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祭天

　　第二天，秋山大清早便被门外的喊叫声吵醒了。
　　今天的太阳出奇的艳，这是赛德部众们心目中的好日子，也是个行刑的好天气。
　　几个俘虏已经醒来，起初门外还传来耳熟能详的谩骂与乞求，后来可能部众们都觉得聒噪，便将俘虏的嘴巴都塞了起来。
　　反正这些人的鬼叫，部众们都听不懂。
　　不过幸好塞住了，不然万一蹦出几句敲里吗，他们还是能听懂的。
　　秋山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部落中央空地上的大木笼子里，几个五花大绑的俘虏。
　　神使现身，部众们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等待他发话。
　　吵嚷声，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对几个俘虏的呵斥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就连几个俘虏也不禁停止了挣扎，下意识地顺着部众们的目光朝秋山看过来。
　　秋山缓缓踱到木笼近前，逐个扫视着几名猎杀者的脸，翘起的嘴角上，挂着肆无忌惮的冷笑：“你们继续叫啊，不要停，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们！”
　　几名猎杀者的脸色顿时无比精彩，眼睛瞪得堪比铜铃。
　　怎么可能！
　　他们本以为这里只有土著NPC，可这个土著头头，分明说的是他们的语言！
　　眼前的情况已经远超他们的想象，也让他们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秋山无视了这帮猎杀者们极度惊恐的眼神，指着一个叫得最凶的道：“莫那，帮我把他拖出来！”
　　莫那和巴万寒着脸，粗暴地将笼门打开，几脚踹倒几个想往外冲的俘虏，提鸡一般将他提了出来，摁得跪倒在地。
　　“你叫得最大声，应该很怕死吧……”
　　那名奋力挣扎的俘虏闻言，忍不住看向秋山。
　　视线，在不住地颤抖。
　　映入其中的，是无比冰冷的眼神，他浑身发凉，忍不住撇过了眼睛。
　　“说吧，你们猎杀者的主使是谁，你们的异能从何而来？说了，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你……你是什么人！”那名猎杀者惊恐无比，不住地哆嗦着，连带着话音都一起颤抖。
　　一旁的秋山突然爆发了。
　　“你他m回答老子的问题啊！”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嘶吼着，一把抽出莫那腰间的刀，将俘虏的半截胳膊斩了下来。
　　血喷了他一脸，但这次他硬是忍住了恶心感，从头到尾直视着那名俘虏，眼睛眨都没眨。
　　空地中的气氛变得沉重，时间仿佛都凝固了。只有俘虏胳膊的整齐切面还在汩汩喷血。
　　“给你三秒时间，说。”
　　“你……”
　　那名俘虏刚想开口，就被秋山打断，“够了！下一个。”
　　他挥手示意莫那和巴万将这人拖走，空地的另一边，是独臂的塔道。
　　等待他的，是钝刀割肉之刑。
　　秋山转过头，不去看那边血腥的场景，任凭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不断冲击着他的耳廓。
　　不知怎么，他心里出奇地冷静，手中的刀也握得很稳，简直像个经验丰富的刽子手。
　　他压根就不指望这个人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需要用他吓破这些俘虏的胆，就够了。
　　果然，这些猎杀者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心理素质并不比普通人强到哪去。
　　在自己人的鲜血面前，竟然有人双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
　　秋山上前扯掉他嘴里的布，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有话说吗？”
　　“我说……我说！”那名俘虏赶紧开口，生怕慢了一分，就会被眼前这个杀神拖去凌迟。
　　“那位大人……”
　　嘭！
　　他才开口，脑袋便如同西瓜爆裂般，毫无征兆地炸了开来。
　　嘶……
　　秋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是什么恐怖而神秘的力量，竟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此人。
　　这也让他内心更加疑惑。
　　“那位”……
　　究竟是谁？
　　幸好围观的部众们并不知道二人在讲什么，只以为神使发怒，所以并未陷入恐慌。
　　其他的俘虏们也被眼前的恐怖场景吓得魂不附体，眼神空洞，仿佛见了鬼。
　　他们从来不敢直呼其名，但没想到就算是提到他的信息，也会遭到不幸。
　　那位大人，本身就是个禁忌！
　　秋山阴沉着脸，沉默了好一会，他不得不承认这次自己失策了。
　　看来今天无法得知幕后黑手的身份了，既然如此……
　　“把他们绑上去，准备祭天！”
　　周围的部众们早就等不及了，神使一开口，他们就一拥而上，哄抢着将三个还活着的猎杀者架上了祭台。
　　这次，谁也拦不住他们！
　　身为神使，秋山还在部落大祭司的强烈恳求下打扮了一番，穿上了部落里长者亲自缝制的仪式制服。
　　这玩意本身就花花绿绿，头顶还插了一根鲜艳的赤红羽毛，据说是象征着太阳。搞得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鹦鹉。
　　部众们对这帮侵略者可不会讲什么人道主义精神，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直接将他们揍得奄奄一息，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趁着这段时间，部落里的长者一脸郑重地将那枚很是大坨的“神器”凸透镜交到了他的手里。
　　他缓缓走到人群前方，在部众们狂热的呼喊与尖叫声中，将透镜对准太阳，淡定地调整着焦距，寻找着合适的角度让直射而来的平行光线聚在一点。
　　他也没有想到，仅仅时隔一个月的时间，自己竟然就已经完全接受了他的新身份，业务水平越发精湛，顺利完成了从一个肥宅到冒牌神使的华丽大变身。
　　甚至他有些恍惚，这里，才是他原本的家。
　　至少，这里有毫无保留地信任着他的人们，他们也同样值得他去托付一切。
　　因此他有理由，也衷心地希望，去捍卫这来之不易的一切。
　　即便是演，他也要演好这个冒牌神使。
　　“太阳的后裔们，我们热爱生活，我们热爱生命……”秋山闭上了眼睛。
　　阳光进入手中的透镜，汇聚的光线点燃了木柴，如同太阳神降下的神谕。
　　“太阳神显威了！”围观的部众们纷纷惊呼。
　　台上的神使宝相庄严，依旧进行着他的祷告：“……但所有妄图伤害我们，欺辱我们的人，必将受到百倍奉还！”
　　“百倍奉还，百倍奉还！敲里吗！”部众们的吼声响彻天地，战吼声中，秋山分明从祭台上闻到了一股骚骚的味道。
　　尿了。
　　他们心中的恐惧被部众们的狂热无限放大。
　　火焰一点点吞噬着他们，此刻，他们不再是主宰他人生命的冷酷死神，他们和普通人一样，哆嗦着，颤抖着。
　　即便已经知道没有希望，他们依然在十字架上拼死挣扎着，向秋山投来愤恨怨毒的目光，直到被火光完全吞没……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