先夺下河中,在葱岭以西站稳脚跟,便可挥军东去。到那时候,我突厥之狼就能直入羊群,重拾往日荣光。”
  那大汗闻言,纵身大笑,一鞭抽在马蹄上,纵马往前奔去。不一会,他身后又涌来无数的骑兵,呼啸着,叫喊着,跟在他身后往前奔驰。
  也在这同一天同一时刻,这一天在契丹是天显十三年五月二十六,契丹西楼皇都之内的皇宫大殿之中,正在举行一场大宴。
  契丹皇帝耶律阿保机此时放下酒盅,又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待得殿中的欢声笑语停歇,他大声道:“德光攻灭渤海国班师回朝,朕很是欢喜。朕把渤海国改名为东丹国,把德光封为东丹王,诸位意下如何?”
  殿中大臣左右互望一眼,便都从桌案后站起,来到御座之前跪下:“陛下英明神武,恭贺陛下,恭贺东丹王!”
  耶律阿保机下方坐着的耶律德光心中大喜,连忙起身拜倒:“儿臣,拜谢陛下。契丹男儿纵横大漠,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渤海蕞尔小国,岂能是我契丹的对手。儿臣屡次南下进击幽州,却一直未能攻下,今日受封东丹王,实在心中有愧。”
  “德光,你莫非是嫌弃你的封国太小?”
  耶律德光连忙将头磕下道:“不敢,儿臣言语不当,请陛下……”
  耶律阿保机将耶律德光扶起,大笑道:“哈哈哈哈,东丹王说的不错!渤海蕞尔小国,岂能喂饱我大契丹国的胃口?南边的梁国,才堪可与我契丹匹敌。等东丹国民心稍定,朕便要挥师南下,夺取幽燕云中牧马之地,再驱虎直扑中原,将那膏腴之地收入囊中。北地苦寒呐,朕想要去看看南国风光。哈哈。”
  耶律德光躬身道:“儿臣愿为陛下前驱!”
  殿中武将俱都踏步出列:“臣,愿为陛下前驱!”
  “好!只要拿下南国江山,在座诸位不知又要封几个王,几个公爵?哈哈哈哈!”
  也在这同一天同一时刻,梁朝国都长安城的天空乌云翻涌,大雨瓢泼。
  皇宫含凉殿本有冷水降温,此时又逢大雨,殿中便比其他地方凉爽了许多。
  一阵狂风吹过,将临湖的窗户吹得嘎嘎作响。
  突然,一扇窗门被大风吹开,“啪”的一声打在框上,大风从中猛的灌入,将桌案上的奏章、纸张吹得乱飞乱舞,又将几个立在地上的灯笼吹倒在地,灯笼里的烛火烧将起来,差点就点燃了殿内的纱帐。
  “快快,你去堵上窗口,这窗页该修一修了。”一个弓腰驼背的老宦官指点着几个小内侍去将窗户合上,随即转身对着御案后的皇帝躬身道:“陛下,该用膳了。”
  等了许久没有回复,老宦官抬眼看去。
  御案后的男子——梁朝皇帝朱琅虽才四十八岁,看上去却像已经六十几岁,他满脸憔悴,头发已白多黑少。
  他枯坐着一动不动,眼睛望着倒在地上正在燃烧的灯笼呆呆出神,那些纸片就在他的身周胡乱飞腾。过了一会,他喃喃道:“大火,烧到宫里来了?”
  “陛下,只是大风将灯台吹倒而已”,老宦官说完,偏头对着手忙脚乱的小内侍大声呵斥,“还不快将火苗扑灭了!”
  朱琅这才被呵斥声惊醒,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被大风吹开的窗户边,望向大雨中的湖面。
  窗外不远处的湖岸边,正有一只小船在****之中飘摇摆荡。
  他望着那小船看了许久,又叹了口气,出声道:“王匡国,你去请左相前来。”
  “陛下,还是先用膳吧,刘相公此时怕是也在用膳。”
  “江南又生兵祸,我哪里吃得下啊。你快去请刘相公,便说军情紧急,容不得片刻迟缓。”
  “是。小人告退。”
  王匡国转身疾步走去,到了门边,又传来皇帝的声音:“你去盛一碗红枣莲子羹来,给刘相公备着。”
  老宦官心中叹口气,钻进风雨之中。
  也在这同一天同一时刻,淮南庐州府的巢湖上,一场水战还没打完,十几艘大小战船纠缠在一起,空中火箭乱飞,几艘战船已燃起大火。
  也在这同一天同一时刻,长江边的江宁府华灯初上,大江边的几艘花船流光溢彩,船上的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向岸上的书生公子们嬉笑招手。
  也在这同一天同一时刻,杭州府钱塘县的靠海码头上,几艘番邦商船正在装货,一群番邦船夫正在火把照耀下,往船上搬运着丝绸瓷器。
  ……
  同一片天空下,同一个时刻中,正在上演着不同的故事。
  大江滔滔东去也,历史长河洪流滚滚,从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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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是另一个时空的梁朝,各位看官不要用这个时空的时间线、人物背景去对应梁朝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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