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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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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愈这一下暴起杀人,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且除了丁头领是直面着他,其他几个被他杀的都是正要冲进大殿的,几乎都是背对着他,他这一下背后偷袭,直杀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从丁头领毙命倒地,到水致远杀出廊门,短短片刻间,已有七人丧命在他匕首下。
  常照、水致远二人在敌人慌乱之中杀入,片刻间打倒几人,后院敌人便只剩了十来个。
  不过,到得敌人回过了神,便不可能有方才的突袭效果了。
  这时,杨愈已在人群之中,前面、左右都有敌人。
  这群人刀砍斧劈,极有章法,并不是乱砍乱劈,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老手,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并且长刀和斧头,都比匕首有长度优势,而匕首必须近身才能杀敌,敌人舞动刀斧,杨愈便近身不得。
  杨愈试探着往前冲了两步,敌人也挥舞着刀斧围拢上来,逼得他只能往后急退。
  突然,左边一人冲上前来,口中“啊”的大叫一声,双手举着的大刀急速砍下,杨愈被刀锋逼得正要往右避开,眼角余光却瞟到右边也有一把长刀疾速向着自己右胁刺来,这左右两人是配合着进攻,一人呐喊砍刀吸引对方注意,另一人便无声无息的偷袭。
  杨愈右手急甩,将匕首往左边那人脸上飞去,趁着对方转头闪避的瞬间,将左手匕首换到右手,腰身往后一仰,堪堪避开右边刺来的长刀。
  右边的长刀几乎是擦着杨愈的前胸划过身前,杨愈立即左手抓住右边敌人持刀的手腕,右手匕首就要往右边敌人脖颈上划去,眼前不远处却有刀光一闪,前方一个敌人挥着大刀朝自己头脸砍来,赶紧抓着那手腕往后急退一步,同时匕首往抓住的手腕上划去,将对方手腕上的动脉经络划断,顿时一朵血花顺着匕首的去势洒在空中,右边敌人“啊”的惨叫一声,长刀落在了地上。
  杨愈感知到了长刀落地,便松开左手往对方脖颈抓去,再推着对方往前方敌人撞去。
  前方敌人这一刀砍得甚急,根本来不及收刀,见大刀就要砍向自己人,赶紧一偏刀锋,同时急喊一声“马老六……”话音刚落,刀刃已深入迎面而来的马老六右肩之中。
  马老六右肩中刀,可被杨愈抓着脖颈前推的势头依然不减,那刀刃就在他的右肩肉里往前划过,只疼的他浑身颤抖,凄声惨嚎。
  眼前之敌数倍于己,庙前还有许多凶徒,此时必须趁敌不备速战速决,那不似人声的惨叫响在耳边,杨愈也无暇多想,只微一皱眉,抓着这浑身发抖的身体直往前方敌人撞去。
  两个身子撞在一起,杨愈顺势贴到马老六身前,左手从马老六的肩上探出,按住前方敌人的后颈,将对方和马老六一起紧紧抱住,同时右手匕首转个方向,向前方敌人的脖颈上急速插了两下。
  匕首上下之间,血花四溅,那前方敌人身子还没倒下,杨愈已收回左手,抓起马老六的左手腕,右手匕首又是在抓着的手腕上一划,立即又拖着马老六绕过前方敌人,同时急速左右摆头扫视周围情况,刚绕过还在脖颈喷血之人,又见到几步之外有个独眼人握着一把斧头向着自己砍来。
  杨愈赶紧疾走两步,将马老六拉到斧头来势的方向,用马老六的后背挡住这砍来的斧头。
  马老六方才右手经脉被划,现在左手经脉被划,那一身惨叫还没喊出口,便被拉着踉踉跄跄的横向迈步,正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只觉后颈一阵凉意袭来,后背肩甲骨已被斧头砍穿,顿时前后两声惨叫变成一声喊了出来。
  那独眼人一斧头砍在马老六背上,顿时愣了一下,片刻后又要举起斧头来,那斧头却被卡住,一时拔不出来。
  杨愈趁此机会欺身上前,挥着匕首往独眼人胸口连戳两下,独眼人惨叫一声,疼得双手从斧头手柄上松了开来。
  杨愈见那马老六死得不能再死,已无法用来做肉盾了,便探手抓住独眼人的左手腕,顺势在对方左手腕的经脉上划了一刀。
  这是军中被称为第一狠人的教官教他的近身搏命之术。死人是不能作肉盾的,因为死人不会迈步,只是死沉死沉的累赘,不过,还能反击的活人也是不能作肉盾的,所以必须将肉盾的手腕经脉划开才行。
  独眼人胸口被戳了两刀,左手腕经脉被划断,疼得没有力气反抗,只能被杨愈拉着前行,脚下条件反射的迈着步子跟随。
  杨愈拉着独眼人左右转身观望,见水致远正在几步开外与一人捉对厮杀,后面又有一人举刀向水致远后背偷袭,赶紧急走两步,手上使劲拖过独眼人,将这肉盾往偷袭水致远之人身上撞去。
  杨愈见那偷袭者被独眼人撞得歪斜着走了一步,立即抢上前去,右脚往那偷袭者脚下一勾。顿时,独眼人和偷袭者双双跌倒在地。杨愈一脚跪地,右手匕首往跌倒在地的两人胸口和脖颈急速砸了几下。
  水致远见到对面冲过来的敌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又见对方盯着自己身后的地面,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便往后看了一眼。
  原来是地面上躺着两人,杨愈正往两人身上急速戳着匕首,匕首刃尖上提下砸之间,不断带起血花。
  水致远看了这一幕也有点头皮发麻,大睁着双目看着杨愈的右手急速上下,一时忘记了前方敌人,见杨愈在地上死人身上擦去手上血渍站起身来,对着自己叫了一声“水大哥,小心”,这才点点头,举刀朝着那个惊魂不定的敌人冲去。
  到得此时,杨愈已手刃了十人,加上被水致远、常照和明台打倒在地的五人,被曹义全刚刚砍倒的两人,以及先前被曹义全他们用箭射死的四人,后院之中此时已只剩下了北侧厢房前的三个敌人,地面上则是呼嚎惨叫此起彼伏。
  这一下,攻守之势立即调转。
  常照和明台也已到了跟前,那三个敌人看到四人汇聚在了一起,便举着刀提防着往厢房内退去。
  杨愈此时已经有些气喘,但担心三个敌人退到厢房之后容易逃脱,便要再次冲杀过去,但常照、明台和水致远已先他一步抢上前去。
  突然,“嗖”、“嗖”两声几乎同时响起,一声来自右前方廊门处的曹义全,一声来自杨愈身后南侧厢房那边。
  随着两箭破空之声,三个敌人中的一个倒在地上,水致远肩头也中了一箭,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两步。
  杨愈大惊失色,赶紧拉着水致远往前院后院之间的木板墙退去,同时大叫:“大和尚,明台,快退开。”
  常照和明台不消他提醒,已经调转了方向向着杨愈这般急奔过来。
  片刻后,南侧厢房走出一人,这人身穿黑色长袍,脸色青灰,正是杨愈先前注意过的大头领。
  北侧厢房前的两人见到这大头领,叫道:“赵都统。”
  赵都统背上背着一把长剑,左手提着一把弓,右手握着两支箭,不疾不徐的走到后院天井之中,边走边环顾四周,见到地上躺了一地的尸体和伤者,身前一步之外就有一人正在呻吟,抬脚就往那呻吟之人的脖子上踏下,口中冷哼道:“哼,一群没用的东西。”那呻吟声立时便消失了。
  他对自己人都如此心狠手辣,令得院中诸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这时,又是嗖的一声,曹义全那里朝着赵都统射了一箭,那赵都统急速闪身,避开了这一箭,回身之间,右手两支箭已搭上弓弦,对着常照四人射来。
  常照四人急忙往两边散开,杨愈奔走之时,见那赵都统射出两箭,便向北侧厢房冲去,抓起那里的两人冲进了厢房之中。
  “快追!”
  杨愈大叫一声,率先往赵都统三人隐没的厢房冲去,刚跑到半途,身侧穿过一人,他偏头一看,却是常照。
  常照急速奔在杨愈前面,身上袈裟随风鼓动,像是一只掠过地面的鹰隼,杨愈看得惊奇,这老和尚动作如此迅疾,真是个高手啊。
  常照到了那厢房门前,正要冲进房去,房门中刺出一把长剑,剑尖像是电光一闪,就要戳到常照的眼睛,他赶紧侧头避开,那剑尖却又突兀的向下劈去,电光火石之间,已将常照肩头划开一个口子。
  常照闷哼一声,左脚蹬在门槛上,身形往后纵飞退开。
  杨愈这时才赶到门前几步开外,见常照退回,急忙往房门中望去,只见房内窗户上两个人影翻出,往寺庙前方跑去,门后站着的赵都统面朝门口,喊道:“叫十个人来,跟杜头领说,不惜人命,全力攻击,敢后退者,当场格杀。”窗口外远远的传来两声“是”。
  赵都统朝着院中的杨愈等人看来,眼神像盯住了猎物的狼眼,他随意的晃动着右手手腕,那一把长剑便上下晃着剑光。
  这赵都统能一弓同时射出两箭,而且动作迅捷,剑术了得,片刻间就伤了常照,手上功夫不是方才的二十几个敌人可比的。这人,要小心应付才行。
  杨愈这般想着,便和常照、明台站在离门口几步之外的地方,不敢再贸然上前。
  常照拉着杨愈和明台往后再退开几步,站在了天井中央,对着赵都统道:“你是什么人?我们吃斋念佛与世无争,与你也无冤无仇,你到佛庙里杀人,所为何事?”
  赵都统跨出门来,嘴角斜斜勾起一抹冷笑,道:“哼,与世无争?窥探大宝,也敢说与世无争?”
  水致远这时已捂着中箭的肩头走了过来,说道:“赵都统?你是太原武德司的。”
  杨愈心想:武德司?这是什么机构?听这名字,像是朝廷的某个衙门?这些人是官兵?窥探大宝,看来果然是冲着那传国玉玺的印纸和地图来的。
  赵都统朝水致远瞟了一眼,道:“你是何人?”
  水致远道:“水某是永丰鸡鹿巡检司都巡检,你赵都统竟敢光天化日率众杀人,不怕掉脑袋吗?”
  赵都统轻蔑一笑道:“哼,水巡检?我武德司正在探查一件大案,你却帮着这些奸贼与朝廷作对,是想被抄家灭门吗?”
  水致远冷哼道:“哼!这些人没穿武德司袍服,我看,多半不是武德司的,怕是你赵都统勾结匪寇,图谋不轨。”
  赵都统森然笑道:“那又如何?武德司干的就是与匪寇打交道的活计,哼,你好死不死的今日在此,只好一并将你杀了。”
  水致远嗤笑道:“哈哈,这一地的尸体看见了吗?今日倒要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死。”
  赵都统眼中厉芒一闪,身形一晃,已几步跨到水致远身前,手中长剑疾速刺出。
  水致远一刀挥起,向那剑光劈去,却没劈着,只见赵都统身影刚才还是朝着自己而来,这时却已一个急转,长剑朝着身旁不远处的常照刺去。原来赵都统方才使的是声东击西的策略。
  常照一个侧身,举起袍袖向那赵都统眼前一挥,遮去对方视线,挥拳砸向赵都统持剑的手腕。
  赵都统手腕被砸,闷哼一声,往后闪避,同时一手扯住常照的袍袖,将常照的袍袖和袈裟都给撕扯下来。
  杨愈见赵都统往后闪退,便俯身避开剑锋,趁机一个打滚,滚到赵都统脚下,右手匕首朝对方腿上划去。
  匕首刃尖刚要触及对方左腿,眼角余光已瞥到赵都统抬起右脚朝自己头上踹来,赶紧往一边滚身闪避,匕首便只划破了裤腿。
  这人反应好快,杨愈心中念头刚起,已感觉长剑往自己身上刺来,阳光刺眼,使得正在地上翻滚的杨愈本能的眯起眼睛,只见得剑尖就悬在自己脸上,马上就要往下刺来,杨愈这时被地上尸体绊住,翻身的势头已尽,已经来不及再打滚避开了,他心中一紧,抬起右手匕首往持剑的手上划去,想要来个两败俱伤。
  突然,左上方一柄长刀朝赵都统劈来,是水致远抢上前来想要救他,那就要刺下的长剑急忙往上挥起,将那长刀格挡开去。
  杨愈急忙趁机翻身跃起,往一边纵跃出去。这一下死里逃生,让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赵都统是这个冷兵器时代的顶尖高手,自己这个热兵器时代来的人,与他相比实在是差得太多,不能再轻举妄动了。杨愈一边这般想着,一边深深呼吸。
  赵都统一剑格开劈来的长刀,顺势往北侧厢房急退了几步,又与常照、杨愈四人成了对峙之势。
  常照刚才见到杨愈差点丧命,惊得一颗心快要跳了出来,大叫道:“杨公子,你闪到一边去,让我来。”
  杨愈闻言往常照望了一眼,常照这时袈裟已被撕掉,倒让他手脚方便了许多,他将僧袍下摆撩起塞进腰带,双手平举伸出再从外往内收拢,左腿往左边迈开一步,膝盖微微一弯,全身往下沉了一沉。片刻后,又见常照深深呼吸着,突然发出一声声沉闷的怪声,这声音如闷雷,如狮吼,像是从腹部发出,又像是从脊背发出,顿时被惊得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功夫?
  这声音发了数声后,常照猛的朝那赵都统奔去,一脚一脚踩在那些尸体上纵跃往前,直把那些尸体里的黑血踩得往外溢出,不一会便冲到了赵都统身前。
  赵都统见这老和尚来势汹汹,不由得退了一步,才又挥剑往老和尚刺来。
  这时候常照的动作像是更快了几分,见那长剑刺来,也不闪避,左手往剑身上一拍,右拳已砸在了赵都统的肩头。
  赵都统左肩被砸,身子一偏往后倒下,手中长剑却顺着偏转的势头,往常照手上用尽力气一划,长剑随着偏倒的身体往下,带出一线鲜血,已将常照手掌割开一道口子。
  常照也不管手掌伤口,左手下按,按住对方身体,右拳再往赵都统头脸上砸去。
  赵都统赶忙头往一边闪开,那一拳砸在地上,顿时碎石飞溅,地上石板被砸裂开来,一块碎石擦过那赵都统脸颊,割开一个口子,带出几点鲜血。这一下要是砸在赵都统头上,马上头颅就会变成碎裂的西瓜。
  常照举起拳头,再要往对方头上砸去,那赵都统趁常照收拳的片刻功夫,双腿缩起往常照身上蹬去,将常照蹬得直起身来,赵都统趁这一蹬之力,便脱开了常照的掌控。
  明台和杨愈早在常照按住赵都统的时候,两人就已同时飞奔过去,见到在地上划出常照掌控的赵都统,明台左脚一蹬地面,身体腾空往前,身形还在空中,双脚收起膝盖朝下,朝着地上的赵都统胸腹跪去,便要将那赵都统跪杀在地。
  杨愈在明台身体腾空的时候,也已几步赶到明台一边,见眼前地上就是赵都统的两条腿,马上半跪下去,右手匕首往那腿上砸去。
  匕首刺入腿中,赵都统立时大腿一颤,“啊”的低叫出声。
  正在这时,北侧厢房外边传来“嗖”的一声破空之声。
  杨愈惊得抬起头来,那箭只在眼前一闪,就听左上方还在半空中的明台闷哼了一声,保持着跪杀的姿势往下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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