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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鱼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果然就听到雪车继续说:
“你叔叔来消息了,他们让你明天就动身去渡城,护照和通行证我们都给你办好了,你下了船就会有人跟你联络。”
对这一天的到来,周鱼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等到老爹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隐约感到些许刺痛。
雪兰用手帕捂着脸呜咽起来,雪车怎么劝也劝不住。
雪音呆呆的坐着,等到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也放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抱着周鱼的手呜咽着道:“哥哥为什么要走,他可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凭什么别人让他走他就得走啊。”
周鱼伸手摸了摸雪音的脑袋,强装出笑容来说:
“雪音乖,哥哥只是去办件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雪车也说:“是啊,你哥只是去那边办点事,还是会回来的。”
“你们骗人,哥哥去了就不会回来了,因为那边才是他的家。”雪音哭喊着站起来,跑上楼去了。
家?那边真的是自己的家吗?
以前周鱼经常会有想回到人类社会的想法,总认为那边才是自己真正的家,可等到如今真的要回家了,他的心里又是这么的矛盾,这么的难过。
“我吃好了。”周鱼从座位上站起来,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在学院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我去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
雪车点了点头说:“去吧,注意安全。”
周鱼走出了那栋房子,不过却并不是要去学院处理什么事情,而是因为屋子里的气氛太过压抑,压抑得让他简直喘不过气来。
漫无目的的走在小路上,周鱼努力不让自己去想任何事情,他看着这个一片雪白的世界,大大小小的二层木质小屋,都是用白色的树干建成,看起来就像是冬天被白雪覆盖的世界,难怪这个地方叫做雪城。
雪城的居民也都以雪为姓,故而才会出现一家人都姓雪的情形。
这里也是他亲生母亲的故乡。
“周鱼,你去哪里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儿遛着一条狗迎面走了过来。
周鱼认出这是同村的雪代大爷,便笑道:“去学院,大爷你遛狗啊?”
“是啊是啊,我家的雪哈最近老是闹肚子,我带它出来逛逛。”大爷虽然七十多岁了,但依旧精神矍铄,说着话就走了。
周鱼站在原地,呆呆看着大爷远去的背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当初他的父亲把他送到这里,主要是因为当时人类社会特殊的政治环境,他的母亲被神秘暗杀,他的父亲虽也遭到了暗杀,但并没有成功,因此周鱼和他的姐姐就被秘密送离了渡城。
他的姐姐被送到了边疆哈儿城,而他则被送到了妖人社会的雪城。
而周鱼被送到雪城,有很大原因是出于他父亲的私心。
——要周鱼在这边学习妖人的习俗与文化,这样在他回到人类社会的时候,就可以凭借他在妖人社会掌握的知识来为人类效力。
也就是说,如果战争还没有结束,他将会回到人类社会,用他在这里所学到的知识来对付妖人军队。
人类和妖人之间的战争,几千年来从未中断过,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为什么两个种族之间就不能好好的和平共处呢。
幸运的是,如今战争已经停止了,但另一个更大的危难却来临了。
继续漫无目的的游走,却不知不觉来到了学院前面的公路上。
就是在这所规模庞大的学院里,周鱼度过了他整个的青少年时期,靠自学从低等院系到中等院系最后到高等院系,其中的辛酸和艰苦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他抬头仰望着大门上深褐色匾额的“雪城战术学院”,感慨颇多,他虽然只是学院的自学生,但成绩优异,比多数的专业生还要受到学院老师们的青睐和赞美。
因为百分之九十的高等院系的学生都是二十岁左右,而周鱼今年才十六,而且还是自学生,因此他在这所学院里是天才一般的存在。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周鱼是整个学院里唯一的外姓学生,所以学院的老师们对这个名字也是格外的注意。
但他这个学院的天才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周鱼本想进去和熟悉的老师同学们说一声,但随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离别向来是忧伤的,还是悄无声息的消失比较好。
这样他们才能更加记得住我。
就在周鱼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到后面传来了一声清脆甜美的声音。
“周鱼?”
听到这个声音,周鱼停下了脚步,不禁伸手拍了拍额头。
对这个声音他可是在太熟悉了。
只见一个穿着淡蓝短裙的少女来到了周鱼前面,少女只有一米五几,齐肩的头发扎旗了一个马尾,圆圆的白脸蛋,虽不是很好看,但却是属于那种耐看的类型。
少女叫做雪拉,是周鱼忠实的崇拜者。
换句话说,周鱼是他暗恋对象。
虽说是暗恋,但院系里的同学都知道这个事情,平时在学院里时,雪拉也一直大胆的承认,“我就是暗恋周鱼,怎么啦?你们有意见?”
周鱼没想到,连在学院门口来走走都能碰上她,这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吧。
“还真的是你,你今天怎么没去上个课呀?”雪拉一脸关切的看着周鱼说,神色间显得有些焦急,“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没有没有。”周鱼赶紧澄清,“今天家里有事。”
雪拉松了口气说:“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周鱼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正想要找个借口脱身,但雪拉却突然问了一句:
“要不然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虽然众所周知雪拉暗恋他,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两人之间的正常关系,周鱼也不讨厌她,只不过但只有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有点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因此周鱼一直避免和雪拉单独相处,这要是被学院里其他的同学看见了,谣言还不得满天飞舞了。
不过这次周鱼却没有拒绝,虽说他也不知道雪拉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但毕竟大家同学一场,而且自己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就算被别人看见了,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两人在学院附近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后一直都是雪拉在嘀嘀呱呱的说个不停,说的都是他家里一些鸡毛蒜皮的趣事,而周鱼则一直默默的在听,时不时的才会插上一两句话。
有时雪拉说着说着就会自己大笑起来,而周鱼也傻傻的跟着她咧着嘴笑,倒不是因为雪拉的话好笑,而是雪拉笑起来的时候就想是一只鸭子一样咯咯笑个不停,周鱼就算不想笑也被她的样子给逗笑了。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情绪有些不太对。”沉默了几分钟后,雪拉突然说。
“没有吧,我觉得还好。”周鱼耸了耸肩说,他有些佩服雪拉的观察能力。
“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
“好吧,你说对了,我确实有点心事。”周鱼只得承认。
雪拉点了点头,轻轻啜了一口咖啡,“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约你出来吗?”
周鱼摇了摇头,他想起了学院里那些关于他们两人的谣言。
“我想,有些话,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唔,就是学院里的那些谣言,是真的。”雪拉说话开始有些结巴了,连夜一下子变得通红。
周鱼只得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原本我觉得,我永远不会跟你说这些话的,因为有些事,留在心里不说出来才是最美好的,说出来了反而没有了那种幸福感,因为真相往往是很残酷的,就像是一把捅破幻想的刀子。”
雪拉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装着咖啡的被子在手中旋转着,显出一副很纠结的样子。
“不过,我不想就这么一直埋在心底,我想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尽管我知道你对我并没有那种意思,可我就是想说出来,你不知道我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对你说出这些话。”
周鱼还是点了点头,他感觉他像是一个只会点头的机器人,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半晌周鱼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明天就要离开雪城了。”
雪拉猛然抬起头来,惊讶道:“你要走了,为什么?”
“我不属于这里。”周鱼看着雪拉,“我要回我的故乡了。”
“你要走,不会是因为我吧?”雪拉问,不过说出这句话后她的脸又立马涨得通红,连忙解释说,“我是说,你应该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要避开我。”
周鱼笑了笑说:“当然不是,是我的亲人让我回去的。”
“那就好。”雪拉如释重负,又突然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容易让人误会,于是又连忙解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走了好,而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你才要离开。”
周鱼笑了,这回他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看了看手上的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周鱼不想耽搁太久,便站了起来,说:
“我要走了,你保重。”
雪拉也跟着站起来,“对了,那你以后还会不会回来?”
“会的。”周鱼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